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新] 第二 異樣

「好無聊。」

這句話是第一次去動物園時,我在關著動物的鐵籠前得出的第一句感想。

當年我還小,只是將眼前的景象帶給自己的感覺化為言語表達出來。

時至昨日的我,如果對當年的景象為什麼令我感到無聊這件事再進行細想的話或許會得出這幾點想法。

被劃定好的未來,不再因求生而綻放神彩的雙眼。

生存的意義變為由其他生物所賦予,其名為實物教育、物種保存等等的云云。

或許極度安穩,但與此同時存在的是極度的空虛。

未來的一切已成預定,變數在被控管的環境之下還能否被稱之為變數。

如同被置放在展示櫃中的模型一般,看著那雙眼睛,我無法對其稱之為生命。

無聊。

這即是我對關在鐵籠中的猛獸們,發自內心給出的最直觀感受。

「那,時至今日你是怎麼想的?」

......不清楚。

現在的我,有點奇怪。

感覺體內能夠掌握自如的因素已為數不多。

過去的記憶漸漸的被那個時間點不該存在的事物給糢糊,本來單調的畫面瞬間多出許多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想法。

無聊。

有趣!

可憐......

終於。

不是吧。

太棒了!

不可饒恕。

從意識到【新的一天】這一概念起。

千萬的訊息在身體以及腦內無限的迴盪。

咆哮的、細語的、訴說的、宣洩的、哭喊的、歡快的、否定的、哀求的、鬧騰的。

不再是自己,不再是某人。

是誰?

是我。

是我?

是我。

……

壓制方!沒有人可以置身事外!

「你還好嗎?」

不要,不要!

「不要!!!!」

用盡全身的氣力,我從床上坐了起來。

砰。

「夢?」

不,身體依然不太像是自己的感覺。

那到底......

「夢你個大頭鬼......」床旁邊傳來的悶聲將我拉回現實:「看你在床上扭來扭去......好心想要把你叫醒怎麼就沒有好報呢哎唷我的頭好痛呀媽媽咪。」

開始時還沒有意識到對方想要表達些什麼,然而額頭上逐漸鮮明的痛感使我隱約理解到對方想要抱怨的意圖以及剛剛所發生的事情。

「對不起。」

「你知道錯了嗎!真的知道錯了嗎!!知道錯了的話今天放學後就帶一打布丁回家上貢,到時候可能會勉勉強強的原諒你喔~」

「.......」這不是很有活力嗎。

本來蹲在地上抱頭流淚,可一感應到有敲詐的機會絕對不會放過,聲音豁然開朗的這位女性是我的姐姐:「現在別想些有的沒有的,快點離開你的床,早餐要冷掉囉!」

「......是。」

目送她走出房門,坐在床上的我陷入了沉思。

以我現在的身心狀況很難不去亂想,除了剛剛的夢境之外我猛的意識到另一種意義上來說更為嚴重的問題。

我昨天是怎麼回家的?

回顧自己睡夢前的記憶,赫然發現是一片完美的空白。

完美到令人寒毛直立的空白。

能夠回想的到的最後記憶,是小男孩大大的笑臉以及他所有莫名奇妙的話語。

「他好像有提到我是他們的下一個......」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下一個什麼?他……"們"?

甚麼事情都想不通的現在,最讓我困惑的是明明對所有事情都萬分質疑,身體卻有種早已將這一切全盤接受的感覺。

身心之間產生出來的矛盾感以及剛剛的夢境都令我做嘔。

而讓人更不舒服的,是此時此刻的我確切的感受到那份作嘔的感覺竟然僅止於想要,實際上身體完全沒有出現任何相關的反應。

「用一場夢和一個男孩就把我搞得心神不寧,天吶,你的玩笑開真大。」   

......想再多也於事無補。

雖說身體不太像是自己的,不過日常中的基本動作大體上還是做得到,在下床之後的早晨活動裡除了在吃早餐時被姐姐說:「你是中風了嗎怎麼這麼僵硬啊不要失智到忘記要上繳給我的布丁喔。」之外都沒有遇到太大的問題。

「嗯,沒問題的。」

到學校後依然沒有發生異常,於是張握了下手掌給自己定個心。

「什麼沒有問題啊?」坐在我前面座位的人聞聲轉過頭來看我。

「現在有問題了,而且是非常嚴重的問題。」我一臉正經的回答。

糟糕,本來以為吵雜的教室可以幫我做好掩護,可音量還是沒有控制好被他給聽到了。

我從來不會將同學二字作為他的代名詞,因為這樣的稱呼與他在我心中的形象八竿子扯不上個邊,所以我更習慣稱呼這個從小到大不會離開我三個班級距離的傢伙為,孽緣。

「別這麼說嘛,都跟你認識這麼久了,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心裡話是不能開誠布公的?」

「非常的多。」面對態度輕浮的孽緣我始終用一本正經的臉來和他保持心靈上的距離:「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認為開誠布公不是這樣用的。」

「不是嗎?應該是吧?隨便啦~」本以為已經把身體轉回去的孽緣會放棄繼續騷擾,但在下一秒鐘直接躺在我桌上的這顆頭讓我有了去買劍山學插花順便保家衛土的心:「不告訴我沒關係,都跟你認識這麼久了我知道你只是在害羞啦。」

「是啊,都認識這麼久了。」我對著孽緣那欠揍的臉微笑:「也是時候結束了。」

他整個人從座位上跳起來:「結、結束!?你想結束什麼!?不要用那危險的發言攻擊你認識這麼久的唯一摯友!」

「我可不記得有你這"摯友"。」

順帶一提,從認識的第二天起他和我的對話中就已經開始出現【都跟你認識這麼久了】這句話。

「說起來,」貌似決定轉移話題,孽緣坐回位置後自顧自的開啟下一段對話:「最近學校一直施工真的是好吵啊,聽說是要翻修牆壁?」

「都是放學後才開工,是能吵到你甚麼。」我邊整理課本邊回答他。

雖然很不想和他搭建起溝通的橋梁,不過看看時間也快開始上課了,索性奉陪幾塊木板來把這橋給草草完工。

「不是啊,你也有看到吧?昨天最後幾節上體育課的時候,很多工人在那個架子上面聊天聽音樂而且還超大聲的,連在操場都多少能夠聽得見耶。」

「喔,那個喔。」確實是有聽到,當時覺得如果真的有吵到人的話應該會有人去反應所以並不是很放在心上,現在回想起來......

「嗯,是真的挺大聲的。」我給出個簡單的結語,想在這名為溝通的橋樑上拉起閉路的封條。

「對吧!」可不知道為什麼,孽緣的情緒突然高亢了起來直接飛過那禁止通行的黃色封條:「如果他們吵到正在講重點的班級該怎麼辦!讓我們來想像有個素行不良,浪子回頭金不換的同學本來決定要在那天奮發向上,好讓重視成績而千百年沒正眼看過自己的雙親一個下馬威,卻因為被他們的噪音影響到了課程的吸收而搞到最後計劃告吹!難道他們能夠為這個情況負起責任,能夠賠償得起這份遺憾嗎!?真的是很誇張耶他們!」

「你想太多了。」好想吐嘈他浪子回頭金不換不是這樣用的,但現在不是做這種事的時候。

要說原因的話,首先要提到我會拉起閉路封條的理由並不是因為不想和他在溝通的橋樑上繼續往來。

真的,相信我。

而是因為......

「誇張的是你,庚習。」啪。

原本吵雜的教室早已安靜了下來,不知何時開始幾乎所有的人都換上了看好戲湊熱鬧用的表情。

而被點名板直擊頭部的孽緣笑容僵硬的看向持有那板子的班導:「啊......老師好啊~」

「放學後我要在我的桌子上看到你的罰寫。」班導從座位區走上講台,將點名板攤開後眼睛還是直盯著孽緣:「至於內容和次數你自己想清楚,有沒有問題?」

「沒有問題、沒有問題!」將身體轉正的孽緣聲音聽起來了無生氣。

每每從孽緣口中聽到這種聲音時都有解脫的感覺,畢竟這代表著他不會再來煩我了。

「呼呼呼呼......」

可今天不知為何。

「你、你在笑我!?」孽緣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我。

咦?

趕緊摸摸嘴角,居然真的有在上揚。

在我意識到的時候,自己居然已經和其它的同學一樣,被孽緣窘迫的模樣給逗出笑來。

「庚習,你是想要我幫你指定罰寫的形式嗎。」班導皺眉,聲音也壓低了下來。

「不必勞煩,真的不必勞煩。」孽緣緊張的回應。

本來在笑的人們也識相的不再竊笑,大家都知道班導離真正的爆發只差臨門一腳而已,有人再白目地去挑戰底線的話後果將會不堪設想。

「其它的同學也都記住,不限於我,也千萬不要干擾到其他老師的授課,上課的鐘響後請自行回到座位準備聽講。」班導環視教室,確認每個人都在看著他後便把視線移到點名板:「現在開始點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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