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阿沿稿件大募集

二》尋線之一

      秋魅入微,夜涼風大,輕緲薄雲虛掩著瀉灑盈光的月,林間野地靜幽的甚感幾許蒼涼,此際,入夜時分的月牙山東面上站著三條高矮不一的身形。

      這三道高矮不一的身形看來態度自若,顧盼隨意,然而此刻立身於幽魅鬼祟的夜晚山林間,坦然自在的三人反倒成為格格不入的異樣風景。

      特別是因為,此處正是劉家小姐喪命之地。

      提著手中迎風明滅閃爍的燈火,原崇明與白黎、玥玖在林子裡外繞了幾回。然而雖有火光照路,但在如此昏晴難定的情境之下,饒是他眼力再佳,也勘不出已運走劉小姐屍身的月牙山與以往有何不同。

      禽鳥一樣夜啼,風葉一樣娑磨,月牙山寧靜沉默,唯有白黎三人是這方境地意外的存在。

      「白黎,大半夜的,你帶我跟玥ㄚ頭到這裡來究竟是要做什麼?」

      望著他沉靜專注的背影,原崇明猜不出聚焦於這片林野的白黎心裡究竟在琢磨些什麼?

      白天時,因為玥玖比天高、比海深的好奇心,他們尾隨衙裡的差役、城裡好事者登上月牙山查探任何可抓緝殺人兇手的蛛絲馬跡。

      可,別說是想找出殺人兇器之類的物事了,漫漫林野間,就連一滴血漬也尋不著。

      案發現場既無兇器、亦無血漬與抵抗的跡象,而劉小姐又是個規規矩矩的官家小姐,不可能與人結怨生仇,目前檯面上所有可作為調查的線索,全像是讓人一刀剪落的絲線,一抽即斷,無法成為查緝的方向,這令府衙上下大有無能為力之感。

      劉小姐的死法當真是邪門異常。

      她身上既無利刃創傷,細白的肌膚上也找不到以手為器所捏掐出的青紫瘀痕,仵作驗不出外力造出的暴行創傷,只好將轉以毒物害人的方向查辦。

      然而卻同樣毫無斬獲……

      腳下所踏的土地一片寧靜,在搬走了屍體之後,除了成為人們口中謠傳的詭異傳說之外什麼也沒有留下。

      既然如此,白黎夜訪月牙山究竟為何?原崇明心中納悶。

      回想起白天在市集上看見滿臉是淚的劉家嬤嬤,外形俊朗健壯,內心爽朗慈善的原崇明不由得有些難過了起來。

      雖然他與劉家往來並不頻繁,見面次數也屈指可數,不過,想他一年多前還在宮之中擔任一名小小護城武官之職時,曾與當時身任要務的劉賢見過幾面,受過他一些提點恩惠,對於這位慈愛的長者,原崇明真是有說不出的敬重與好感。

      而今,劉家發生了這等天外飛來的莫名禍事,可想而知劉太傅將會如何肝腸俱斷。

      然而,令人不解的是,劉家小姐是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擔的弱質女流,為何月升半天高,人明明還在寢中睡臥,不過一夜的時間,竟會獨自一人到城外十餘里的月牙山上?

      更讓人無從猜測的,是像她這樣一個單純的姑娘,又會為了什麼原因夜奔月牙山?

      光是這兩個疑點已令人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理不清頭緒,更別說去推測出夜奔月牙山的劉小姐因何被人殺害?又是被什麼詭異的手法殺害?

      越去推想,心中的不解之謎越多。

      原崇明並非愚昧之輩,卻讓這些問題擾得有困惑了。

      轉念再度念及劉太傅,不由得他胸口一陣怦動,乍感心酸。

      「唉……」

      「你嘆什麼氣?」前一刻才像個學生向他求問到月牙山的意圖,下一瞬卻傷春悲秋了起來?白黎偏首看向身後的原崇明,不解他倏然轉變的情緒所為何來。

      復嘆了口氣,原崇明頗有感觸的回道:

      「不就是為了劉家小姐的事嘛……」

      他一語未畢,一旁不甘被兩人冷落的玥玖搶上前來,往兩名身形不同,卻一樣筆挺頎長的男子中間一站,好似諷刺般截話道:

      「是啊,人家劉小姐生前那樣漂亮,雖然死時的模樣是可怖了點,不過還是讓你這好色之徒動了邪念對吧!」

      玥玖語出譏誚,原崇明如何聽不出?

      雖是如此,原崇明卻也不氣惱。或該說是,自認識玥玖與白黎以來,玥玖對他,甚至是其他人都是這種譏諷參半,甚至是厭惡敵對的態度,相處也有段不算短的時日了,他自然也就習慣玥玖總是激嗆的脾氣了。

      只是,想她玥玖小小年紀,這種對人總是針鋒相對的個性究竟打哪生出來的原崇明實在難以明白。

      原崇明認認真真的搖了搖頭。

      「妳別胡說,劉家小姐我之前見過幾面,講過幾次話,算得上投緣,可我和她之間並沒有半分男女間的私情,至多形同兄妹而已,」鼻間不自知又是一聲輕息遺憾:「我嘆氣,是因為我想到她正是青春芳華的年紀卻意外早逝,同時想到劉太傅收到此惡耗時將會何等悲慟而不免難過,哪是為了貪圖劉小姐的美色?玥ㄚ頭,妳真是太看輕我的為人了。」

      若是原崇明回以她羞赧或暴跳如雷的尷尬反應,她還有許多詞語可用來戲弄他。可偏偏他是一臉的認真與誠懇,玥玖竟說不出嘲諷之言,甚至感到自己真是欺人過頭了……

      她悻悻地撇嘴。

      「不是就不是嘛,幹嘛一副好像我欺負你的樣子?認真個什麼勁兒?不過是個玩笑話嘛……」

      正不知該如何為自己找台階下,意外地,玥玖竟感受到頭頂上傳來一陣溫柔的安撫。

      她抬眼覷瞧,是白黎。

      白黎面色淡淡的伸出了他纖白的手,在玥玖無冠無繫的小腦袋瓜上揉了揉。

      「白黎……」

      這算是種安慰嗎?瞇了瞇眼的玥玖有些不解,但,卻也有幾分安心,更甚至多加了幾分喜歡……

      解圍似的,白黎轉向原崇明。

      「你剛才問我……」話點到為止,他靜待對方主動回應。

      「問你帶我和玥玖上山做什麼?」原崇明舉燈朝林野左右巡迴一遍,「我猜你帶我們夜進月牙山無疑是與劉小姐之死一事有關。可白天時我們就與城裡居民和衙役來過了,那時天光明亮,林中景色一覽無遺都沒能發現什麼了,眼下一片昏暗,我們還能發掘出什麼不同嗎?」

      你是尋常人,自是不能。白黎心中暗想,不免有些莞爾。可一轉念,來不及為人所察的唇角輕挑瞬間消逝,換上的,是一抹不知該以何為名的酸澀。

      「怎麼不能?」彈指猶豫,搶下話的是心緒變換如風的玥玖:「你這個原大頭真是個笨大頭,先別提案發當夜下過場雨和那些上山勘察的笨蛋衙役了,白天上月牙山上時,單講那些鬧哄哄的城裡百姓在那邊東一堆、西一群的碎嘴,根本讓人無從安心搜尋殘留在現場的蛛絲馬跡了。現在上來才正是時候。」恢復爽利精神的玥玖昂起細白的頸項嗆了嗆原崇明。

      的確,前一晚的雨與白天時的人群確實是搜查殘遺最大的阻礙,那麼……

      「我明白了。是了,像妳說的,白天來到這裡的人實在太多,令人無從專心。不過,說不定就在他們走動之間難得遺留下來的兇器或證物就在不知覺間被消滅了。只是,這時候上山雖然安靜,卻也未必找得到什麼有用的證物吧。」

      原崇明思索著咕咕噥噥。

      「瞎擔什麼心?有白黎啊!他一定是有什麼發現才會帶我們上山來的,你說對吧?」

      玥玖仰首凝望白黎,期盼他給自己一個贊同的表情。

      站在她身後的白黎再次揉了揉她的小腦袋。

      「世界上,存在著的不是只有肉眼看得見的東西。有許多更重要的物事,是眼不能見、耳不能聞、手不能觸。」

      白黎話說得有些玄了,原崇明聽得似是而非、似懂非懂。

      「你……能不能說得白些?」想他也是個上過學堂的人,怎麼每次聽白黎說話,總覺得自己像個未曾見過世面、讀過聖賢書的人?原崇明為自己的愚鈍感到幾許尷尬,不由地伸手搔了搔頭。

      「我的意思是……」

      「白黎的意思是說,雖然當時衙役們連可以視為辦案方向的草芥都找不到,並不代表沒有殺害劉小姐的證據留在這裡。不過是他們看不到、無法看到,我這麼說,你這呆頭懂不懂了?」自信完全瞭解白黎心中所想的玥玖搶著說道。

      原崇明略作思索,心中乍然明亮。

      「看不到,無法看到,尋常人能看得到的是……看不到的又是……難道……劉小姐的死因跟『術』有關?」就所知的一切判斷這不僅是不無可能,甚至根本只能如此猜想。

      玥玖挑了挑唇,讚賞似的給他一個笑臉。

      「嗯嗯,原大頭不錯,一點就通。」

      「……別再叫我原大頭了啦,我頭又不大……」真是的,給個讚美還不忘嘲弄幾句,難道他的腦袋真有那麼大嗎?原崇明忍不住暗暗嘆氣。

      「玥玖說的不錯,」

      「嗐?我的頭很大?」

      「……不,我是指劉小姐的死因。」

      「喔……」

      「……」

      頭大不大?頭大到底聰不聰明、好不好?這點,白黎從沒想過,無從評斷。不過見到原崇明從誤會自己話意的緊張到明瞭後的安適神情,白黎真有些說不明的好笑。

      說也奇怪,前瞬間不自覺得念及往事時的一抹癡疑況味在聽聞他兩人妳一言、我一語的鬥口後,竟不知何以悄然淡化,自心頭消散,只留一片輕然。其實彈鬥於口舌間的不過就是些芝麻綠豆大的無聊事,為什麼僅僅於此,就能讓他一瞬間淡化了迷悵?白黎解釋不出其中的原因,只覺得與原崇明相伴同行的時候,似乎無論遇到哪種狀況最終總會歸向輕鬆寫意。

      瞧他這麼大個兒的一個人,連個身形嬌小,芳齡不過百來歲的小小孩兒都能對他逞口舌之快,也不見惱怒,反而每每流露出困窘為難的神情,這種矛盾的共存實在與他外在的相貌大相逕庭。

      要是一般昂藏男兒,對玥玖這樣一個不知禮數進對的小小孩童就算不出手教訓,只怕也會破口痛罵幾句才是吧?為什麼他總能一笑置之的接受玥玖的無禮與欺負?這是人類天性中的哪一種脾氣?單純?和氣?還是一種身為大人的理智表現?

      亦或,純粹不過是懶得計較?

      無言巡視面前這高過自己約莫半個頭的健壯身軀,白黎忽然驚覺,驚覺自己似乎許久未曾再去觀察揣摩所謂的『人』是種怎樣的生物?與他有何不同?

      他與他一樣有屬於『人類的身體』;僅管一人是先天而生,一者是後天所成;在屬於人類的世界裡,他飄泊流轉不知幾許,雖然與他擁有相似的眼角眉梢、膚觸型體,然而他的內心,是否真的像個人了?

      迎上原崇明始終燦然的濃眉星眼,白黎本有的笑意霎時凝頓。

      他又茫然了。

      執扇之手輕輕勾起懸繫在絲線尾端的紅玉,悄然盈握,白黎心中暗自向那觸膚生涼的紅玉疑問著旁人聽不著的迷惑。

      然而,紅玉無語,他得不到答案。

      「……白黎?」

      突兀的沉默太久,原崇明疑惑,試探著喚了他一聲。

      回過神,白黎扯了扯嘴角。

      「你與玥玖沒說差我的來意,」暫且放下心中產生的迷茫,白黎心裡清楚,現在他有更想確定之事:「寅夜上月牙山的確是為了劉小姐的事。就我觀察,若真有事發時留下的物事,只怕當時也讓兇手帶走了。不過……我想兇手在殺害劉小姐時應該連自己的手都沒動過。」

      「術!是術對吧!」

      白黎恢復一貫如風淡然,原崇明明朗以對。

      白黎微頷首。

      玥玖接話道:「照衙門仵作所言,驗屍時,劉小姐身死未過一日……白黎,昨晚淫雨霏霏之中,你和我都發現月牙山中有人在施以咒術,莫非……」

      「昨晚?下雨的時候?難不成是我去找你們喝酒的那個時候?」

      玥玖一語點醒夢中人。

      原來昨晚夜雨再起,白黎在雨中幽幽然不為所動是因為他已有所察覺……

      「我不懂,既然當時你們已經有所發現,為何不去救人?」

      玥玖聞言,忽然惱了起來。

      她秀眉一擰,低壓著嗓子問道:「救?救誰?劉家小姐?我為什麼要救她?她是我的誰?不管她在你們人類世界中是多麼清麗良善的姑娘,說穿了也不過是殺……」

      「玥玖!」

      玥玖逐字生怒的話聲乍然為鮮少表露情緒的白黎所喝阻。

      「夠了,到此為止。」

      一瞬,白黎言貌如常。

      被點起的怨惱還在心中盤繞,玥玖不明的眼眶泛紅,粉色小嘴緊緊一抿,她硬是憋住氣怒,足尖一旋,往白黎身後匿去,背對原崇明,不再開口。

      「殺……殺什麼?」原崇明又不明所以了。

      相識逾年到底算長不算?三人間總也有些共同的經過了,為什麼有些時候,他總禁不住感到與白黎、玥玖之間有種說不出的隔閡?

      「殺,自然是指被殺者。」同樣是被殺者,卻不是指劉家小姐。

      白黎巧言帶過,接續前話。

      「劉小姐嗎?」原崇明心眼單純,不疑有他。

      「不救,是因為雖然能藉由氣息的流動中感受到有人在月牙山上施術,但畢竟對方意向不明,也許不過是單純的修鍊,更或者,那是當事人本就應該承受的命運,所以我與玥玖無意干涉。」

      他說了謊。臉不紅,氣不喘。

      在白黎與玥玖能力可及的範圍,月牙山裡的一舉一動,只要有心,他們都能略感一二。似昨晚那樣的邪異妖氛與刺鼻的血腥氣味,他倆自已察覺。

      之所以無意干涉,不過因為他們本就無意多管人間世。

      畢竟,『人』這種生物,不論是對白黎或是玥酒來說,都有著難以言喻的情結。

      咬唇思慮,原崇明接受了白黎的說詞。

      「那麼如你所說,既然兇手是以『術』殺害劉小姐,沒有留下證據或兇器,你要怎麼抓他?」

      白黎是特殊別緻的,但原崇明卻是平凡無奇。對他這樣一個平凡的普通人而言,修仙煉術這碼事兒著實是玄奇難懂。

      「抓?不,我不想抓。」白黎搖頭。他上月牙山並非為了搶衙役飯碗,不過想圖個明白而已。

      發動每一種不同的術法時,潛湧於大地氛圍中的氣息自然也隨之不同。昨夜,月牙山上一共施行過兩種不同的咒術,其一,是抹邪魅詭異,夾帶著濃烈怨忿與掠奪之意的綠色妖芒;而另一者則……是他早已忘卻是在多久以前,曾經熟悉,如今彷彿陌生的存在……白黎不自覺地又握了握手中冥光暗閃的紅玉。

      是的,究竟發動咒術之人究竟是誰白黎並不在意。會放著竹苑的清爽晚涼不乘而追尋著這既熟悉,卻似陌生的慘澹氛圍到此的他只是想弄明白,天底下只有他知道的不傳秘術,為何會藉由另一個人之手施行出來?

      或者,那只是另一種相近的術法而非他心中所想?其實在白黎的心中仍尚存一絲不確定感。

「不抓?這怎麼可以?」聞言,原崇明雖不解其意,卻無法贊同。

      他禁不住提高音調嚷了起來:「照目前情況來看,衙門裡的捕役對這案子怕是沒有辦法了,要是你不出手相幫,那殺死劉小姐的兇手豈不一生一世都抓不到了?」

      若是衙役或縣太爺心思會轉往這類神論鬼說的方向兜轉事情也許猶有可為。偏生現今受命管理京繁的縣太爺是個不信神、也無懼鬼,不語怪力亂神之人,就算他不放棄任何一絲線索奮力查案,短期之內恐怕也是無所斬獲。

      「你很緊張我不理這事兒?」

      面前人的情緒總是如此明白,別說是花心思去猜了,在你還來不及探究之前他自個兒便已直直爽爽的表態出他心中所思所想,根本不消你費神。

      雖不曾脫口,但白黎越來越感到自己相當喜歡原崇明這種簡單明快的脾性。

      「……我失態了嗎?」原崇明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髮,解釋道:「是啊,我真的很希望白黎你能幫幫忙,抓出這個泯滅天良的兇手。若是你無意出手相幫……我覺得,劉太傅到死都不會瞑目的。他都年紀一大把了,大仇不得報,那真的是太可憐了。」

      原來……

      除了直爽無心機的性子,善良慈悲,也是原崇明鮮個性中的一項特點。

      「幫與不幫對我而言無特別妨礙。只是……你知道我不喜歡與旁人相處共事。」

如果真要確知心中所想,追蹤殺人兇手自然勢在必行,做個順水人情倒也無妨。只是,即便自己可以漠視冷淡,可身後的玥玖除卻原崇明與那個她口中那個飛不上天的『野孩子』鐵雲霄之外無法與旁人長時間相處。他得顧慮到這點。

      難得見原崇明慎重其事的鎖眉凝思。須臾,他靈光乍現。

      「那無妨。看今天縣衙的公差們查無所獲,沒有像白黎你這樣懂什麼修煉、修法的人物,我估量他們也不過是無頭蒼蠅盲目尋途而已。我們只管依自己的方針行動,等有了答案或解決,再想個委婉的說法告知劉太傅就是了。」

      原崇明越說,越覺得自己挺聰明的,右掌忍不住驀然成拳,一臉得意的下了結論。

      「總而言之,衙門做衙門的,我們找我們的。」

      「玥玖,好像挺有趣的,妳覺得呢?」

      身後那小ㄚ頭久久沒有動作,白黎顧念她,提話轉換她的情緒。

      「……幫就幫,我才不是那麼沒肚量的人……」

      用帶有濃濃鼻音的聲哼了一哼,愛玩好事的她終究是答應。不過卻仍不肯回過身看向原崇明。   

      原崇明不察有他,開心的笑了起來。

      「那好,事情就這麼講定了。那……現在該怎麼辦?我們也在月牙山上找了很久卻一無所獲,看起來,這裡真的沒有什麼殊異之處啊!」

      手中燈火四下一晃,月牙山依舊是月牙山,夜涼,露重,其他,仍舊是樹影與獸禽的娑動,誠如往昔。

      摸了摸玥玖的腦袋,白黎略略朝前跨出一步。

      「人眼看不到的就讓別的眼看。總該有誰看到一些常人所看不到的……」

      說話的同時,只見白黎右臂微抬,長指成訣,口中喃喃著不知名的語言。

      「白黎,你這是在……」

      「笨,召喚啦!原大頭真是笨死了!」

      「……」

      不過幾句細語,林野間驀然泛起一陣瑩光淺淺,妖氛淡淡。

      落地瑩光幽幽晶晶,初次見到如此神奇景象的原崇明不由得張大了嘴、移不開雙眼的直盯著瞧。

      一抹環繞著淺淺綠茫的白色光束彷若自天頂灑落,隨即,一名不過巴掌大,帶著抹清淡香氣的白衣少女自空中緩緩降下……

回書本頁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