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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紙飛機的約定

微風輕輕吹拂,當中伴隨著秋天特有的一絲涼意,萬里無雲的天空被夕陽渲染上漸次的橘紅。樹梢上的樹葉大部分已經轉為萎黃,但仍有幾片綠葉似乎仍不甘服於時間的推移似的掛在上頭。

在一座公園裡,兩個嬌小的人影站在溜滑梯上方的平台。在斜陽的照射下,他們的影子被拉長許多。

人影的主人分別是一位男孩跟一位女孩。

大概是因為白天時間隨著季節的循環漸漸變短的關係,公園裡的小朋友大部分都很早就回家。現在除了他們兩個以外這座公園沒有其他人。

「今天真是個好天氣!」女孩迎著風颯爽地說。

「好天氣嗎......?」男孩若有所思地低著頭,似乎並不太認同對方所說的話。

「那麼、那麼該試試『那個』了吧!不然就浪費這個好天氣了!」

從女孩音調變化豐富的語氣聽起來她似乎非常的期待『那個』。

但是反觀男孩的臉連一條肌肉都沒抽動一下,好像早就知道『那個』到底是什麼。而且他也已經習以為常女孩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妳試過很多次了吧?」多到都不記得幾次了「我記得沒有一次成功過。」不過這一點是他能肯定的。

「唔!的確是沒有呢!」她不禁苦笑道,但完全沒有露出沮喪的樣子。

女孩從包包拿出了一架紙飛機。

這並不是一架普通的紙飛機。那是一架『迴旋紙飛機』,射出去之後會繞一圈飛回自己的手中,是娛樂性很高的一種紙玩具。要製作出成功的紙飛機對他們現在這個年紀的小孩說還是有一定的難度的。

「應該是沒問題了吧?」

她小心翼翼地做最後的確認。

「為什麼妳都不要先試飛過再飛呢?」這句矛盾的話很自然的從男孩口中脫口而出,因為事實就是如此。

這就好像在飛機正式啟航之前會試飛幾次一樣。而女孩的紙飛機總是跳過前面的步驟,第一次的飛翔就是正式啟航。

「才不要!這樣就少了期待了。」她有點俏皮地笑說。

「期待嗎?」

男孩的眼神似乎閃過一絲迷惑。

「難道你不期待嗎?」

女孩的語氣中似乎也抱著某種期待,期待著某種回應。

「或許吧。」男孩別過眼逃避似地說「不然我就不會在這裡了。」

「果然很期待對吧。」

「倒也不是『很』......」他小聲地反駁。

「而且啊!」

「而且?什麼?」

女孩對著他眨了兩眼。

「而且我想要當這台紙飛機起飛的時侯旁邊有你一起看著喔。」

「為什麼?」

「因為跟你在一起很開心啊,所以我也想要你一起開心啊。」

在一起嗎?

男孩聽到這三個字不知道為何心中產生一股些微的暖意,但是對於這份暖意又有一點莫名的抗拒,就好像每天抱著複雜的心情迎接早晨和煦的曙光般,令人無所適從。

「我知道了,就一起吧。」男孩呢喃道。

「知道什麼?」

「沒什麼!」他的表情有點彆扭,於是連忙轉移對方的話題「再不趕快射的話太陽就要下山了。」

「哈哈!好啦。」

她對著紙飛機吹了兩口氣。這是女孩不知道從哪裡聽來的方法,似乎可以讓紙飛機飛得更遠。

「那就按照慣例吧。」

「嗯。」

女孩舉起紙飛機,他們異口同聲的說。

「「三!」」

「「二!」」

「「一!」」

「「飛吧!」」

就在他們的聲音消失的同時,紙飛機也從女孩的手中『起飛』。

只見紙飛機乘著風傾斜著微妙的角度滑翔。男孩與女孩的視線隨著映入眼裡的夕陽注視著它,彷彿眼睛燃燒著火焰一般激動,心情跟著紙飛機一起搖曳不定。

而男孩並沒有發現他小小的拳頭緊緊地握起。

拜託一定要成功!

男孩心裡是這麼期望的,又或者說祈禱著。

在他目前為止的人生中都還沒有如此熱切盼望過的情感在心中蔓延,就好像洪水爆發般無法可收拾。

不知時間過了多久,又有多少片落葉隨風飄落,等到男孩會過神來,紙飛機已經飛在他的面前,近在咫尺。

男孩不經意的伸出手,紙飛機很自然的停落在他的手上。這一切的發生於三秒之內,但是內心洶湧的情緒卻讓他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啊!它飛回雁翔手上了!」女孩興奮的大叫。

一時間男孩不知道該說什麼,思緒任由一旁女孩雀躍的聲音擺布。他的視線停留在手中的紙飛機大概十秒鐘後才開口。

「這樣有算成功嗎?」

「成功啊!」女孩不假思索地笑說。

「但是迴旋紙飛機不是應該要飛回去它原本主人的手上嗎?」

「是啊!所以我才說成功了啊。」

「但是我又不是它的主人,這是是品萱折的。」

「是我折的沒錯,但是如果沒有雁翔陪我的話我絕對絕對是沒辦法完成的,所以雁翔也算是它的主人喔。」她用著非常誇張的語氣說。

「我又沒有做什麼,只是陪妳一起來射紙飛機而已。」

「因為如果只有我一個人的話就沒有人可以跟我已起享受成功啊,這樣根本一點都不開心,也就不會想要折紙飛機了。沒有人會去做不開心的事情吧?」

「開心啊......」男孩凝視著手中的紙飛機,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這也挺不錯的。」

「對吧。」

因為此刻內心的情緒讓男孩感到無比地振奮。如果這就是開心的話,那他願意一輩子跟她,跟著眼前的女孩一起開心下去。

「如果可以這樣的話就太好了......」他細聲地咕噥了一句,聲音就好像在說給自己聽一般微弱。

男孩將紙飛機遞回給女孩,但卻見女孩搖搖頭說。

「這台紙飛機就給你吧。」

「唉!為什麼?妳不是折了很久嗎?」

「雁翔不是也陪我好幾次試了好幾次嗎?就當作是為了謝謝你的禮物啦。」

「這樣好嗎?這可是妳好不容易做出來的喔。」

「沒關係,沒關係,但是你要好好珍惜才行喔。」她舉著食指叮嚀道。

有點肅穆的表情在稚嫩的臉上顯得有點好笑。

男孩原本想再推拖,但是看到對方的笑容就好像在說『拒絕也沒用喔!』,這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既然妳都這麼說了,那我知道了。」

「嘻嘻!雁翔真是不坦率的男孩子呢,明明很高興對吧?」

「這種事情誰知道。」他根本沒辦法確認這種事,因為男孩不知道他此刻面對的究竟是怎麼樣的情感。

男孩將紙飛機收入背包,為了不要讓紙飛機被折到他還刻意清出一個夾層。

「差不多該回去了,現在白天的時間越來越短了。」

但是女孩沒有回應,只是靜靜的站在一旁盼著遠方的夕陽,任由清風吹拂過她細柔的髮絲,眼中流露出無比純粹的喜悅與高興。除此之外,還有一絲的留戀。

「品萱?」

「吶!雁翔。」

「怎麼?」

「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我可能要等妳說出是什麼事情才能夠答應妳......」

雖然這樣講很沒有情調,但當時的男孩根本也不懂這一些。

女孩果然不悅地鼓起臉頰說。

「答應我!」

「......」

「答應我!」她的聲音又大了些。

「好......」

在女孩的強勢主導下他逼不得已答應了她。但男孩也沒有感到後悔,因為女孩很快便嶄露笑容,這份笑容便足以讓男孩忘卻自己生在何處。

「我們要一直在一起喔。」

「一直?」

「對!一直!」

「一直......是永遠的意思?」

「對!答應我。」

「我答應妳......」

「嘻嘻!說好了喔,打勾勾。」

她比出六的手勢,男孩也很配合的照她的話做。

「說謊的人會變蝸牛喔。」

「我知道。」

雖然男孩很清楚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但是他卻打從心底真誠地說出這句話。    

「今天的真是令人開心的一天呢,你說對吧?雁翔。」她笑著說。

這笑容就好像可以溶化寒冰的暖陽,熱烈卻柔和。男孩此刻如此想著,如果畫面可以停在這一刻,那應該是世界上最美的畫面。

「嗯。」他淺淺一笑說「的確是難忘的一天。」

「哈哈!那什麼回答啊?開心就開心啊!什麼令人難忘的。」

「沒什麼,就只是這麼覺得。」

此刻男孩知道了他為什麼在那裡,又在期待著什麼,為什麼期待。

只為了可以成就那個女孩的幸福。

那一天紙飛機在男孩與女孩之間劃出了不可思議的圓,以及----------------

幸福的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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