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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猶坐病榻

第二章    猶坐病榻

時間尚早,但是我能聽見外頭的宮人已經開始庸庸碌碌的起來工作了。這時我發現身體好像稍微能動,於是我艱難的轉動頭部,看向在我房間門口守夜的宮女。

由於不曉得她的名字,我只能乾啞著嗓,喊著:「來人啊……」

氣若游絲,這樣的聲音連我都覺得聽不清楚,但是我才剛喊兩聲,原坐在門口外的宮女打盹馬上跳了起來,趕緊向外指揮道「娘娘醒了!快去備水……」

過不了多久,宮女馬上刷刷刷幾步趕到我面前。這些人不是我在誇的厲害,居然能做到如此快速前進、步伐卻又小得優雅,讓我在心裡嘖嘖稱奇,但是他們好像也習以為常了,只見宮女跪到我床沿,輕聲說道:「娘娘有甚麼吩咐?」

「你……去傳太醫來,本宮……本宮身體仍然不適……」我努力地擠了幾句聽起來像是古代人會說的,不會被拆穿的話,想讓他們趕快把太醫找來。我心裡這時正打著主意,希望藉由大病一場的理由,裝做自己有暫時性失憶,或許還能撐過一陣子。等到風頭過去了,再來好好找出能了解自己目前身分的線索。

沒料到宮女的面色忽然尷尬幾分,此時我又是心驚,想到自己還沒搞清楚身分,就自稱本宮,倘若我不是一宮之主,這樣的自稱也是萬不得說出口的,若是被抓包,我看我很快就要被處理掉了。

宮女微微咬了下唇,這個行為看在我眼裡更是心涼半截,要知道人下意識的任何微小的面部表情都可能曝露她最真實的想法,例如咬下唇,可能是有甚麼話說不出口的。

但是此時我也急不得,只好按住不說話,不過宮女倒是反應得快,一個轉身就又讓外面去把太醫給傳過來。

過不了多久太醫就趕過來,除去循規蹈矩地禮畢後,他先是讓人在我手上放上一塊絲巾診脈,後來輕輕晃了晃頭,我看他這樣搖頭,又緊張起來,勉強道:「太醫,我這症狀是怎麼了?嚴重嗎?」

「嚴重……是不嚴重,但是娘娘身體忒虛,恐怕需要好長一段時間調養。」然後太醫拿了一包針灸出來,在旁邊讓宮女端上小火爐在上頭烤過針,這次太醫沒親自動手扎針,只是指導著他帶過來的一名宮女,替我在身上找好穴位,一針一針的扎上去。

或許是要避嫌吧,因此我也沒點破,在這個年代,女人做甚麼都有西會被人指指點點,但是為了計畫進行下去,我還是把太醫叫過來枕邊。

「太醫,自從昨日醒神過來後,我總覺得腦子昏昏沉沉,更可怕的是……有好多細瑣的事情記不清楚,此樣怎解?」

太醫先是一頓,復又開口:「娘娘大病一場,多少會出現這樣的症狀,但不礙事。一段時日後必如往常一般,只需好生調養,娘娘便可恢復玉體安康。」

「如果是這樣我就放心了……」這話也是說給身旁的人聽,好讓他們暫時以為我是隻病貓,如果這個宮裡頭有人通風報信,希望這個假消息能讓對方暫時不會對我下手。

「好了,既然看診完了,就先送太醫下去吧。」字字句句,我都先在腦海盤算過一翻才出口,盡量避免用到太多稱謂,以免生事。

宮女在一旁點兩下頭,便領著太醫一干人離去,在他們走後,我又陷入長長的思緒……

究竟該怎麼做,才能不驚動大家,又能知道自己身分呢?

我把自己身體撐坐起來,靠在床頭的牆壁,捏著自己的下巴思忖。過沒多久,一長串的人龍就走進我寢室裡,這些宮女跟昨天一樣,各司其職,正準備等著我起床梳洗。

其實說起來,給人伺候的感覺是挺好的,只不過在某些事情上別人做起來總不如自己順手,於是打發了盥洗的那幾個宮女到旁,我自己將絲巾拿過來沾水擰乾,然後隨便抹一抹把臉給擦乾淨。倒是刷牙漱口的東西讓我愣了一會,沒想到這時候竟然已經有形似現代牙刷的東西,我拿起來仔細端詳,除了刷毛很硬之外,其實還沒甚麼能挑剔的。

將就著用吧。我心裡想著,於是輕輕的用那隻牙刷開始以前學校教過的貝氏刷牙法,這下換眼前的宮女們傻眼,他們沒想到我竟然會這樣一顆一顆牙的刷個半天,捧著痰盂的宮女垂著頭,卻耐不住地頻頻抬眉偷瞄我,可能還在想我怎麼還不趕緊把漱口的水吐一吐。

古時候刷牙的水味道挺怪的,漱起來像是沒加鹽巴的中藥湯,不像現代的漱口水通常嘗起來都是甜的,這也算是稀奇,不過我環視了每個宮女,反而才覺得自己是個異類。

晨起洗漱後,換上另一批宮女,似乎打算開始幫我上妝整理頭髮,一看見他們要把我送上梳妝台,打開一盒盒的化妝品跟飾品,我免不了露出嫌惡的表情,此時那個一直跟在我身旁的宮女似乎捉摸到我的想法,於是開口喝住那些宮女。

「你們做事怎樣不當心!娘娘大病初癒,就急著給娘娘擦紅抹綠的,再簪上叮噹琳瑯的髮飾,還不累壞娘娘?」

這時她走上前去,親自拿了梳子要替我沾油梳頭,稍稍替我給打扮,一面說道:「娘娘天生麗質,不需要塗脂抹粉的,已是沉魚落雁。今個非常時期,甭循規蹈矩地,惹得娘娘不快。」

那些小宮女們個個低頭聽著發話的宮女教訓,接著眾口一詞地吱一聲「是。」

由於她這樣的會察言觀色,我免不了藉著鏡子的倒映觀察起她。她的面貌其實並不算踏差,面容素淨、神情篤定,不過似乎年紀是有些長了。這讓我想起我的宮鬥入門劇──甄嬛傳裡的崔槿汐,只是至今我還摸不透大家的底細,所以也不敢大意的將自己根本不是原本娘娘的事情給說出來。

此時她的目光也跟我對上,只見她倉皇的避了開我的視線,雖然覺得莫名,但是從這幾次的接觸下,我發現到這裡頭的人每個都像是怕極了我一樣,這讓我有了個大膽的猜測──或許這身體原本的主人並不是個好脾氣的?

這或許對現代來的我來說是件好事,但是我又該如何去揣摩出他的性格,而不逾矩招惹他人呢?

想著想,我又將目光放回鏡子上,開始打量起鏡子中的我。

這個女人──也就是現在的我,的確是個美人。雖然不清楚這個朝代的審美,但不得不說,她的確是個中規中矩的美人。

他的面容與眼神真的帶著一種狐媚的美,眼睛圓中帶翹,眼尾微微上鉤,大概是介於鳳眼跟杏眼之間吧。鼻子小巧挺直,不帶駝峰;嘴唇小而噘俏紅潤,臉型線條柔順不帶稜角,襯著其他高標的五官,真的沒甚麼好挑剔的。

一頭烏黑青絲長過腰間,老實說卻真的重得要死。當那個像崔槿汐的宮女幫我把頭髮全都捧起來時,霎時間真是感到一陣輕快,才讓我有心神去注意到自己一頭油亮油亮的長髮,但是過不了多久馬上又盤回頭上。最後梳了個簡單的髮髻,簪上素雅的簪子方大功告成。

「謝謝你,這頭梳得很漂亮。」當宮女收手後,我對著鏡子左右瞧過後,沒仔細地說了謝謝。

「奴婢謝過娘娘的謬讚。」她的臉上一陣紅白,好像不是很習慣突如其來的道謝。

我曉得這時候多講多錯,於是我抬起右手,像是要搭著誰一樣地說道:「今天天氣不錯,我想出去走走。」

那宮女也是眼明手快,連忙扶我一把,讓我搭著他的手起身。儘管外頭天氣根本沒好到哪裡去,但是我得出去碰碰運氣,我的計畫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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