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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

「爸,你幹嘛?這不是我的志願表嗎?」看著我那四十歲老爸的奸笑,不用說我也知道他這樣鬼鬼祟祟進我房間偷取我的升學志願表是為了什麼。

「許煦,爸也是希望妳可以繼承爸的公司阿。」歐,我的天阿,這種昨天韓劇才說過的台詞,我爸還真會現學現賣阿,什麼叫繼承公司,我爸好像沒有考慮清楚他剛說出口的話是什麼吧。

「老大,容小女子說一句話。您那不叫公司,您的不動產名稱叫許願心理治療所好嗎?」我用自認最甜美的一笑,輕輕抽回爸握在手中的志願表。

「那妳……也不要填藝術大學啊,那……又會忙的比我這個心理醫生還誇張。」爸嘟著嘴裝可憐的樣子,一點也沒有一個做老爸該有的威嚴感。

許願,我唯一的老爸,我的腦海裡並沒有對媽媽的印象,就好像從來沒存在過一樣。在我三歲以後,我隱藏的不只是媽媽而是一整桶眼淚,從小免不了的是電視劇裡常出現的情節,每當老師問起有誰是單親家庭的,我總是誠實的舉手,但週遭異樣的眼光及小聲竊竊私語全都進了我眼底及耳裡,同學們不知道哪裡學來的私生子這類的名詞,不斷攻擊著我的心,說不難過是騙人的,但每天回家迎接我的,總是一桌熱氣騰騰的飯菜,還有我最帥的爸爸。

爸爸自己開業,主攻心理學的他總是對我說,這是醫界最溫柔也最危險的一個科,他得用最溫柔的心對待病人,但病人可能會給他最危險的逆襲,情緒和行為難以控制,但爸爸卻希望可以用自己的力量就算只能改變一個人,也是多一個人為這社會增加一些正面能量,所以我也告訴自己,同學們對我的恥笑,長大後他們會知道傷害人只會讓自己心裡更難受,只要懂得拉住幸福那一角,不要讓它輕易飛走。

爸辛苦的養育我長大,對我的教育方式也頗自由的,我隨心所欲,國小喜歡玩滑板,老爸幫我剪砂紙;國中喜歡畫畫,老爸在家裡幫我整理出一個小畫室,讓我待在裡面一整天也很舒服;高中喜歡玩設計,老爸負責幫我扛材料,總而言之,我想要的,我的爸爸都會努力變出來給我,我從不開口要的-就是一個媽媽。對我來說,爸爸是我的所有,我也是爸爸的所有……曾經目睹好像是我媽媽的人和爸大聲爭吵的畫面,那是我的第一次看見爸爸生氣的模樣,那個離開十二年的人,出現在我家門口,我忍不住靠近的聽,內容是為了錢,不知道為什麼,當下我只是覺得很好笑,我沒出現在他們面前,只是走過兩個路口買了爸最喜歡吃的古早味蛋糕,我知道爸心情不好也都只會壓抑,每個人都對他訴說,那他呢?

很自然的,我想成為爸爸抒發的管道,因為我是這樣的愛著他……

許煦是我的名字,每次自我介紹,大家不是以為我在開玩笑就是以為我在說綽號,台下總是不斷的笑著,但我的名字就只有兩個字,音同字不同,不過也因為這樣,我得到許多朋友,老師對我的印象也深刻,在升學的路上,一直都很順利的走著,其中高中時和我最要好的兩個好朋友,林允兒、朴春也和我一起考進藝術大學,允兒和我是建築系,而朴春是舞蹈系,我們三個也可謂是生命共同體,有福一定一起享,有難一定一起當,只不過三個個性迥異的人,會這麼的要好也跌破大家的眼鏡。

就拿畢業舞會那晚的事情來說好了,春和允兒是舞蹈社的台柱,在滿是注目焦點的表演結束之後,我們一起到舞池中跳舞,慶祝即將邁入學生的下一個階段,舞池中的人越來越多。

「許煦,明天要交志願卡了,wish哥真的願意讓妳念嗎?」春口中的wish哥是我老爸的暱稱,他駐顏有術,不少人都以為是我哥哥,我也順勢說他是我的wish哥,可以擋掉一些不必要的困擾,也讓我老爸很有面子。

「他只是希望我多點時間陪他,不過妳們也知道我對感情這事本來就沒什麼興趣了,要陪他時間多的是,我們三個說好要一起前進的,不是嗎?」我對春笑了笑,因為我們三個擅長的科目都不同,但相同的理念、對藝術熱愛的心,讓我們緊緊依偎著。

「允兒,妳確定要和我一起填建築系嗎?」我和允兒喜歡的東西都很相同,兩個人也常黏在一起,春很獨立,一個人看著我們兩個她也只是笑笑,但我和允兒的個性卻差很多,允兒的爸媽都是高中部的國文老師,對允兒的期待,就好像要她成為仙境中的女孩,那樣乾淨、單純、溫柔。

「這是我第一次這麼堅定的知道自己想做什麼,並放手去做,而我爸媽也都不反對喔,我爸爸還很開心,我不是得過且過的下去,而是找到自己想要的目標,勇往直前。」春摸了摸允兒的頭,我們都很開心,允兒想法的改變。

啪!突如其來的一聲巨響,我眼前的春勃然大怒。

「你想趁機吃我豆腐,也不看看自己幾分力。」原來是個在我們附近徘徊的男生趁我們在聊天說話的時候摸了春的屁股一把,春毫不考慮的賞他一巴掌,那清脆的聲音,我到現在都還記得,難道那男生不知道春除了是舞蹈社的社員也是學校跆拳隊的代表嗎?這麼勇於挑戰的精神,我真的好佩服。

「允兒、許煦妳們玩,我去喝杯飲料,真是倒楣。」春就是這樣直接的女孩,不給你任何可能污辱她的機會,快速的反擊才不會受傷,這是春在她的成長過程中了解到的真理。

另一邊的允兒在舞池中遇上了一個畢業的學長,他追允兒追了兩年,允兒不喜歡大男人主義的傢伙,偏偏這傢伙就很強勢,摟著允兒的腰,允兒不懂反抗也不會拒絕,不停張望著四週,投射求救的眼神,我從廁所出來看見這個情景,整個怒火攻心,怎麼可以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就這樣欺負允兒。

「學長,不好意思打擾你們跳舞,但你摟的是我的女朋友可以請你放手嗎?」我惡狠狠的瞪著學長,但口氣卻很好,我的臉都快抽筋了。

「許煦,別開玩笑了,追妳的人多的是,就讓我跟允兒跳舞吧。」厚臉皮的傢伙。

「學長,我對那些人沒興趣,我的心裡只有允兒,允兒親親。」允兒適時的送來一吻,學長這突然的鬆了手,順勢我將允兒帶走,還回頭對學長笑了一笑。

「林允兒,說了幾次,要拒絕、拒絕還有拒絕。」允兒喪氣的低著頭,我也知道她辦不到,說了等於白說的,如果可以,我還是願意一直保護著她。

但在入學之前,我的爸爸還是持續反對,並以為舉牌絕食抗爭是個好方法,回到家打開門看見這副情景,我真是哭笑不得,走到玄關放好鞋子,將鑰匙丟在鞋櫃上,直接走進廚房煮了兩盤白醬磨菇義大利麵,我知道爸對白醬總是無法抗拒。

「許煦,妳就不能聽爸一次嗎?」爸用很無辜的眼神看著我,但我今天剛去幫忙樂團配唱了四小時,已經很疲憊的心,好像沉不住氣了。

「wish哥,我求你好不好,今天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我就是不要念心理學系,我沒那個能力去承受別人的人生,我更不想違背自己去說些動聽的話,記得吃麵,我出去了。」我的脾氣不是很好,但我真的沒辦法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假性離家出走,其實也只是去和林允兒擠一張床罷了,本來想說回家吃個飯可以躺在我的大床上好好睡上一覺的……

霧茫茫的夜色,開著老爸說為了我安全而買的馬自達四處亂晃,在紅燈閃爍中失了神,我很後悔剛剛對爸大聲,我想他一定很難過,從小到大我和爸就有一種無形的默契,他要的我都會給,我要的他也一定會給,幾乎沒有過爭吵的我們,除了一次晚餐我堅持要吃牛肉麵,他堅持要吃炸雞,兩人在車上冷戰了約半小時,終於妥協先吃牛肉麵再吃炸雞,基本上我們的溝通是不會出現問題的,只是不知道是誰先破壞了這樣的默契,逼迫某一方的退讓,我是不是該回頭向老爸道歉求他聽聽我心底的聲音,啊……這樣的嘆息是為了什麼啊?

我將車開到路邊停著,撥了通電話給老爸。

「爸,你吃麵了嗎?」不自覺說出口的第一句話,還是想知道爸有沒有好好吃飯。

「許煦,爸想通了,明天你還有工作我知道,晚上開車回家要小心,你的工具我都買好了,明晚下班來診所,我們一起去吃頓飯,女兒,對不起,我不該勉強妳。」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也不給我說話的機會,直接的表達,爸那溫柔的聲音,總是不斷的迴盪在我耳邊,從小到大,沒改變過……我濕潤的眼眶裝滿了感激的眼淚。

「爸,我愛你。你先睡吧,不要等門了,我馬上就回家。」掛掉電話後的我,除了快車飛奔回家,別無選擇。一生當中,有這麼樣的一個人愛著妳就夠了,我只需要一個人就可以了,我並不貪心……

早上十點到攝影棚準備妝髮,要拍BIG雜誌的女裝專刊,這是我課餘的兼差,這份工作不需要臉孔,只需要比例OK的身材,我167公分,46公斤,長的很普通,因為化妝就像是個騙術,跟魔術師的手差不多吧我想。當初是因為想買個好禮物給爸當作慶生,才透過朋友介紹進入這一行。因為拍完就可以拿到酬勞,對我來說再方便不過了,我沒有經紀約,但我簽給了BIG雜誌,只擔任他們專屬的模特兒,除了他們的副刊,我不得在其他雜誌上露臉。因為這個環境合作的很愉快,和攝影師的默契也好到不行,我對這份工作感到期待與幸福,這不是很多人都夢寐以求的嗎?

和每個人道過早安後,熟練的一手端著我的熱拿鐵,一手翻看著今天的服裝和主題,對著鏡子不斷的練習表情,做任何事都要認真才好呢。

突然攝影助理拿著電話匆匆忙忙跑過來。

「怎麼辦?K哥說他急性盲腸炎不能來了耶,現在這麼早我去哪求攝影師來啊?」攝影助理小貓著急的問著,要是今天沒有拍攝完成,一定會拖稿,擔心雜誌主題單元開天窗,小貓一直楚於焦慮狀態。

「要不,叫金玄來?他一定有空,我記得他晚上才拍男人BANG雜誌,要不要幫妳打個電話?」這是上個月才從副刊男人BANG轉調來BIG的攝影助理-韓瑞希的提議。

「許煦,妳覺得好嗎?新的攝影師可能會延長拍攝時間,不過K哥他生病,我臨時也找不到其他的……」小貓對我投射出求救的眼神,但其實我沒這麼偉大,我只是個小小的模特兒。

「小貓,快去打電話叫他來啊,我怕拖太晚,照片來不及送,到時候妳就不保了妳。」我是個很明理的人,更何況K哥又不是故意生病的。

「許煦,我最愛妳了,我去打電話,馬上回來。」小貓根本就是以跑百米的速度到對面請幫忙佈景的瑞希撥通電話給金玄,怎麼會有這麼有趣的名字,我還以為我的已經很好玩了說,不知道他是個怎樣的攝影師,我對有特殊癖好的攝影師通常都不是很友善,K哥是我合作過最有默契的攝影師,通常只要花三分之二原定的時間,就可以收工。

「許煦,金玄他在T棚等妳了,剛好他在公司開會,所以打給他求救後他二話不說就直接拿機器進棚裡了,妳只要聽他說話就好,這樣很快就會結束。」瑞希的話很有意思,只要聽他說話,很快就可以結束,他說的話很有趣嗎?為什麼我要聽?我傻笑,我怎麼覺得潛意識裡的白目性格又出現了。

今天的主題是-春季特輯。我身上有不少花花草草的圖案,還有免不了的蕾絲花邊,可愛的紡紗小圍巾,腳踩著蝴蝶魚口高跟,整個人都活了起來,以為自己是少女奔跑在雲端上,這是我自己幻想的畫面啦,這樣比較容易進入狀況。正當我在思考的同時,忙著換鏡頭的金玄終於讓我看見他的臉,第一眼的感覺,很不妙,怎麼又是個酷男,只不過不知道是真酷還是裝酷,現在的男生以為裝酷就是帥,其實在女生眼底,還蠻愚蠢的,就像長不大的小孩。他的頭髮混著幾根深藍色,皮膚不黑不白很中間,眼睛深邃,眉毛濃,鼻子挺,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我爸的影響,對陌生人總是要先仔細觀察他的面相,他一定不常笑,怎麼會有人的笑紋這麼淺。

「你好我是許煦,希望合作愉快。」他伸出手表示友好,但其他話一句也沒說,我懷疑他是不是早上沒睡飽,還是發現我剛剛在觀察他。

「先感覺自己正躺在草地上看著眼前的大太陽吧。」我拉好裙襬,準備開始進入自己的空間裡,大家都說我拍的照片很自然,是因為我的腦海裡總是有很多畫面在流動,只要掌握好感覺,那自然的神態拍出來的效果一定會很美。

快門聲不斷按下,應該對了,我這樣釋放的感覺。進行的比我想像中還順利,甚至快到我有點驚訝,檢視照片也都沒問題,這已經是第十套,最後一套了。就連剛剛工作人員……

「許煦、金玄哥,你們要不要先吃個飯?大家一早就出門工作,都沒有吃早餐,剛剛叫了便當,手邊工作要不要先擱著?」小貓拿著兩瓶水,一邊遞給我,一邊詢問著。

「我想拍完再吃。」這是我說的話。

「拍完再吃。」這是金玄說的話。

不知道為什麼默契好成這樣,拍照也是,很快的我們就進入下一套、下一套、下一套,就連對工作的執著度也是。

「好吧,你們倆這麼堅持的話,我們先用了,你們不要太累了。」給了小貓一個微笑,揮了揮手示意她快去吃飯,大家一早就來棚裡準備,架器材當然累啊,所以我要用最敬業的態度來回饋他們是為了什麼而辛苦的工作著。

「妳……這麼自然,為什麼會取一個這麼做作的綽號?」這位酷哥是在問我嗎?沒錯,全部的工作人員連同燈光師都先去吃飯了,我們堅持拍完再吃,所以說我自然姑且是當作誇讚好了,啊我什麼做作?

「金玄老大,我的名字是許煦也是本名,言午許陽光和煦的煦,我都沒懷疑你叫金玄是假名了,你還說我做作啊。」他笑了,本來應該嘴巴鋒利的把他撕裂個破爛,但我沒有,因為他的笑,很好看。

「我叫崔勝鉉,勝利的勝金玄的鉉,金玄是綽號,妳……蠻有趣的。」我怎麼覺得我糗得這麼難堪,人家確實不是本名啊,都怪我太單純了,嘖嘖,這個男人怎麼讓我越來越有興趣,跟他當朋友,應該很好玩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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