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Target 1-5

      當張先生從昏迷中甦醒時,第一個恢復的感官是聽覺,浪濤擊打在岩壁上的聲音非常響亮、平穩、規律;接著是嗅覺和味覺,海風腥鹹的味道侵入他的口鼻,濕冷、厚重;然後是觸覺,他感覺自己像趴在一塊大石頭上一樣,貼著臉的觸感冷硬中帶著些微的粗糙;最後,當他試圖睜開眼,卻只看到一片黑暗,目光所及的一切皆被陰影覆蓋,只有眼角才捉捕到些微倒映在地上的黯淡黃光。

      張先生頭昏腦脹,下意識地想起身卻無果,才發現自己的雙手不知何時被綁到身後,雙腳也不知被什麼東西牢牢綑住,整個人都動彈不得,趴在一片看起來有些眼熟的磚石地板上,任人宰割。

      他頓時驚慌地掙扎起來,像一尾被拋上岸的魚無助地上下彈動,但綁住他的東西牢固的要命,無論他使多大的力都只是在做可笑的無用功。

      「張先生,睡得還好嗎?」少女的嗓音突然響起,柔軟又平靜,在這樣詭異莫名的處境下顯得格外突兀,讓人不禁心重重一跳,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造反。

      「誰!?」張先生反射地發出怒吼,聲音卻是連他都沒料到的乾澀,隱隱破音。

      他下意識地咽了口口水,稍微冷靜的腦袋終於想起那耳熟的聲音屬於誰。

      「寧寧……?」他試探般地開口,再次開始扭動全身,試圖改變被動的趴伏姿勢,「寧寧!妳這是在做什麼!?」

      季寧寧卻沒有回答他,張先生只能聽見她的腳步聲,踩著室內拖鞋發出啪搭啪搭的聲音,由遠及近,最後在他看不見的身側停下。

      他努力揚起脖子,轉過頭,這才看見一對修長纖細的小腿出現在眼前,他又盡力仰起頭地朝上看去,貼地磨擦的臉一陣刺痛,卻終於得以看清季寧寧的臉。

      最開始就是因外表引起他注意的少女容貌依舊是那麼美麗,但此時被陰影覆蓋、不再微笑的臉竟顯出一絲冷酷的漠然。

      「張先生,我們來玩個遊戲吧。」季寧寧再次開口,語調一如既往的綿軟。

      「妳在開什麼玩笑!」張先生頓時沉下臉斥道。轉過頭的他,終於知道自己現在在哪了,其實還是在他的別墅裡,只不過卻從客廳轉移到外頭的陽台上,剛剛他從面朝欄杆轉為看向屋裡的方向。

      除了季寧寧外,他也沒看到其他人。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發現自己其實身處於熟悉的環境,面對的還是一個柔弱少女,張先生心裡竟不那麼緊張了,甚至有餘力思考季寧寧這麼做的目的到底是為了什麼。

      為了錢嗎?還是她其實是商業間諜?

      不,都不像。為了錢的話她只要一直安安份份地呆著就好,為了商業機密的話她就更不可能像現在這樣暴露了。張先生很確定,跟季寧寧相處的時候他從未跟她討論過公司方面的事情,更別說讓她接觸到任何機密文件,若真是個潛伏在他身邊的間諜,季寧寧此時更應該按兵不動,何必像現在這樣把場面搞得這麼難看。

      所以,她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季寧寧,不管妳是在幹什麼,現在就把我放開。」張先生沉著聲道,一邊努力觀察季寧寧臉上表情的任何變化。

      「看來,張先生是不想跟我玩遊戲了。」季寧寧卻彷彿沒聽到他的話,不為所動的樣子與張先生印象中的溫順少女簡直判若兩人,「那好,我們直接進入正題。」

      張先生的心頓時一緊,知道季寧寧要暴露自己的目的了,下一秒,『咚』的一聲,幾乎是貼著他的鼻樑,季寧寧把手上一直舉著、張先生先前卻根本沒注意到的水盆重重地放到地上。

      「妳……」張先生懵了一下,看著盆中不停晃蕩的水面,下意識地詢問,「妳要幹嘛?」

      「從現在起,只有我能發問。」季寧寧語氣淡淡,一手抓住張先生的頭髮用力地將他的頭往上拉,另一手則順勢將水盆推到他的臉的正下方,「第一個問題:你叫什麼名字?」

      「什麼?」張先生錯愕地反問,下一秒,在他還沒意識過來,他的臉就被季寧寧壓入水中。

      「嗚嗚嗚嗚嗚——」一時不察,他直接嗆著吸入了好幾口水,不管是鼻子還是喉嚨都痛得要命。他驚恐地全身扭動著掙扎著,背上忽然一重,季寧寧竟是直接跪到他的背上,膝蓋抵在他的肩胛骨間,讓他想仰起脖子都無法。

      他不知掙扎了多久,也許幾十秒,也許一兩分鐘,他被緊緊壓制的後腦才再次被使力提起。

      「你叫什麼名字?」

      少女的聲音再次響起,卻再也不如張先生先前認為的那般動聽了。

      「妳——!」他甚至顧不上呼吸,只想破口痛罵,但才發出一個字,按在他腦後的那隻手便又突然發力,再次將他的臉按入水中。他嗚咽著,悲鳴著,拼命地轉動脖子晃著頭,水花隨著他劇烈的動作濺出盆外,但即使如此,他的口鼻仍無法離開絕望的水面下。

      他這次被折磨地更久。等他的頭再次被季寧寧從水中拉起,他的肺早已如火燎般疼痛,此前他從未意識到原來空氣是如此可貴,如今只記得大口大口地用力喘息,眼淚和鼻涕不受控地滑落,流入他大張的嘴中。

      「你叫什麼名字?」

         同樣的問題,同樣的語調,彷彿來自地獄的平靜。

      張先生不敢再罵,不敢不答,卻也不敢回答,大口呼吸的嘴張了又閉,但只是少許地遲疑,季寧寧又一次讓他浸入水中。

      「嗚嗚嗚——!」

      季寧寧冷眼看著男人在水下發出可悲模糊地哭吟,這次他掙扎的幅度比前兩次小了很多,想來先前的失敗已經消耗掉他大部分的力氣了。

      這次當她扯起他的頭,甚至不等她發問,男人便大叫著搶著回答。

      「張誠發——我叫張誠發!!」

      季寧寧抓著張誠發的頭髮,猶如征服者提著敗者被斬下的頭顱,穩穩當當,不為所動。她提出下一個問題。

      「幾歲了?」

      「四、四十九!」

      「生日幾月幾號?」

      「五月三十——」

      「什麼星座?」

      「雙、雙子座——」

      「放鬆的時候喜歡做什麼?」

      「喝酒——還有運動——」

      「喜歡什麼運動?」

      「羽毛球——或是高爾夫!」

      「家裡還有什麼人?」

      「我、我老婆!」

      季寧寧再次將他按入水裡,專注地數著水面上不停冒出的泡泡,等到數光了才將他拉出。

      「還、還有我媽媽——嗚——求妳別按了!」男人驚天動地地咳嗽,痛哭流涕地懇求。

      「那麼,張誠發,」季寧寧俯下身,湊到男人的耳邊,輕柔地、冷酷地問,「五年前,孫浩宇一家的火災案是怎麼回事?」

      男人渾身一僵,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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