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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雪》第一章-上

Act.1    《Sun   and   Snow》  

 

      平凡,是所有看過衛桑恩的人所得到的第一印象與感想。

      就像所謂的滿街全路人,一抓一大把,衛桑恩肯定是那一大把路人當中之一的乏善可陳。

      平庸無奇的外表、資質平平的腦袋,沒有什麼特殊專長,存在感又薄弱,因為各種自卑感累積,讓他說話時也總是唯唯諾諾的,是那種你和他同班多年也不見得能夠清楚記得這個人的類型,畢業後個三五年就會徹底從記憶中抹消那種。

      平凡到不能再平凡,這就是衛桑恩給人唯一的感想。

      衛桑恩來自一個很普通的小康家庭,衛爸爸是個音樂老師,衛媽媽是個教官,而衛家大哥是個和弟弟截然不同的精英份子,從小就是個高大英挺又聰明的人,也是周遭朋友同學們信賴的對象,就像電視或是漫畫小說中總會出現的中心領導人物……如果要說桑恩會從小就如此容易自卑沒自信,衛家大哥可以說是最大的原因。

      但衛桑恩並不討厭自己的兄長,相反的,哥哥一直是他崇拜的偶像,溫柔體貼又寵他,是個超優良模範的兄長。

      不過衛桑恩算是非常幸運的,雖然有個超優秀的哥哥,但衛家人其實很包容疼愛衛桑恩,大概他從小就是個藥罐子的原因,雖然他從不任性也不吵鬧,但衛家人其實只要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長大就好,其餘的他們都不多奢求,但也因為這樣,讓本來就做不太好什麼事的衛桑恩更加自卑懊惱,覺得自己是個累贅。

      所以他即使不聰明,也一直很努力的想讓自己追上優秀的哥哥,如果說衛家大哥是天才,那衛桑恩就是努力派的。

      而他的努力也確實的得到了回報,和衛家大哥考上同樣的學校,雖然不是最好的、甚至有點吊車尾考上,但對他與家人來說都已經比他預想中的還要好了。

      新生入學典禮當天,怕生的他自己一個人到了學校,沒有兄長幫忙帶著他認識校園,因為衛家大哥這學期剛好取得為期半年的交換學生身分,在幾天前和同樣取得資格的女朋友一起飛往美國。

      其實因為桑恩考上同校的關係,衛家大哥甚至一度想放棄那半年的交換學生資格,好照顧自家小弟,不過在桑恩努力的勸導與鼓勵下,衛家大哥和女友還是手牽手一起短期留學去了。

      桑恩急沖沖的快步走在偌大的校園內,因為找不到自己的學系與禮堂位置焦急不已,本來方向感就不是特別好的他,一下子就迷失在學校這個大迷宮當中。

      糟、糕……這裡到底是哪裡啊?桑恩急得快哭出來,但又拼命告訴自己男孩子不可以這麼愛哭,而且他還是不斷跟哥哥保證他自己一個人沒關係,想要學著自己獨立,才把哥哥給送出國,怎麼能在這時候就出個大紕漏呢?

      倉促的他,沒注意到自己前方有人,碰得一聲就撞上對方,接著耳邊傳來東西落地的聲音,嚇了他一大跳。

      「啊、幹,你這北七都不長眼睛的喔!」粗魯的聲音滿是不爽地從他頭頂傳來,讓他驚惶的抬頭看著眼前這群人高大馬、應該是學長的青年們。

      「對、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衛桑恩聲若蚊吶,緊張又小聲的拼命道歉,單薄瘦小的身子也忍不住的顫抖著。

      「……阿牧,你的衣服毀了喔──」對方的同伴瞄了瞄那個火爆男的衣服,幸災樂禍地說著,更是火上添油的讓那學長更加不悅,直把怒火傾倒發洩在衛桑恩身上。

      「你以為道歉就有用了喔!幹、老子昨天才新買的限量版衣服耶!」對方怒氣沖沖的指著自己胸口上,因為衛桑恩撞翻他手中拿著的飲料而在衣服上頭潑灑暈開的汙漬,語氣火爆的說著,末了還動手動腳地揪起衛桑恩的衣領。

      「對、不起…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在找禮堂的位置……」衛桑恩結巴的解釋著,心裡也有一絲絲委屈,雖然他確實有些心不在焉,不過對方其實也沒注意前面有人,只顧著跟他同學聊天,雙方才會撞上的吧?

      不過對方惱怒的樣子看來對他的解釋與道歉完全都聽不下去,而且看著衛桑恩那種膽怯懦弱的模樣,更是感到厭惡與不順眼,對於這種畏畏縮縮的人,有些人看了就是覺得討厭。

      「老子管你找禮堂還是找廁所,幹,賠錢啦!五千塊拿來!」

      五、五千塊?!衛桑恩瞪大眼看著對方那件棉T,一點也看不出哪裡有這個金額的價值,這種棉T一件一千多對他而言就已經是非常貴的價格,五千元的價值到底在哪他完全無法理解。

      「我、我沒有那麼多錢……」對家裡一個月只準備七千給他的生活費來說,五千根本不可能掏得出來,更別說剛開學,那些林林總總的課本花費有多可怕。

      「沒錢?沒錢那就讓老子揍個幾拳洩憤吧!」那個信奉拳頭主義的學長已經掄起拳頭,準備往衛桑恩臉上揍下去,沒有什麼能力反抗的衛桑恩只能縮著脖子等待疼痛的降臨。

      不過預想中的疼痛還沒出現,他就聽到碰地一聲,還伴隨著慘叫,揪緊在自己脖子上的力道也瞬間消失。

      ……什麼?愕然的睜開眼,衛桑恩看見一幕不可思議的畫面,有瞬間他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一名長相俊挺、帶著點混血兒味道的年輕男子,面無表情的踹倒那個火爆男,還不客氣的將腳踩在對方剛剛被弄髒而哇哇大叫的衣服上。

      「哪個混……唔……嚴、嚴學長……」對方氣呼呼的轉頭大吼,但在看見對方的長相時,氣燄頓時消滅得無影無蹤。

      「不過就弄髒那麼一點,就在搞校園霸凌欺負新生嗎?那我踩了這麼多下你要不要揍我?」對方冷漠平板毫無任何情緒起伏的聲音,將對方原本高漲的氣燄給凍滅得一乾二淨,更別說還要找什麼碴。

      「不、這……我只是……」對方想辯駁,但在那男人冷淡的目光中越說越小聲,大概也知道自己剛剛的行為有多愚蠢。

      「還不滾?」男人也懶得聽他解釋,只是漫不經心的丟了三個字,但語氣中飄著若有似無的警告意味。

      那個火爆的學長本來還想說什麼,但被身邊的同學拉了拉衣服,小聲的跟他說「算了啦!」他才不甘不願的放棄,畢竟剛剛那拳如果真的揍下去,他就算原本有理的也要變理虧了。

      臨走前,那個火爆的學長還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接著才一邊低喊著「倒楣透了」跟著那群友人離開。

      好運的被人解救免於一場挨揍的災難,衛桑恩大大地鬆了口氣,只是心跳依舊因為剛剛的緊張而劇烈跳動著。

      他回過神,看見眼前幫了他一把的學長連看也不看他一眼的就準備離開,連忙喚住對方。

      「那、那個……學長、謝謝你。」衛桑恩緊張又結巴的小聲說著,但那位學長依舊是那付冷淡的模樣,只回頭看了他一眼就什麼都沒說的離去。

      而在對方離去前的那一眼,衛桑恩感覺得出對方眼中的不耐煩與惡劣的心情,再加上對方的舉止,他想那個學長並非有意要幫他,只是碰巧心情不好,才出手幫了他。

      如果對方心情好,搞不好連理都懶得理吧?衛桑恩在心中苦笑著。

      畢竟他可不是什麼帥哥美女,只是一個不起眼的路人甲,通常這種事情大家都是能不沾身惹麻煩就不沾,剛剛遠處其實也有幾個人經過,只是沒人敢上前,這年頭大家都怕惹上麻煩,好心反而被雷親。

      啊…忘記問那位學長叫什麼名字了……慢半拍想起自己忘記問救命恩人名字的衛桑恩,只有滿滿的懊惱。

      他只記得……剛剛那個火爆的學長,似乎是喊幫他的那位「嚴學長」……是哪個「嚴」呢?嚴肅的嚴,還是顏色的顏……?

      不過對方既然沒想留下名字,也表示會幫他真的只是順手而已,況且他也不是什麼顯眼到會讓人想留下名字跟他認識一下的類型,依他這平庸的長相,那個學長大概走個十步路就忘記他長什麼模樣、或是曾經幫過他了也說不定。

      這時校園內傳來一陣鐘聲,讓他回過神然後發出一陣慘叫。

      糟糕、新生的入學典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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