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語風稿件大募集

第一篇 來自世界之樹的通知書(1)

      迂迴的盤山小路穿越於茂密的樹林之中,蜿蜒前行到山腰處,沿路兩邊逐漸可以零星看見幾間木屋和石板屋,再往前不遠有一道聳立的石牆,石牆之後,是一座坐落在山林的小鎮。

      山林間清新的空氣摻雜著濕潤的泥土氣息,是小鎮特有的味道。

      小鎮裡,低矮的紅瓦磚屋與石頭屋、木屋錯落其間。鎮中心由石板鋪成的提燈街上人來人往,有肩上扛著獵物的敞胸獵戶,有推著裝著一推車的生活用品和各式針織物的貨郎,有穿著連身長裙的婦人挎著籃子……他們或走或停,詢問與叫賣的聲音此起彼落,偶爾掺雜一兩句違和的叫罵聲,大家卻見怪不怪,做生意的做生意,殺價的殺價,誰也不耽擱。

      「姬兒這個臭丫頭,今天又順走兩隻烤雞腿,真是心疼死我了!」烤雞販子黑著臉罵罵咧咧。

      「我的麵包少了五個!姬兒!妳今天餓死鬼上身啊?!」賣麵包的大嬸心在淌血。

      「奇怪,我特地給女士們留的一布袋胡桃怎麼沒看見了?剛才明明還放在這的,不會是又讓姬兒摸走了吧?」水果攤的老闆又氣又急地跺腳,在大大小小的木桶裡翻找著。

      姬兒,一個身材瘦弱,看起來不滿十歲的女孩,一頭宛如稻草般雜亂的短髮,灰撲撲讓人看不清原先漂亮迷人的銀色髮絲,只有巴掌大的臉蛋上滿是髒污,遮掩了秀氣的五官,一對靈動的銀色圓眸最讓人印象深刻,常年穿著破舊的短衣長褲,一身男孩子扮相。

      姬兒已經在提燈街上混跡六年多了。她餓了就偷拿攤販上的食物,夜晚的時候,和流浪狗一起窩在破屋裡。女孩原本沒有名字,姬兒是一賣針織物品的奶奶給她取的,是少女的意思。

      提燈街上的人們,大多數是同情姬兒的,所以,儘管姬兒偷拿食物,他們頂多就是罵上兩句,很少人會真的去和她計較。

      剛從街上摸走兩隻雞腿、五個麵包和一布袋胡桃的姬兒,此刻正躲在離提燈街不遠的破屋裡,認真分配著,但她很快就會停下來,她的兔子布妮從來不會乖乖地接受她的分配。

      「雞腿兩隻,波爾一隻,我一隻,麵包五個──布妮,放開波爾的雞腿。」姬兒放下懷裡的麵包,略微用力地拍開布妮的小爪子,它正揪著波爾已經咬在嘴裡的雞腿。

      波爾趕緊一口把雞腿吃掉。波爾是提燈街上的流浪狗,晚上和姬兒一起睡破屋的那隻。

      布妮不滿地發出「咕嚕」聲,轉而撲向姬兒身前的雞腿,姬兒圓眼一瞪,漂亮的銀色眼眸閃過一絲異彩,一道無形的能量牆擋在雞腿前面,布妮反倒發出興奮的「呼嚕」聲,三瓣嘴一張,把空氣中的能量一口吸進肚子裡,擋在雞腿前的阻礙消失了,但剛吃下魔法元素的布妮,肚子實在太撐了,只能抱著雞腿乾瞪眼。

      「布妮!原本我打算和妳分享雞腿,或許妳還可以擁有幾顆胡桃,可是現在──」姬兒四下看了看,把布袋裡的胡桃倒出來,揪起布妮的兩只長耳朵,把圓滾滾的兔子扔進布袋裡,在綁起來前,撿了兩個麵包扔進去,更不忘把自己的雞腿拿出來。「妳已經吃了「怪東西」,我認為妳再吃兩個麵包就夠了。」

      「怪東西」是什麼,姬兒也不清楚,只模糊知道,它應該是一種能量,經由她的想法出現,但不是每一次都會成功,也不是什麼都能弄出來,就好比食物,姬兒剛發現自己有這種能力時,她試著想了許多食物,烤雞,煙燻豬腿,長棍麵包,仙人掌果實,可惜沒一樣出現過。

      噢,對了,布妮很喜歡吃「怪東西」,雖然她本來就很貪吃。

      布妮隔著布袋生氣地「嘶嘶」叫著,但姬兒才不理會,兩三口就把雞腿消滅了,她才抓起麵包,布妮已經逃脫了布袋被牠燒了,兩個焦黑的麵包在地上滾了一圈。

      是的,布妮是一隻奇妙的兔子,牠會噴火,就像剛才把布袋燒掉那樣,姬兒第一次看見布妮噴火的時候,第一個反應是自己眼睛壞了,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夜,她覺得自己應該就要冷死了,可是下一秒,做為一隻兔子的布妮,竟然從嘴裡吐出火,把斷了一隻腳的木頭椅子燒了烤火,等到她暖和多了,揪著布妮翻來倒去,也沒能從牠一身的黃毛裡找出一根火柴棒來,牠看起來就是一隻正常的兔子。

      布妮為什麼會噴火,姬兒始終想不明白,就像她想不明白,為何布妮是一隻肉食性的兔子一樣,不過,她不是一個鑽牛角尖的人,想不明白的事就不想了,但她並沒有忘記交代布妮,不可以在其他人面前噴火,她當時是這麼警告布妮的──「會噴火的兔子布妮會被當成妖怪抓去殺了,或許他們會選擇把妖怪吃了。」之後,布妮就只在姬兒面前噴火。

      重新獲得自由的布妮,高興地在原地跳躍,轉圈,甚至調皮地抽動尾巴,像是在說「妳別想關住我」,兩只耳朵豎的老高,模樣得意極了。

      在布妮得意的時候,姬兒一口一個地解決了兩個麵包,又把最後一個麵包塞進波爾嘴裡,才撿起黑炭般的麵包,遞到布妮面前,一言不發地盯著牠。

      布妮頓時快樂不起來了,耳朵朝後轉壓貼著身體,牠跳到姬兒身邊,輕輕用鼻端磨蹭她的手,像在懇求一樣。

      每次布妮一使出哀兵政策,姬兒心就軟了,她沒有一次能抵擋住。布妮很聰明,有時候姬兒會覺得,布妮其實不是一隻兔子,在牠的兔子皮囊下,可能住著人的靈魂。

      姬兒抿抿嘴,把麵包焦黑的外層剝掉,露出麥色的鬆軟內層,小了一圈的麵包被塞進布妮的三瓣嘴裡,波爾在旁邊饞的不停轉圈,「汪汪」叫了兩聲,熱切表達出牠想幫布妮解決烤焦麵包的意願,姬兒看布妮沒有反對的樣子,就把另一個處理好的小麵包給了波爾。

      吃飽後,姬兒把沒吃的胡桃藏在斷了柄的澆花器裡,又從破口的橡木桶裡拿出一本被翻爛的羊皮書,坐在乾草鋪成的床上,一頁一頁細細地翻看起來。

      羊皮書的書名是《末日英雄凱利》,是姬兒在路邊的雜物堆裡撿回來的,這本書是家家戶戶的必備之物,如果不是被翻爛了,絕不可能被丟棄的。

      英雄凱利是焦土大陸上的傳說,百姓們的心之所向,在人們心中,他的地位僅次於諸神,書中描寫英雄凱利和雷神索爾一起對戰世界大蛇,迎擊邪惡巨人,保衛許多普通人的性命等種種過程,雖然最後世界崩塌,諸神、巨人和人類全部毀滅,但是主神奧丁為了嘉勉凱利的英雄事蹟,特地指派下神編著此書,至今廣為流傳。

      再一次看完整本書,姬兒往後倒在乾草堆上,盯著屋頂上的破洞出神,書上說,星辰從蒼穹中落下,時間已不復存在,焦黑的地面搖晃著沉入波濤洶湧的海底,觸目所及的只有滔天巨浪,宇宙間只剩下一片死寂的沉默和永劫的黑暗。如果世界崩塌是這樣的景象,那麼她現在身處的這片焦土大陸又是從哪來的?諸神、巨人和人類全部毀滅,可是主神奧丁還能嘉勉英雄凱利,而現在人類也還存在著,這不是很不合理嗎?難道都沒有人有這樣的疑問?

      或許書中的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被人杜撰出來的吧。最後,姬兒只能這樣說服自己,她每看完一次《末日英雄凱利》都得這樣告訴自己,就像她每次看著屋頂上的破洞,她也會告訴自己,能躺在屋子裡欣賞藍天白雲的人只有她了。

      姬兒枕著充當枕頭的榆樹枝,透過屋頂上的破洞看著那方晴藍,彷彿感受到陽光灑在身上的溫暖,或許睡個午覺是個不錯的──等等!那個飛過去的白色物體是什麼?她可以肯定,那絕對不是一隻鴿子,因為它看起來細細的,長長的,而且它沒有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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