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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以我之名

“呃……那把伞是我……刚刚回来的路上别人借我的”。阮莞随便编了个借口搪塞过去,室友们又各有事要忙,所以也没多问下去。

     

      她松了一口气,坐在桌前盯着那张写着他手机号的纸条,思绪飘的很远。

     

      今天晚上的经历实在太……阮莞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词比较恰当。首先是忘记带伞,后来又错过校车,接着又遇见一个陌生的男子说要送她回去,结果居然被求婚,而且结婚的原因并不是真正喜欢她而是为了完成他人的一个心愿……实在是乱七八糟。

     

      烦闷之余,阮莞只是觉得自己平淡的生活突然被打破了,陆清彦就像是一个强有力的音符,兀自出现在她的生活中,或许是段华章,或许只是段插曲。

     

      其实,对阮莞而言,如果陆清彦的姥姥只是想见见他的女朋友,作为陆清彦的学妹,阮莞愿意临时假扮成他女朋友来满足老人家的心愿,可他偏偏又说不是随便将就之类的话;可如果是要真心实意地想和她谈恋爱结婚,却又偏偏打着完成姥姥心愿的名义来找她,还说要给她一笔钱,仿佛是在做一场交易,怎能不让人生气。

     

      阮莞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再加上近来课业繁重,这事就这样被忘了。直到一周后陆清彦打来电话,她才想起来当时在车里他说的一周为限。

     

      这天晚上,阮莞刚从走廊里吹完头发回到宿舍,就听见琪琪说她手机刚刚响了好几声。

     

      阮莞放下吹风,拿起手机看未接来电,是本市的,响了九声,她迅速回拨过去:“您好,不好意思啊,我刚刚出去了。请问您是哪位?”

     

      “是我,陆清彦。”

     

      是他。富有磁性的熟悉男声通过手机传到她的鼓膜里,让她突然回忆起初见的那个雨夜。

     

      “上次说好的,一周的时间,我想问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糟了,最近事情太多,她当时还没想好,后来居然又忘记了。

     

      “我……我……”阮莞支支吾吾,半天也编不出一个恰当的理由来。

     

      她走出寝室,来到天台。要是被室友知道她被突然求婚了,说不定被八卦成什么样。

     

      “嗯,我知道上次突然来找你可能确实是吓着你了,包括突然提出结婚的请求也是过分了些……”他还没有说完,却被电话那头的阮莞突然打断。

     

      “陆先生,我想我不能答应你的请求。”

     

      阮莞终于鼓起勇气,冲破樊篱,说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因为结婚对于每个女人来说,都是需要认真对待的事。

     

      况且,对于她并不了解的陆清彦,阮莞实在分不清,和他结婚究竟是出于同情还是交易,或者是他所谓的“感情”。

     

      语毕,有很长一段时间,手机那头的人都没再说话。阮莞以为是信号不好,拿起手机一看,却又是通话状态。

     

      良久,阮莞才听到陆清彦缓缓说了句:“明天是周六,一起吃顿饭吧。”

     

      她想了一下,答应了。除了下午的公选课外,倒也有时间,虽然不能帮他,但是一起吃顿饭,在精神上以资鼓励,顺便借此在乐谱上画上休止符,让他这段插曲就此完结倒也挺好。

     

      挂完电话后过了一会儿,陆清彦就发来了具体地址和时间。

     

      阮莞躺着床上,微微叹了口气,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她是一个简单的人,不希望生活太复杂,尽管有时候被人取笑说是单细胞生物,站在人群里也很快就被淹没,从小到大都是老师父母眼里标准式的学生,人生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感情也是如此,除了曾经暗恋过一两个班上穿白衬衣的少年,没有任何感情经历,至于大学里,还有待发展。

     

      所以突然被求婚的那一晚,阮莞完全是蒙圈的,不仅没感到惊喜,反而还有些惊吓,和害怕。后来陆清彦的解释,让她又多了一份同情,又有些生气,还有他望着她时内心浮起的紧张。

     

      这些感觉来得太多太突然,就像平静的水塘被投下一颗石子泛起的涟漪圈圈,她不喜欢这种感觉,那种内心持续紧张的焦灼感让她久久不能平静。

     

      她搜过陆清彦的信息,今年的B市十大杰出人物,这个奖颁给对本市各行各业发展取得革命性突破的人,奖金五十万,评选条件十分严苛。上次回学院做汇报,高颜值让他又多了许多迷妹,现在学校论坛上还有人刷着他的帖子求联系方式。

     

      阮莞知道,他太耀眼,像一颗火热的太阳,尽管火苗汹涌澎湃,却不适合她,而她,只是高山峡谷里不知名的涓涓溪流。

     

      陆清彦约的是中午十一点半,地方在离B大不远处的一个餐厅,大概十五分钟就能走到。临走之前,她突然想起门口挂的黑伞,顺便取下待会还给他。

     

      阮莞穿着一条黑色及膝小礼裙,简单又大方。她刚到餐厅,发现陆清彦已经在那坐着了。

     

      陆清彦抬头看见她,缓缓向自己走来,身边的景物渐渐模糊,随着她的步伐依次褪去,他忽然想起某个哲学家的理论,或许这个世界本身是不存在的。只有她在的地方,才是世界。

     

      他颔首微笑。接收到他的目光,阮莞也礼貌地微微一笑。

     

      刚一入座,阮莞就拿出那把黑伞:“谢谢您的伞,上次多亏了陆先生,不然我就要淋成落汤鸡了。”

     

      阮莞知道自己这次是来做“最后陈述”,所以言辞上都有意拉开距离。

     

      “没淋到就好。”陆清彦一下就注意到她从里到外的疏离感,认真地看着她,“阮莞,跟我你不必客气。”

     

      他把菜单递给她,阮莞随意翻了几下,却压不下内心的紧张,“我第一次来,还是你点吧。”

     

      原本来之前她还是信心满满,想好了怎么拒绝他,可是刚刚看到他那认真而深情的双眸,内心的紧张却突然开始叫嚣,仿佛一下子就被打回原形,那些拒绝的言辞全忘了该怎么说。

     

      陆清彦点了几个招牌菜,用手机下好单后就和阮莞聊了起来。

     

      “这家店味道还不错,我在周末偶尔也会跟同学过来。”

     

      阮莞“哦”了一声,点点头。

     

      陆清彦看到卸下防备的她就像一只兔子,乖巧,躲闪中带着一丝紧张和羞怯,不由得笑了。

     

      “你平时会跟室友或者朋友一起出去吃饭吗?”

     

      “嗯,我们宿舍一般去旁边的购物城里逛逛,然后一起吃饭看电影。”她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叹了口气,“只是现在北妞升了社团的部长,紫紫忙完谈恋爱,琪琪接了客户的约拍,这学期我们宿舍还没聚过。”

     

      “你的室友们……还真忙。”陆清彦往她的杯子里再添了点,略带笑意,“那你呢?宿舍的学习担当?”

     

      “不……我是学渣……能考上B大纯属运气。”

     

      陆清彦笑了,他突然觉得阮莞不仅软萌乖巧,还十分可爱。

     

      “哦,那相对来说,比较清闲。”

     

      阮莞有些尴尬地点点头。

     

      “不如,和我结婚?”

     

      闻此,阮莞抬起头,惊讶地望着陆清彦。明明两个人聊着日常,他是怎么把话题无缝连接到结婚上的?

     

      “那个……陆先生,我…我上次好像回答过这个问题。”接触到陆清彦的目光,阮莞的脸不禁有些红,她双手紧握着杯子,低着头,双眼似是要把杯子里的水望穿。

     

      陆清彦看着对面坐着的小姑娘,齐肩短发,微微圆润的脸上泛起红晕,紧握住杯的双手泄露了内心的紧张和不安。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似一朵水莲花不盛凉风的娇羞。他的脑中兀得蹦出徐志摩的这句诗来。

     

      见陆清彦没有说话,阮莞定了定神,抬起头接着说:“陆先生,按辈分该叫你一声学长。”

     

      陆清彦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你的孝心我能理解,作为学妹,我可以临时假扮成你的女朋友去看望姥姥,这样也可以算是满足她的心愿了。”

     

      陆清彦听她这么一说,却没再点头,仿佛陷入沉思。

     

      “至于结婚的话,可以慢慢培养感情后再考虑。如果借着圆梦的名义,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听阮莞终于说出心里的看法,陆清彦唇角上勾,笑了笑,“姥姥不是希望看到我的女朋友,而是妻子。”他顿了一下,认真凝视着她的双眼,“阮莞,我们是要拿证过去的。”

     

      阮莞张张嘴,却哑口无言。她好像狗血剧情看的太多,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

     

      “其实你不必钻牛角尖,这个问题一点也不奇怪。你这样想,我们先结婚,然后见家长时去看望姥姥,是不是就能想通了?”

     

      什么?还能有这种思路?阮莞听他这么一说,觉得完全没毛病,虽然哪里怪怪的,可是一直纠结的心一下就顺了不少。

     

      “可是……你要结婚的话,应该有不少结婚对象吧……比如你刚刚说的一起来这家店的同学……你们的感情基础不是更好……”

     

      陆清彦听到此话,摇摇头笑出声来,“他是男的。”他突然想起来,补充道:“哦,对了,他在你们学校教书,还是一位副教授。”

     

      阮莞显然是曲解了他的意思,画风有些跑偏。只见她不可置信地望着陆清彦,嘴里念念有词,呆呆地问:“难怪陆学长这么着急结婚,难道你是……GAY?”

     

      闻此,坐在对面的陆清彦当场石化,仿佛一阵乌鸦飞过头顶,只留下满屏的尴尬。

     

      好在他脾气好,虽然有些生气,但看到阮莞呆头呆脑傻傻分不清的样子,一切气恼都又烟消云散了。

     

      阮莞看着他的表情,明明有些生气,却又变得云淡风轻,笑意盈盈。

     

      “这里人多,你若不介意,待会可以去我家,鉴别一下我的能力。”

     

      听到陆清彦这样调侃自己,阮莞又羞又恼,恨不得把杯子里的水都朝他泼去。

     

      好在上菜的服务员来的恰是时候,依次把菜端上桌后微笑地看着桌前的小情侣,然后带着一副很懂的表情离开。

     

      陆清彦爽朗地笑了几声,阮莞气的瞥了一眼不再理他,拿起筷子默默吃了起来。

     

      吃完饭,陆清彦送她去东校区上公选课。临走时,阮莞刚下车,听见他在叫她,她回过头,却听见他说:

     

      “莞莞一笑醉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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