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第一章.重生

「你來啦。」城牆上,齊鉞燦爛一笑,腦後一束馬尾隨著她的動作晃蕩,一襲紅衣襯得她神采飛揚,她大步而來,友好的拍了下夏侯淵的肩膀。

「嗯。」他只是低低的應了聲,深深的看了對方一眼。

其實他倆誰都明白這場仗贏不了,卻又,都站在這裡。

也算同生共死了回。

「怎麼還是這副面癱樣啊你,說來這麼多年了我還沒看你笑過幾次呢。」齊鉞大笑,笑裡摻著一點悲涼,晃眼而過,就像看錯了一樣。

夏侯淵用力眨了眨眼,她的笑還是那副爽朗的樣子。

他盡力勾了勾嘴角,最後還是決定放棄。

又不是他自己願意這樣的,他其實也有顆思維發散的內心啊,打娘胎裡就面部表情癱瘓還想他怎麼樣。

而極目眺望,遠方黃沙滾滾,胡騎踩踏沙塵而來,聲勢震天。

「哎,你說說如果你能重來,你想怎麼過?」

「…怎麼?」腦抽了嗎,沒事問這個幹嘛?

話說,她身為主帥陣前在這聊天真的沒問題嗎?

「靠,你回答就回答,不回答就算了!」齊鉞被看的惱羞成怒,不由得爆了粗口。

到底用那眼神看她幹嘛!整個就一臉鄙視加嘲諷啊!

「妳先。」

「……我不會有下輩子。」

「假設。」

「都說了不會有,嘿,這假設不成立懂不。」齊鉞撈起長槍,走下城牆,城內倒是整齊,大概是因為沒多少人的關係吧。

畢竟城內的人早撤退的差不多了。

說來起碼人都撤退的差不多了,最後若國還是破了那也沒辦法,畢竟那都身後事了還是給那些人處理吧,老在朝堂上嗆嗆嗆收兵扣錢扣糧,當真打進去了總該輪到他們收拾了吧?

只動動嘴皮子就能解決事情天下哪來這麼好的事。

是說若此計成了也沒那些事兒,他倆是在拿自己的命換大家的命啊,哈,還真夠大愛的……但又有點莫名的悲哀啊。

話說,那些人在說在罵在責備他們的時候,可有想過他們的平安是她們用鮮血換來的?

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她自嘲一笑。

看著齊鉞的背影,夏侯淵猜不到她正想著什麼,他只見她猛地一回頭,大步向前抓住他的手臂,兩人的嘴唇輕輕碰了一下,旋即分開。

他嘴唇翕動,卻見齊鉞滿臉懇求,就像在哀求他別開口,一串話機關槍似的如同在爭取著最後的時間:「我喜歡你。」

他心底一顫。

不對啊,她肯定是在開玩笑吧?

身為俊雅無雙年少有為的少年將軍,要什麼女人沒有,怎麼可能會喜歡上他一個大男人?

「別說話呀,心裡想想就是了別真的拒絕我,真討厭覺得噁心也給我憋下去。」她勉強的笑了笑,向前抱住了他,抱得很緊很緊,臉埋在他的肩窩,就好像不希望他看見她狼狽的樣子。

他身體僵硬了下,安撫似的他伸出手回擁,畢竟最後他能替她做的也就這點事了。

「我還有一個祕密,哎,說來既然是秘密還是帶到土裡好你說是嗎?」

「你說我好笑不?還自以為是主角呢做了那麼多就是想改命我不服啊。」

「也說不清不服什麼呢……可到頭來還是什麼也沒改變呀,什麼也沒有改變一點也沒……所以說來人還是得信命信天有注定是吧?」

「唉,我果然還是怕死啊,怎麼這次就怕了呢,果然所謂天不怕地不怕就是騙鬼用的。」

「你說啊如果我早點告白多好呀,如果能重來,我真想好好活一次,別人怎麼說那些干我屁事。」

他看不見她的樣子,只感覺到她似乎在努力壓抑著全身的顫抖。

語無倫次,絮絮叨叨,她不斷的說著,一句又一句濃厚的悲傷,砸得他心底狠狠揪痛。

人還是得信命信天有注定。

她這樣說。

記得一次,夜裡廊間月下他們並肩而坐,安靜聽著庭院中竹筒被水流沖出的喀答聲,據說是禪音,可他其實品不出什麼禪意,只知道兩人如此坐著安安靜靜也很好。

黃湯微涼,兩杯,那杯本該屬於他的濁酒被她一飲而盡,然後她說身為小人物,就應該好好努力活著,然後炸開屬於自己最燦爛的煙花。

即使夜色讓她的輪廓有些模糊他也能清楚看見她面上屬於少年人的肆意,他靜靜聽她笑傲道出屬於自己的理想,心裡很暖、很暖。

他已經不記得當時為何會聊到那了,他只記得她那時耀眼的模樣。

那時她說她信天有公道,她信天助自助,她信人的命運主要還是掌控在人自己的手裡。

現在的他只知道不對,不對,全世界最不該說出自己信命這種話的人就是她齊鉞。

「哎,還是就這樣吧。」齊鉞鬆了手,她抿唇一笑,這回倒是灑脫。

而他卻感覺心臟彷彿被揪緊了,她在對他笑,以往都會覺得開心的可這回心裡的揪痛非但沒半點緩解還更痛了,痛得他睜大了眼睛用力的按住自己的胸口,連視線也開始模糊。

她說可以的話真想好好重活一次,所以她果然是不想活了嗎?

也是啊,家破人亡,最後連為國征戰這幾乎佔去她一輩子的事都就要失去意義,她就像是房子失去支撐的最後一根柱子一樣,肯定早就不想活了吧?  

「我果然,還是很喜歡你呀,謝謝你你來了。」也謝謝緣分。

「如若有下一世,希望你別再那麼倒楣遇見我了,好好的過一輩子吧,本來傻傻的快快樂樂的好好過一輩子才是應該屬與你的生活啊。」

不過一步之遙的地方,她站在那裡燦爛的笑,就像當年他第一次見她,她一身紅衣身旁一匹褐色的馬,大樹下多少少年郎,她卻盈滿了他全部的視野。

彼時那灼目的笑是少年不知愁,如今卻是見過人生幾何憂的灑脫。

她鄭重一施禮,旋即抓緊長槍轉身大步離開,明明只是拉開了幾步,他卻感覺兩人拉開的距離好似天涯。

「你…」夏侯淵大步向前,而對方的黑髮掠過指尖。

那一瞬間,他甚至還能聞到對方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可他卻只能看著她越走越遠。

愣愣的看著自己的指尖,他沒抓住,直到那最後他也沒說出拒絕答應或者往日般的調侃,他只能看著她的背影走遠。

而她只說了她果然還是很喜歡他,說了可以的話想好好重過一輩子,說了希望下輩子他能幸運點別再和她相遇。

以及在終焉之時,她以死教會了他,很多人事物,只要一放手……就再也沒機會找回來了。

好痛好痛,心裡好痛,為什麼呢?

他蹲了下來,眼底的霧氣匯流,淚水不可自制地啪搭啪搭落下,他慌亂的想擦去卻怎麼也擦不完。

他連去地府找她都沒法做到。

這算什麼啊……他又不覺得她有帶累他,他本來想說的。

他本來想說,他這一輩子的運氣大概全用來換和她相遇了。

那當下他覺得這樣的話太斷袖太嬌氣太像告白了,可最後真的沒法說了他卻連後悔的地方都沒有。

然後,他醒了。

又做那個夢了。

又是同樣那個夢啊。

夜色裡,男孩子眼神有點渙散,然後漸漸凝聚直至清醒。

夏侯淵苦笑了一下,抹了把臉。

他那時本是想都最後了還一直討論著下輩子,再後悔也一樣啊,這世上哪來後悔藥,過了就是過了,可誰知道上一世二十五歲吞了毒藥自盡竟沒死成,反倒回到十一歲那段顛沛流離的日子。

自殺,那除了屬於原本計劃的一環之外,他也是有私心的,可那點私心也不過只是想自己也許能在地下與她相見,接著狠狠揍她一拳。

他想也許他能在地下對她大吼說這算什麼啊留他一個人,接著他又會聽見她對他調侃句二十多歲人了還像個小姑娘一樣,然後他會佯作發怒,她則會如平日般討好的笑著與他求和,可能還會動手動腳引來他真正的怒火,最後她會晃著他的手求饒一如以往,喊著饒了我吧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你生氣啊別氣了好不好,臉上卻掛著那痞氣的笑。

可現在他真的只剩自己一個了,只有他自己一人回到那段還能裝傻,還能和幾個同齡朋友玩在一起卻不必擔憂任何算計的日子。

那本該是快樂的時光,但他完全開心不起來。

可是……

尚顯稚嫩的小臉面色清冷,他陷入了深思,一幕幕回憶在腦海裡流轉。

他想,也許他回到了最好的時候。

仔細想想,如此他便還有三年,足夠他做好面對她和保護她的準備。

他等她,三年算什麼,十年二十年他都等得起。

他會改變她的未來。

既然能夠重來,那他絕不會,再讓自己和她陷入最後那樣的境況。

「喂,你。」清脆而稚嫩的童音,響起。

夏侯淵愣了一下,眨了眨眼。

李偃月一身男裝,看上去就是個清清秀秀的小男孩。

「發熱了嗎?」另一個男孩皺著眉…大概是男的,大概。

只能說因為還沒發育,眼看一群男孩女孩髒兮兮的穿著男裝還真分不出性別。

唯一知道所有人性別的大概就只有李偃月吧?

畢竟是她勸大家換男裝的……除了他。

他是被迫換女裝的那個。

對方的原話是:喂,你身為皇帝的兒子總得低調點,你就換女裝吧!這樣就不會被認不出來了。

當時屈於怕被她拋下的淫威,他只能咬牙答應,至於對方成為自己的初戀則是後話。

但重來一次,對李偃月的那份喜歡似乎也淡了。

現在的他只想著齊鉞,總一邊想著不知對方如今可好,又一邊糾結著對方是斷袖的事實。

糾結到最後他就想,既然如此,兩人就再繼續做一輩子的好兄弟吧。

他能替她把關,上一世她沒能娶妻,這一世他替她找一個好姑娘。

既然能重來,那這一世,他們都要好好的。

他們一定都會好好的。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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