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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爾的破案法則

        「欸!等等!」棠心立刻衝了出去,但天底下哪有看見人類發了瘋似地朝自己跑來還不逃開的流浪貓?孫子拔腿狂奔,待棠心跑到店門口時早已不知去向。

        「跑哪去了......」棠心的視線一會兒落在路口交接處,一會兒移到臨停車輛後方,一會兒停在路邊攤販,但到處都不見孫子的蹤影。

        「逃得可真快,看來是個不好對付的傢伙。」盧爾姍姍走來,他一邊打著呵欠一邊撓著肚皮,一副不上心的模樣。

        「孫子沒理由這麼快就不見,應該是跑到前面那條路了。」棠心也不管此刻的紫外線是否兇猛,直接邁步朝三民路的方向追了過去。

        剛開始的時候,棠心覺得要在斗六這座城市尋覓一隻流浪貓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務,所以一直興致缺缺,殊不知吃個圓仔冰也能碰上孫子,她頓時起了幹勁,正所謂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或許這份委託正是為她量身打造,全世界只有她能夠完成。

        棠心本來是這麼認為的,直到和盧爾在三民路附近的每一條街道都找過一遍後她才明白,現實和理想看似接近,但壓根兒是兩碼子的事,他們一路找到晚上八點仍無法發現孫子的蹤跡,孫子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太扯了,這隻貓是不是會隱形啊,到底躲哪去了......」從永樂街走到大同路,棠心忍不住疲累,扶著一輛銀色轎車的後車箱喘吁,走了一整天她已經徹底虛脫,現在的狀態就像是剛跑完全馬,她有預感明天一定會鐵腿。

        「目標逃脫是常有的事,不用太在意。」盧爾倒是一派輕鬆,悠哉地吸了一口方才購買的蜂蜜烏龍茶。

        「你當偵探應該很多年了吧?難道不能夠憑藉經驗判斷出孫子的可能去向嗎?」棠心由衷希望盧爾能給出充滿建設性的回答,但她顯然錯了。

        「棠心我告訴你,破案呢,靠的不是經驗,靠的是機緣,急不得的。」盧爾煞有其事地說,讓棠心差點就信以為真。

        「如果緣份一直不來,委託豈不是一輩子都完成不了?」棠心站直身子,用吸管刺破飲料杯的塑膠封膜,她也買了一杯飲料,是無糖的四季春青茶,錢自然是盧爾付的。

        「當然,你沒聽過一句話嗎?」棠心蹙眉搖頭,一臉毫無頭緒的樣子,盧爾見狀直接說道:「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

        「呃......這種佛系破案法是可行的嗎?」盧爾的豁達令棠心大開眼界。

        「絕對可行!你看我到現在不都還活得好好的嗎?」盧爾老派地笑了幾聲,笑聲迴盪在黯淡冷清的大同路。

        「也是......」棠心乾笑著,她想不到世界上竟然還有比她更鬆散的人,她受到客戶委託當然是打算盡快破案,反觀盧爾只想要順其自然,看來她以往一直自詡的人生箴言--做事做七分,不用太認真--顯然是不夠用了。

        夜已經深了,在晦暗不明的街巷搜索一隻虎斑貓怎麼看都不像明智之舉,加上兩個人的肚子早已餓得一塌糊塗,盧爾下令今天到此為止,明天再繼續搜索,然後便領著棠心前往斗六火車站前方的宵夜街。

        在熱炒、滷肉飯、鍋貼、清粥小菜、燒烤和刈包眾多攤販中,盧爾選擇了清粥小菜,入夜的仲秋摻著些許寒意,最適合吃碗熱呼呼的白粥配上一顆鹹鴨蛋。對於不用自己掏錢付餐費這件事棠心始終沒在客氣,一口氣夾了許多配菜,光她那一盤菜就要價兩百塊。

        天道運行自有軌跡,正所謂天機不可洩漏,但盧爾的海派讓棠心意外窺見未來即將發生的災難--那就是她的體重絕對會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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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後接連兩天盧爾和棠心都在尋找孫子,但孫子畢竟是一隻長著四條腿和大腦的生物,擁有自主意識,沒有人可以操控牠的去向,因此他們只能使用佛系搜索法,憑藉著直覺在斗六的街道晃進逛出,期間偶遇過孫子幾次,但都讓牠給逃掉了,令棠心最傻眼的一次是在中山路171巷發生的情況。

        剛踏進巷弄時,棠心遠遠就看見熟悉的貓影趴在斑駁的石磚圍牆上午睡,對比過尾巴的花紋確認是孫子後,棠心提議採用前後包抄的方式來一個甕中捉鱉,於是先讓盧爾蹲在這一頭埋伏,自己趕快飛奔繞到巷子另一側。

        棠心悄悄靠近孫子,但鞋底踩在柏油路面時難免發出細微的窸窣聲,靈敏的貓耳登時抖動兩下,孫子立刻從睡夢中驚醒,也許是腦子尚未完全清醒導致來不及做出準確判斷,牠竟然直接朝向盧爾的位置跳了過去,本該是一把捉住孫子的大好時機,誰知盧爾竟然靠在水泥牆上睡著了!孫子逮住機會,著地的瞬間隨即邁開前肢快速跑開,棠心追不上孫子,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孫子從面前溜走。

        「......」經過這一番騷動盧爾竟然還能夠清閒地砸砸嘴巴打著鼾聲,棠心失落地嘆了一口氣,這一路跑來的汗都白流了。

        明明好幾次都差臨門一腳便能捉住孫子,但每次總是以失敗告終,這種屢試屢敗的挫折感令棠心不禁開始懷疑,究竟自己能不能勝任這份工作?適不適合在盧爾底下做事?

        「嗄!」此時盧爾猛然驚醒--八成是做了惡夢--但為時已晚,孫子早就逃之夭夭,觀察力敏銳的盧爾一看見棠心沮喪的臉便大概猜到事情的經過。

        「這次是我的疏失,我會將功補過的。」盧爾一面打著呵欠一面慢慢站起身,看上去一點兒可靠的氣息都沒有,棠心見狀當然是不抱持著任何期待。

        「那......現在該怎麼辦?」棠心知道問了也是白問,到頭來還不是只能夠碰碰運氣,繼續徘徊在斗六的街道。

        「跟我來。」盧爾淡定地說,轉身就朝著行起紀念館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盧爾的態度確實轉變不少,變得,呃......算是投入嗎?彷彿是沉睡在他體內的偵探魂忽然甦醒,不僅沿路考查散落地上的貓毛,還趴在地上學習貓咪走路的姿態,說什麼進入對方的思維後就能明白對方在想什麼,如此一來便能夠推測出孫子的去向,但這舉動不斷惹來旁人的異樣眼光,搞得棠心都有些難為情了。

        接著他們穿過行啟紀念館探入府前街44巷,這是一條人煙罕至的巷弄,巷弄兩旁林立著舊式住宅,除了住戶以外幾乎不會有人出現在這裡。

        也不知道是盧爾的方法真的有效還是剛好被他矇到,甫來到巷口棠心隨即看見孫子,牠大搖大擺地走在巷弄中央,囂張的背影彷彿在訴說著這條道路是專門為牠開闢的。棠心本想放輕腳步從背後來個突襲,但盧爾突然把身子藏到一支電線杆後方,小心翼翼地探出頭窺視孫子,棠心見狀也只得趕緊躲了過去。

        「我們為什麼要躲在電線桿後面啊?」棠心壓低音量問。

        「妳沒看過偵探電影嗎?當然是跟蹤呀!」盧爾眼神銳利地盯著前方。

        「蛤?可是......」棠心甫開口立刻被盧爾打住。

        「噓!牠轉頭了!」盧爾立刻把頭縮回電線桿後方並暫停呼吸,深怕一個細微的喘息聲就會導致行蹤曝露,棠心沒有選擇,只能跟著緊閉鼻息。

        一陣涼風過後,盧爾探出頭查看情況,但孫子已經不知去向,盧爾一邊點菸一邊稱讚孫子是個可敬的對手,棠心不發一語,站在原地靜靜觀賞盧爾到位的表情和精湛的演技。

        抽過一口菸後盧爾表示自己聞到孫子的氣味,二話不說丟下菸蒂撒腿跑開,棠心雖然覺得盧爾在瞎扯淡,但還是急忙跟了上去,並且大喊一聲:「等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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