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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班森·恩菲爾的場合

十四歲那年冬天我過得渾渾噩噩,時間的流逝就好像只是輕輕眨了個眼,一瞬間我便成為了十五歲。

我記得我一天之中有一半時間都躺在家裡的床上,爸爸的麥金塔電腦擱在旁邊,和現在的電腦比起來,那舊電腦每次開機大概都會耗費二十分鐘。

每天早晨,媽媽會把牛奶還有我喜歡吃的食物送到我房間,而我也會在吃早餐的空檔順帶等待開機。

那個年代沒有語音軟體,人與人在網路上的交流是一字一句使用鍵盤敲出來的,我直到現在還記得那邊角有些發黑的鍵盤是如何陪我度過整個冬季。

對十四歲那年的記憶還剩下一點點,那就是我在網路上認識的人。

班森·恩菲爾。

我還記得他,僅此而已。

「……薇薇安!薇薇安!」

伴隨著叫喊,我眨了眨眼睛。映入眼前的是我那杯拜託凱西從星巴克買來的咖啡,以及吞了兩口就因為自己昏睡過去而冷掉的潛艇堡。

該死,我竟然在會議室睡著了嗎?

「天啊,有膽在開會時睡覺的,就只有我們親愛的專欄作家薇薇安小姐了。」我的上司刻意強調「親愛的」兩個字,應該是要威脅我。

蘿斯·艾利斯靠在長桌旁,她是這本雜誌負責各版專欄的總編,而我是她底下可悲的小員工。如果從奧斯卡最佳女主角隨便抓一個人過來,那便能完美概括蘿斯的定位。她有著一頭波浪金髮,身材火辣,即便快要四十歲,在我看來她大概到了六十歲應該也會長這副模樣。

而至於奧斯卡的比喻,從現在蘿斯拉開我旁邊的椅子,坐了下來並且笑容可掬的看著我,就能夠明白了:「那麼,對於這期專欄,妳有什麼想法嗎?想必妳應該已經在夢裡計畫好了吧?」

「……蘿斯小姐,」我吞了口口水,同時讓腦袋高速運轉,我應該可以想出一個完美的答案:「妳知道嗎,這家潛艇堡很好吃……」

幹。

蘿斯挑了挑眉,在碩大的會議室空無一人,很明顯的,這次的會議根本沒有很重要嘛,不然怎麼沒有人叫醒我。

「薇薇安·佛莫爾。」蘿斯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我汗流浹背。通常有人叫了我全名,不是通知我考試沒過,就是有好消息要說。

而通常只有前者會發生。

「下禮拜要是沒有新點子出來,妳就等著滾蛋吧。」

不出我所料,蘿斯用居高臨下的眼神看著我,然後便像走台步一般高傲的走出會議室。我一個人坐在桌尾,開始將還沒吃完的午餐慢慢吃掉。

到底還有什麼好題材可以在一本以女性向顧客為主的專欄上發表呢。上次原本要用「無縫接軌的伴侶」來談一下我那輝煌的戀愛史,但被我們的行銷總監痛批三觀不正,後來就不了了之,換成什麼選保險套之類的白癡東西。

拜託。我狠狠咬下一口潛艇堡。讀者想要看的是故事,是一篇能夠令他們感同身受、然後內心產生共鳴的文章,最好是再巧妙加入業配,然後就可以讓銷量一炮沖天。

可是根本沒人理解我。

「啊,薇薇安,妳在這裡喔!」有人打開了會議室的門,我最好的朋友凱西探頭進來,她是副總監,簡單來說就是專門監督我們有沒有好好工作的職位。

凱西比我大上幾歲,今年初剛訂婚,她為人和善又細膩,我尤其喜歡她在我完全沒靈感的時候,彷彿心電感應一般,知道我需要各種食物的滋養,然後馬上跑去街上買了點心回來。

「凱西!為什麼剛剛睡覺沒人叫我啊!」我嘶吼,這跟我們之間的友情無關,純粹是人品問題。

「嗯?妳剛剛睡著了啊。」另外一點喜歡就是凱西很粗神經,每次我一惹她不開心,通常到隔天她就氣消了:「我們在討論夏季狂歡派對還有泳裝專欄要找哪個模特兒,結果美術部門的丹開了個愚蠢的黃色笑話,結果大家就歡樂起來,根本沒人管妳有沒有睡著。啊,薇薇安,我的意思不是妳很邊緣喔。」

「算了,越描越黑。」我舉起手:「妳來這裡找我有什麼事嗎?」

凱西這時才好像終於想起了重點:「對了、剛剛接線生跟我說,樓下大廳有個人找妳。」

「找我?」

只有在這時我的腦袋才會開始好好分析。大概兩個禮拜前我就跟格羅分手了,那個橄欖球白癡還拿走了我的毛巾。我一直到昨天才發現。

不過他應該不會再來找我復合才對,還是那個在樂團,一直分分合合的……理查?不對啊,他現在應該在曼哈頓準備演唱會……

「聽著,薇薇安,好好定下來吧。」凱西擔憂的說,語氣嚴重到我好像嗑藥被發現似的:「整間公司的人都知道,妳過去每個禮拜都會換不同的人載妳上班。」

「聽著,我已經是單身了好嗎?」我舉起雙手投降,然後移動到門邊,站到凱西身旁:「再說蘿斯現在盯上我了,根本沒時間談戀愛。」

這當然是謊話。

戀愛這種東西像下班後的小酌,沒有沒關係,但是有的話最好是越多越好。

凱西應了一聲,接著親暱地拍了拍我的背:「注意一下安全,最好不要遇到恐怖情人之類的。」

「我都是和平分手啦。」

我邁開步伐穿越辦公區,這整層樓都是屬於《玩美女人》的活動範圍,舉凡攝影棚或者是儲藏室都會在這裡。在這間出版企業裡,我們的雜誌是銷量最好的,理所當然的獲得了許多特權,譬如說專欄作家在開會時睡著也不會被炒掉。

我按了電梯向下,狹小的空間裡只有我自己一個人,不由得讓我想起方才做的夢。

但幾乎來不及思考,電梯很快來到了大廳,從這裡出去的話會就是華盛頓人潮最多的大街,透過玻璃窗往外看,有種像是看著魚缸裡的魚群的感覺。

我一邊胡思亂想一邊走向服務台:「那個,不好意思,我是薇薇安·佛莫爾。」

接線生露出微笑,然後指了下在大廳最邊緣的角落,有個亮紅色的身影在那個地方,但距離太遠看不太清楚:「那一位先生說要找妳,佛莫爾小姐。」

那是誰啊?我道了謝,便快速穿過業務還有客戶,來到了等候區旁的假盆栽旁。

「那位先生」穿著我家對街的披薩店制服,瘦高的身材讓紅色的制服相對的也有了亮麗的感覺。而這個人注意到我了,所以也就站起來。

我對他毫無印象,「那位先生」的有著極短的褐髮以及一雙漂亮的綠眼,鬍渣刮的乾乾淨淨,起碼和我的任何一任男友相比,外表都紳士許多。

「薇薇安?」他有些顫抖的問。

「……我和你熟嗎?」內心湧現的好感度馬上降到谷底。

「……我是馬杜爾。」他輕聲的說,好像隨時都會哭出來:「馬杜爾·賈克希。很高興我終於見到妳了。」

「你他媽是在公三小?」

我忍不住講出髒話,讓一個業務往我這裏狠瞪一眼。

「——我是為了班森的事來的。」

那一瞬間,有什麼東西破碎了。

關於我十四歲那個冬天的故事,絕對不是只有麥金塔電腦還有上網交朋友那麼簡單而已。

我是知道的,只是我不明白為什麼過了那麼久以後,惡夢還會再次出現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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