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王朝,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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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城為新王朝位於西方的商業重地,街上兩旁滿是商店及攤販林立,街道上往來不絕的人們道盡西城的繁華。在這些五花八門的店家中有一家特別醒目──這家店外表雖不起眼,但門口大排長龍的隊伍卻讓人無法忽略它的存在及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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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並不賣日常用品,也不賣稀奇珍寶,而是一家行醫兼賣藥材的老字號醫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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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醫館由駱家經營了五代,自五代以來一直是西城城民仰賴的活神仙。駱家的醫業不只以精湛的醫術聞名,醫者本身的品德也為城民們所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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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家所持的行醫精神為濟弱扶傾,讓看病不再是有錢人的專利。而此家業及家訓傳至現在由駱家一對兄妹──駱哲彥及駱芷嵐──所繼承,醫館的事業也在兄妹兩人的齊心合作之下爬上更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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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老伯,請您放心,您的頭痛症狀只是因為睡不安穩所致,我幫您開的這帖藥具有定神安眠效用,只要照時辰服用,您的頭就不會再痛了。」駱芷嵐在醫館內室替城民把脈看診。此時的她脂粉未沾,長相雖不至稱為美女,但由內在自然發出的氣質讓她顯出與眾不同的脫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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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妳啊,駱大夫,今晚我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近期因頭疼所苦的陳老伯開心道謝。誰都知道駱家的大夫個個都是活菩薩,只要得到駱大夫的親口保證,就算是得了絕症也都治得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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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老伯自內室出來,將處方遞給外頭負責抓藥的老總管,開心道:「老林,麻煩你幫我抓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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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總管老林一見到陳老伯開心的神情,也受到他的氣氛所感染,邊幫忙抓藥邊與他話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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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老林的年紀而言本已該退休享福了,但他卻選擇留在醫館裡幫忙,原因在於只要看見病人們看完病後放心的神情他也跟著開心,什麼煩惱也跟著消失了。負面情緒減少,人也變得開朗,這也是為何他的外表會比實際上看起來年輕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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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天的同時,門外出現了一位氣宇軒昂的男士。他自門外向屋內巡視,在看見老林後便毫不遲疑地筆直朝他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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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總管。」他有禮地向老林打招呼,但正經的表情卻透露出一絲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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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林一看見眼前的人,原本輕鬆的表情頓時嚴肅。「大少爺,您怎麼來了?府上有人生病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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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老林稱為「大少爺」的男子為西城最大紡織行──天龍紡織行的新一代當家楊耿文,在西城享譽盛名。不只是因為他學富五車,文武雙全,僅於弱冠之年便接掌了家族事業並將之蓬勃發展,更在立業之後與西城第一首富之女共結連理。夫妻之間鶼鰈情深為人所稱羨,因此城內的民眾對他是又欽佩又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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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耿文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他問老林:「駱大夫在嗎?事情十分緊急,請他務必馬上隨我回敝府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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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老林語帶遲疑,引起楊耿文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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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嗎?是否駱太夫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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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不太方便。」老林別具深意地看著楊耿文。「少爺他到南城義診去了,現下是小姐在裡頭看病。」老林指著內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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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楊耿文露出訝異的神情。他微皺起眉頭沉思了一會,隨即下定主意開口道:「林總管,抱歉,這事十分緊急,我可以進內室找嵐妹談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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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楊家與駱家為世交,楊耿文從小便認識駱芷嵐,他對她更像是妹妹般疼愛,而「嵐妹」便是楊耿文對她從小到大的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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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是……」老林再度遲疑,不只是因為小姐若離開會引發這群大排長龍的病人的不滿,更是為了另一個他和楊耿文都心知肚明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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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總管,您放心,我會詢問她的意願,不會強迫她的。」楊耿文知道老林在顧慮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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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駱芷嵐十三歲以來,天龍紡織行便成為她的禁地,是因為紡織行裡有個曾經在當時羞辱過她的人。楊耿文也知道源由,但事情緊急,他不得不破例,只好向老林保證。「若是嵐妹答應前往,我會擔負起保護她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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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楊耿文是個信守承諾的人,老林也不再堅持,只好順他的意。「好吧,大少爺,請跟我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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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林領著楊耿文進入內室,而在裡頭的駱芷嵐正好看診完一位病人。她從容地寫好處方,並將之交給病人,一抬頭便看見老林領著楊耿文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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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大少爺有急事想請您幫忙。」老林道出楊耿文的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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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芷嵐將視線移向楊耿文,而楊耿文也點頭向她致意,她看出楊耿文的眼中有一股無法隱藏的焦急。「知道了,林總管,請您領李大叔出去領藥,並請外頭的叔叔嫂嫂們稍等,這裡交給我就行了。」駱芷嵐淡笑,平靜地交代老林,動作沉靜而優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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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老林接獲命令,將病人領出內室後,便將空間留給室內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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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大哥,」這是駱芷嵐對楊耿文的稱呼。「能勞您親自出馬來這兒的原因是世伯生病了嗎?」在老林離開後,駱芷嵐馬上進入話題。她徐徐發言,若是不認識她的人或許會被她平靜的外表誤認她無情無慾,但認識她已十幾年的楊耿文卻知道她只是不善表達自己的情感,其實隱藏於她眼底的焦急已透露了她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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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爹。」看到駱芷嵐略顯放心的神情,楊耿文接著說:「是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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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少爺?」原本因楊耿文的回答而鬆了口氣的駱芷嵐隨即蹙眉,眼神中完全沒有焦急,而是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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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耿文嘆了口氣,他知道駱芷嵐厭惡的原因,全是因為身為楊家二少爺的楊富貴生性風流,但卻是從小便與她指腹為婚的夫婿。在她十三歲那年,楊富貴囂張的來到醫館指名要見她,說什麼要看看他未來妻子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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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芷嵐本就不是美女,再加上每日在醫館中忙進忙出的,根本沒有時間打扮。因此楊富貴一看見她便不避嫌的皺起眉頭,還在大家面前批評她醜,說她沒資格做他的妻子,嚷著要退婚。而當時身為天龍紡織行的當家──也是楊耿文及楊富貴的爹──楊再興自然不答允退婚這件事,只因這是他與駱芷嵐去世的爹訂下的姻緣,說什麼也不願做個毀約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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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貴被人所刺,傷及心臟,又被推入水中,現在命在旦夕,我已給他服了強心丹,但他的情況不太樂觀。」強心丹是駱家因世交之誼而贈與楊家的保命丸。「若妳不想去我也能理解。妳放心,就算妳不去,我也不會讓妳捲入我們家族的紛爭的。」楊耿文口中的紛爭指的是若駱芷嵐拒絕救人,而這件事又傳到他二娘──也就是楊富貴的親娘──耳中的話,氣焰強盛的二娘絕對會引起一場家庭革命,到時駱芷嵐一定會成為箭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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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算如此,他也不想為難駱芷嵐,因為楊富貴全是因自己的關係才會落入今日的下場,不值得同情,所以視她為親人的他絕對會保護她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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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也或許,富貴的死去對大家而言才是最好的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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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耿文的說法打動了她,這幾年來身為她未婚夫婿的楊富貴遲遲不肯迎娶,她被他束縛住,他卻天天拈花惹草,讓她陷入進退不得的困境。而這次……若楊富貴若撐不下去了,是否她就可以因此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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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才思及此,她馬上被自己自私的想法嚇到。醫者最忌自私,對每位患者本該一視同仁,不得有私心,就算自己會因此而失去自由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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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上雙眼,駱芷嵐痛苦地下了決心。再度睜眼,她堅定地直視楊耿文道:「我願意去,願意去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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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耿文了解也心疼她的決定。他無法救她脫離楊富貴的束縛,但他會盡他的全力保護她。「去換一套男裝,妳以妳哥哥的身份去救他。」楊富貴自她十三歲來過這裡後就再也不曾來過,因此他對駱家兄妹的樣貌是模糊的。現在楊耿文要她扮男裝就是為了以防萬一──以防楊富貴起好色之心,對駱芷嵐有其他企圖。雖然兩人已是未婚夫妻,但只要楊富貴一日不願迎娶駱芷嵐,那他就不會讓楊富貴有機會欺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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聰穎的駱芷嵐一下就了解楊耿文的用心,雖然她認為楊耿文這麼做是多此一舉,畢竟楊富貴早已把她批得一文不值了,更何況楊富貴現在命在旦夕,根本不可能還有時間注意她。不過為了防患未然,她還是聽話的換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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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最快的速度換好衣服後,駱芷嵐交代老林暫時代替她看診,再自櫃台拿出一帖藥交給楊耿文。「這帖藥能強化心肺,一回到紡織行就馬上煎煮,二少爺必須儘快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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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耿文點了點頭,領她至停在門口的馬車,待兩人坐定後,馬車便以最快速度直奔楊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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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難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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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嚴君揚自有意識以來第一也是唯一的感覺。全身的肌肉像是裝了千斤重的石頭似的完全無法動彈,沉重感讓他無法睜開雙眼,只能以仍然靈敏的聽覺推測他的所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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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隱約地聽見一堆吵雜的聲音,似乎有人在哭,有人在安撫,也有一些冷淡的聲調,這些聲音近得就像造成他們會有如此反應的源頭是自己似的。但仔細想一想,自己身邊從來就沒有那麼多朋友,更何況是會為自己有如此反應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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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他只是被送到醫院,而那個讓別人製造噪音來源的病人正巧睡在他隔壁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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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兒,我的心肝啊!快……快醒過來吧,娘在這等你呢!」正如此想著,他耳邊便傳來一聲女性的哭喊聲,內容更讓他完全相信造成周遭吵雜聲的源頭不是自己,因為他的「娘」早就去世了。不過令他覺得詭異的是現在這年代還有誰會自稱「娘」的?還有,依自己靈敏的聽覺聽聲辨位來看,這個自稱「娘」的人似乎就在自己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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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睜眼一看究竟,但無奈雙眼像不是自己的似的,不論他費多大力氣就是無法張開,反而太過用力而讓身體感到庝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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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他感覺到有人靠近了他,並且在他身邊停下。他可以從這個人走路步伐輕重、快慢的聲音及呼吸聲判斷這是個女人。他感覺手腕上多了一陣溫暖的觸感,似乎是她將手指搭在他的動脈上,而這舉動似乎是……在幫他把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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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馬上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怎麼可能在醫院中會有人以把脈來治一個重傷患者,讓他不得不懷疑自己是不是昏過頭了才會有如此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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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爺的傷已無大礙,只要經過充足休養及吃藥就可以痊癒了。」手上溫暖的觸感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陣冷淡且刻意壓低的嗓音自他身邊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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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吧?這女的還真的在把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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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太好了,駱大夫,真是太感謝你了。」他再次聽到那個「娘」興高采烈的聲音,怎麼隔壁床的大娘會回話,而且還稱這女的為「大夫」?這兩人一連串的舉動讓他不得不懷疑她們會不會是將他誤認為別人了?又或者──是他來到了奇怪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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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貴,你聽到了沒有?你已經沒事了……」「娘」再度出聲,他更感覺到對方正握住自己的手激動的搖晃著。這證實了他的想法,這個婦人把自己當成那個叫「富貴」的兒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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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阻止這個可笑的錯誤,他用盡自己的力氣想睜開眼解釋這個誤會,但當他感覺到自己的眼皮開始鬆動之際,突然聞到一陣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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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地,一陣昏眩襲來,他又再度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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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駱芷嵐刻意放輕腳步,以極輕的步伐走向楊富貴的房門口。她輕聲的將房門打開,看見裡頭黑暗一片,除了躺在床上的楊富貴外沒任何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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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稍稍吐了口氣,輕輕將門關上,並把她帶來的藥放在床前的小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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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躺在床上熟睡的楊富貴,心中的那股厭惡感再次升起。今天已是楊富貴出事後的三天了。第一天時,楊富貴的大哥楊耿文到駱家醫館找她看診,在趕來看診的車程中也順便提起了楊富貴出事原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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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因為楊富貴生性風流,看見漂亮女人就想染指。當天他在街上發現一位漂亮的姑娘,便不顧其意願而強拉回楊府。那位姑娘早已婚配的未婚夫在街坊鄰居告知後連忙趕來救人,到達後卻看到楊富貴正在染指那位姑娘。因此未婚夫大怒,把楊富貴拖到池塘邊,將隨身攜帶的匕首刺入楊富貴胸口後推入池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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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吵鬧聲而趕來的楊耿文來不及阻止,只能先跳入池塘救人,而楊富貴早已奄奄一息。要不是有駱家的強心丸救他,他早就魂歸西天,就算她趕來也沒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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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那對可憐的未婚夫妻則是依照楊夫人的要求關在楊府柴房內,交由當家楊耿文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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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直的楊耿文知道楊富貴才是這一切事件的始作俑者,他實在不願意那對無辜的夫妻為了楊富貴而斷送他們的一生,因此藉口要以楊富貴傷勢穩定後才依情形處置他們,另一方面他也希望能楊富貴能化險為夷,如此他才有藉口減輕對他們夫妻的判決,這也是他會著急的找駱家幫忙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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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替他診脈時才發現他和她十三歲時印象中的他差了一些,皮膚一樣白得像是很久沒出門,臉孔也像之前一樣猥瑣及帶著病容,不一樣的是他的身體似乎又寬了一圈,看來他在這個家中過得十分舒適。在她幫他胸口上的傷口擦藥時特別感受他的身上有不少的贅肉覆蓋,簡直是一隻待宰的豬!不過他該感謝自己有這麼厚的肉可以擋住匕首的攻擊,否則若是正常人早就被刺中要害了,而不是像他只有皮肉傷那麼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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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楊富貴」這個名字就代表著大富大貴的命格,不但有個令人羨慕的家世,不愁吃穿,不必像他哥哥一樣必須接管家業,只管花錢就夠了,就連發生意外也能化險為夷,但偏偏這種好命的人為什麼都不是好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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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她是該慶幸他看不上她,否則她真不敢想像自己嫁給一頭豬的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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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聽從楊耿文的安排以男裝出現在楊府,果然在場除了楊世伯及楊耿文外沒有人認出她的身份,都以為她是「他」──駱哲彥,而這也替她省了不少麻煩,至少沒有人會向她提起婚約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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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身著男裝的她並未讓他人起疑,但她仍有些害怕楊富貴醒來後會認出自己,才在暗中讓楊富貴吸取少量迷藥,確保他不會在她在場時醒來。直到昨日確認楊富貴脫離險境後,她便以要處理店裡事務為由想盡快離開,楊世伯及楊大哥皆知她的主要原因,因此不顧楊夫人的反對讓她回醫館。不過全身而退的代價是她必須保證每日看診完之後來一趟楊府替楊富貴看診,也因此她故意盡量待在醫館忙到很晚,直到沒事可做之後才穿上男裝,心不甘情不願的來到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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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於床前,將他的一隻手自棉被下移出,準備將手搭在又白又嫩的肥手把脈。沒想到似乎驚動了楊富貴,只見他微皺起眉頭,口中也發出細微的呻吟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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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芷嵐被他的舉動嚇到,沒想到他竟然會那麼快就有甦醒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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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跑到小几旁,緊張地找著帶來的迷藥,但卻因之前為了不想驚動別人而沒有點油燈,以致於在情急之下找不到。她當下立刻放棄尋找,跑到門邊準備逃跑,沒想到卻眼尖的看到門外巡邏的僕人正好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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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在此時奪門而出勢必會引起僕人的注意,要是被僕人聽見楊富貴的呻吟聲,一定會馬上通知楊家所有人,那麼她自然又是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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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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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床上的楊富貴再次發出呻吟,讓躊躇在門口的駱芷嵐當下決定留在屋內。她穩住自己的氣息,輕聲地走到小几邊,再次冷靜地找著她帶來的迷藥,決定先將楊富貴迷昏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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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驚覺到有聲響,耳力極好的嚴君揚警覺地睜開雙眼,但他只看到眼前一片黑暗,而聲響似乎是從他的右邊傳來的。他想轉過頭去一探究竟卻發現全身無力,只能勉強移動眼珠卻仍是看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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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楊富貴的聲音,原本還想翻找迷藥的駱芷嵐頓時停下所有動作,鴕鳥心態的她只希望楊富貴不要發現她,她不想和他打照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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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的嚴君揚卻將她發出的聲響聽得一清二楚:從她的呼吸中他可判定對方是個女人,先是雙手不知在找什麼,聽到他的聲音後就馬上停止動作,不過她緊張的呼吸聲仍是騙不過他,他知道她不想被他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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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為什麼?他為什麼又會在這裡?這裡又是哪裡?一個個的問題在他腦海內浮現,他想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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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妳在這裡。」他努力地擠出聲音,也聽到了她因這番話而抽了口氣。「告訴我,我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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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仍然無力,雙眼也沒有看向她,但他的口氣卻有讓駱芷嵐無法拒絕的威嚴與冷淡,她只好刻意壓低嗓聲回答:「你在你的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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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房裡?這裡看起來不像他的房間啊,反而像是個古代人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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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古代人?嚴君揚心中一凜,他似乎在昏迷時做了許多夢,而這些夢裡的人說的話都是古代用語,難道……他來到奇怪的地方?又或是在他昏迷的這段時間有人為了某些原因而要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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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得弄清楚,於是他又問了一個問題:「妳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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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是駱……哲彥,我是來醫治你的大夫。」她不擅說謊,說得結結巴巴,手心及臉上更是因緊張而佈滿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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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哲彥……」不是他認識的人,而且這女的說的「大夫」這兩個字又是古代用語。「好像男人的名字。」他納悶著為何一個女人會取男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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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來就是男……男人!」一聽到他的疑惑,她開始緊張起來。他不會發現自己是女人了吧?為了要消除他的懷疑,她以更粗糙的聲音回應他,但如果沒有結巴的話可能會更逼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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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君揚皺了皺眉,聽這女人的回話及刻意壓低的音調似乎是不想讓他知道她是女的。算了,他也不是那麼在乎,於是再繼續問:「我怎麼會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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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駱芷嵐以前的行醫經驗,有些人在出意外昏迷後確實會失去事發時的記憶,因此她並不覺得有什麼奇怪,反而是要如何告訴他是因為自己風流而闖禍讓她不知如何開口,只好輕輕帶過。「因為你的心臟被刺了一刀,接著又掉入池子裡,所以昏迷了三天,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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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他記得了。他獨自一人去找黑幫幹架,那時他早已將生死置之於度外,一心只想替無辜枉死的父親報仇。他一人對抗對方幾十人,善於打架的他本和對方勢均力敵,但儘管他再厲害也撐不了多久。突然間一個閃神,他的胸部被刺中一刀,讓他頓失反擊能力,形勢突然間大轉。對方將無力反擊的他揍了一頓,再將已奄奄一息的他丟入大海中企圖毀屍滅跡,而他就在大海中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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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想到自己還能有醒來的機會!但他更沒想到醒來後的他會在這個完全陌生的古代環境。他想起在他昏迷中有人喊他「富貴」,難不成現在他的身份是那個叫「富貴」的人嗎?雖然覺得十分荒謬,他仍是再次確認。「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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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了一下,駱芷嵐照實回答。「你是楊富貴,是天龍紡織行的二少爺。」她沒想到他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這種情況並不多見,明明沒有傷到頭部,怎麼會失去記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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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連名字及身分都變了。嚴君揚心想,由這情況看來,若不是有心人在他昏迷時因某種原因將他換了一個新身分,企圖要他以新身分活下去,不然就是另一種狀況──雖然連他自己都不信──借屍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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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不論事實究竟為何,他明白現在將事實戳破是不利於自己的,只因為現在的他完全無反擊能力,若是貿然行動,難保對方不會採取任何不利於自己的行為。所以現在的他只有暫時以「楊富貴」的身份自居,一方面盡快恢復體力,一方面再在暗中將事情始末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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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思之際,突然他發現眼前出現一抹黑影。接著,他再次吸到熟悉的香味,還來不及有什麼動作,他便再度失去了意識。不過在失去意識之前,他隱約看到了一張清秀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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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芷嵐在楊富貴陷入沈思時,雙手偷偷的在藥箱內找她帶來的迷藥。突然她摸到一瓶熟悉的瓶身,馬上將之緊握,將迷藥藏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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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謹慎地觀察楊富貴的舉動,慢慢移動步伐接近床邊,接著站定在他身邊,拔掉瓶蓋,將之湊向他的鼻子,所有動作一氣呵成。而他在吸到迷藥後來不及有任何反應,馬上便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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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楊富貴再次熟睡的臉龐,駱芷嵐不由得嚇軟了腿。天知道她剛剛是提了多少的勇氣才敢做這些舉動!她趁他熟睡之際快速地替他診了脈,開了藥單後便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行囊溜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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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她打算就這樣離去,明日再請人把藥送來,但想了想,楊富貴已經清醒這件事似乎必須告知楊耿文,好讓他安排她之後的行程。於是她便轉往楊耿文的書房,而楊耿文的門房因認得她,所以在通告楊耿文後,便請她進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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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芷嵐進屋後,發現屋內不只楊耿文在,連楊耿文的妻子林惜之也隨侍在旁幫他研墨。楊耿文夫妻的鶼鰈情深早已傳遍街坊,因此駱芷嵐也不以為怪,反而她和林惜之情同姊妹,林惜之也因她是楊耿文疼愛的妹妹而對她照顧有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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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大哥,大嫂。」駱芷嵐進屋後便有禮地向兩人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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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妹,妳來了!」林惜之在看到駱芷嵐後展開笑顏,一雙大眼也因見到她而充滿光芒。她熱情的走向駱芷嵐,握著她的手,將她拉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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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替富貴看完病了嗎?」她知道駱芷嵐每夜都會來紡織行看診,也知道她為了不讓楊富貴認出而著男裝,因此她不會對男裝的駱芷嵐感到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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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診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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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富貴還好嗎?」楊耿文也從桌案前起身走向她們。他站定在林惜之身邊,將手環在她的腰側,稍一使力便將她往懷裡帶,拉長俊臉似乎不滿妻子將他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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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芷嵐將楊耿文裝作「不經意」的動作看在眼裡。她在心中暗笑,但聰明的沒表現出來,反倒是林惜之因他露骨的占有慾羞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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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爺恢復情況良好,」再次感嘆楊富貴的好命,駱芷嵐接著說:「事實上,二少爺已在剛剛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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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那富貴有沒有發現妳是女的?」楊耿文及林惜之同時張大了眼,以如臨大敵似地表情瞪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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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他們一聽到這消息不是急著問楊富貴的情況,而是著急她的身分有沒有被拆穿呢?不知情的人還會以為駱芷嵐才是楊耿文的親妹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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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難得露出一臉笑意,知道他們是真的擔心才會如此問。她搖了搖頭,微笑的將剛剛所發生的事大略說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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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富貴失去記憶了……」聽完駱芷嵐的講解後,楊耿文一方面慶幸楊富貴沒有看到駱芷嵐的臉,另一方面卻也開始擔心。若真如駱芷嵐所言,楊富貴失去記憶的話,那麼二娘必定會強要駱家再來幫富貴看診。而雖然他在出事的第一天便以信鴿聯絡上尚在南城的駱哲彥,要他盡快回來,但無奈當地疫情十分嚴重,正忙著義診的駱哲彥實在無法脫身,因此這段期間只能以駱芷嵐扮男裝應急,那麼兩人勢必會打照面。如此一來,楊富貴看到駱芷嵐會有何反應是誰都無法料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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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楊耿文的顧慮及難處,駱芷嵐樂觀道:「楊大哥放心吧,若是真有必要,我會繼續著男裝來看診,畢竟今晚二少爺也對我的身分沒懷疑。」她沒提及今晚楊富貴差點揭穿她的性別,因為她以為楊富貴在聽了她的解釋後已相信她是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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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那就好。」雖有了駱芷嵐的保證,楊耿文仍舊不放心,但這似乎是目前最好的方法了,他只好妥協。「不過還是必須讓妳和他減少接觸的機會,畢竟我們無法得知他看到妳會有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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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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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為等到楊富貴清醒,駱芷嵐也就可以功成身退了,但今日的突發狀況讓楊耿文不得不重新思考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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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決定明日先去看看楊富貴的情況,視他的反應來計畫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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