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語風稿件大募集

缺席

天色很暗,房間裡沒有開燈,也靜悄悄地一點聲音都沒有,毫無生氣。

她以大字形躺在床上,右手緊握著一把美工刀。

衣櫃、電視、床、書桌......所有家具的邊角都結上了霜,而那些霜彷彿石頭被丟進原本平靜的水面揚起波紋般地擴散著。

她醒了,想起自己方才做了什麼事,但她現在沒有後悔的力氣。她因為只穿著內衣褲而顫抖了幾下,她不想知道現在到底什麼時間,即使房內幾乎伸手不見五指,不論是晚上九點還是半夜十二點她都無所謂。

她就這樣瞪著天花板,其實她想知道一件事情,但她猶豫著,過了幾分鐘,她用左手往右方摸了摸、抓到了手機,然後她看到了時間,八點四十七,她的心裡在這瞬間有股什麼往下掉進了無底洞裡,但她不管,點開了聊天程式。右手還握著美工刀。

「一小時前上線」

然後她看著他最後留的一句話:

「我明天早上再過去找你,現在沒空。」

八點五十,他到明天早上大概又是十點多才會出現,這樣中間還要再等至少十三小時。

她的眼淚在剎那間如斷線了的串珠般落下,她其實也知道他根本不明白,但內心裡不禁地還是會有一絲期望,明明她很清楚這只是妄想。

地上也開始結滿了霜,家具有一半都蒙上了淺淺的白,在黑暗中她也只能看到這麼多。

她拿著手機開始往上滑聊天紀錄,邊看眼淚邊掉。

「我發現我手上一直抓著美工刀欸,而且我不想放開。」

「......你又怎麼了?把刀放下來好不好?」

「我原本不想講的。我現在很難過。」

「可是我有事情要忙,而且你也知道我的事情有多多不是嗎?」

「可是我需要你......」

「可是我就是沒辦法過去啊,為什麼你最近發作的頻率那麼高?我總不能跟家裡人講說欸我女友精神病犯了我去找她吧?也不能再說你感冒了,這已經說過很多次了。」

她把手機放下,眼淚似乎永遠流不完,她的眼睛好痠、她的頭好暈、她的胸口好悶、她全身都好痛。她感覺到身上有點溼黏,很清楚那不是汗,但也不想去處理。

雪白的霜開始往她的身體蔓延,緩慢地、好像昆蟲在身上爬,她沒有力氣動了,也知道自己沒辦法把它弄掉,只能任冷冽竄進皮膚,滲透她的每一吋肌肉、骨頭、直到心臟。

每次都這樣......

她閉上雙眼,心裡渴求那永恆的寧靜黑暗。

她睜開眼,被陽光刺得眨了眨眼,昨晚忘記將窗簾拉上了。

她再度瞪著天花板,慢慢地回想起昨天發生了什麼事,心彷彿被刀捅了好幾下,好痛。

她聽見了手機的電話鈴聲響起,她知道,他來了。

她緩緩地放開美工刀、抓起被丟在床沿的連身睡衣穿上、開門走出房間幫他開門。

他呆愣著看著她,她則面無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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