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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樹靈

        桌上與架子上擺滿許多元素及材料,檯子彎彎的末端掛著透明的小瓶子,裡面是ㄧ簇藍白火焰。我雙手置胸前,似抓取某物,緩緩地,各色的元素及材料飄至掌心內,形成一團色彩豔麗的光球,輕輕呼出一口氣,帶著吾族的氣息融入其中,光求變得靈動起來。我一手捧著,另一手擺了擺,讓飄浮過來的金屬器皿─一只吊墜,將其融入,並指引火焰鍛燒。

        我後退了一步,閉上眼,開始吟唱咒語─「風之聲,夜之語,藉永動之力,傳爾之音,以光明為意,以黑暗為令,以自然為靈,以皿為形,注浮翼氣息,聚!」霎那間,被鍛燒的光球綻放白色的光芒,最後緩緩落在桌上。

        是冰藍色的吊墜,中間的符文如星辰點點閃爍,我拿起來端詳,手指輕輕拂過,可以感受到其中的意志與我的力量相呼應。為了那有趣的消息,我想盡快出發,將吊墜纏饒於手腕上,繫上隨身包走出門。

      在這個世界,代步工具有許多選擇,如馴服獸、械車,也有以自然之力或銘文力量來提升速度,或附著於某器具上,帶人於世界行走,當然也有最普通的車馬,總而言之,非常多樣。

      而我,則是使用自然之力。

      向「自然」釋出善意,並提出「請求」,揮揮衣袖、輕快躍起,像踩在空氣中信步而行,我目標放在成中偏遠地區的一個小山坡上,確定方向後就加速滑行。

        山坡上有一棵散發古老氣息的巨樹,我輕輕地自上空落下。

        面對任何生命,葉風一族皆向其至上吾等的敬意。世上任何形體,都應予以尊重,不論種族、不論形態、不論其是否弱小或是強大,皆應平等。

        我低下頭,手置胸口,向巨樹微彎腰,以族語對其輕聲道:「吾為葉風之艾克阿麥斯,予您致上吾神祝福。」

        巨樹晃動了枝葉,發出颯颯地聲響。

        我直起身子,繼續向其說道:「善友自然同吾耳語,您之所難,皆可向吾提出。」

        此時,從巨樹的粗大樹幹中間浮出一個人影。

        墨綠色捲髮、頭上纏繞藤蔓與樹枝,批著長袍的樹靈靜靜地飄到我面前。

        祂示意我將手伸出,我搭上他地過來蒼白的掌心,瞬間龐大的記憶向我撲面而來─接著停在一個畫面,樹靈平淡空靈的聲音在我腦中響起。

        『那是ㄧ個,可人的孩子。』

        齊肩黑髮的小女孩,露出溫和的笑容,將一顆看起來不甚健康的種子放入有淺水的小盤中,語調溫柔地對著這顆種子說『加油哪,希望你能夠發芽。』

        『在遙遠的年代裡,吾等桑洛一族數量已僅存不多,她是守護吾等最後的族裔,儘管是最弱小的星草,卻仍盡責、努力地延續吾族。』樹靈一揮手,畫面轉換。

        小女孩捧著一盆小苗,漫步在森林間,她唱起悠遠的歌謠,歌讚這個世界,將生命的喜悅傳達給森林中的萬物。小苗初若些許神智,祂聽著小女孩的歌聲,在世界對祂成長茁壯的期許中緩慢長大。

        『星草一族僅剩不餘十,世界陷入黑暗時代的侵襲,神蹟已不再現,種族墮落、沉淪。無論祈求吾神,卻得不到任何庇護。神殿漸漸破敗,聖泉亦漸乾涸,似吾未成年有足夠力量化身的後裔,皆為「汙染」攻擊首要目標。』

        已成長為少女的星草,神態緊張地跟隨族人帶著年輕的桑洛們奔逃,在化形、強大的桑洛及星草們的努力抵擋下,躲過一波又一波的攻擊。然而族人日漸減少,受「汙染」攻擊、受傷的草木們,傷口只會惡化,卻無法治療,為了不被同化為「汙染」,在最後的時刻全部自盡。

        少女很難過,她不知道能不能將這些桑洛們守護好,也不知道到最後還有多少族人能活下來。

        『吾,很努力地長大。』樹靈望向少女的眼神透著無盡的溫柔,以及深刻的哀傷,『吾不知為何世界崩潰,吾亦不知吾神為何於滅族之際盡不挽救,吾只明白星流給予吾等最好的照護,與愛。』

        『汝可知,世上最簡單、最佳擊退災禍的能力,即是愛。』樹靈將手放在胸口上,輕輕地說。

        桑洛一族僅剩兩株樹苗。

        星草星流抱緊懷中已經長大許多的兩棵樹苗,躲在一處尚未受汙然的森林中。

        她的族人也已耗盡生命死去。她明白淚無法改變這個事實,將樹苗們守護住,直至災禍退去,陪伴祂們長大,就是她最大最重要的責任。

        樹苗們於初長期須由族中長輩賜予名字,然而族老皆盡殞落,只能由星流為其賜名。星流溫柔地撫過一棵長得較為細小的樹苗,她細聲地對祂說:『你們在災禍中成長,希望你們可以為這個崩壞的世界帶來光明與力量,你,就叫桑烜。』星流又轉頭望向長得有些壯碩的樹苗,輕輕摩娑祂的葉片說:『你呢,很努力地長高長壯了呢,我相信未來光明到來的那天,你會是我們最堅實的存在。這樣,你就叫桑守吧。』樹苗們得到賜名皆喜悅地晃動枝葉。

      獲得名字的小桑洛成長速度變得比以前更快了,一些能力也漸漸顯露。星流陪伴祂們成長,並扮演著長輩引領指導,在緊張艱困的日子裡,星草與桑洛們努力地活下來、增加自己的能力,為他們的族人復仇,為世界的寧靜,為未來。

        『還有為了星流。』樹靈閉上眼。

        災禍在世界橫行許久,桑洛們皆長大成年可化形。星流帶著桑烜和桑守換過一處又一處的藏身所,在這重要的時刻,祂們來到一個小鎮。小鎮彷彿與世界隔絕般,不受災禍侵擾,鎮內的生靈們皆樸實祥和,星流認為此地一定有強大的種族守護,通過了守衛的陣法審查後,便拉住一個鎮民詢問一番。得知此鎮名為薩安,為鎮守此處的大日族神官所命名,古語即聖潔之意,而此處不受災禍侵擾,除了有大日族之外,最大的一個原因,就是不滅之源。

      桑烜與桑守便在此處化形。

      三人在此定居了下來,直至某日,大日族神官-日昫找上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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