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鋼琴家教老師是一位溫柔的女性，她說我的天份其實很高，不過我當然不以為然，因為這根本不是我原本想學的才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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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圍棋我還是有偷偷學，我買了好幾本圍棋的定石、棋譜、跟一些名人所寫的書籍等等，不過這當然也是需要花費時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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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學三年級的我，正坐在教室等著老師進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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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依然鬧哄哄的，只要老師不在，班長跟風紀股長再怎麼兇也拿這群死猴子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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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倒是挺喜歡班長跟風紀股長那兩個女生生氣的樣子，莫名地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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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內大概分為三類人，第一類是管秩序的股長們，時不時會用登記座號做為威脅，要求同學們安靜（導師會處罰那些被登記座號的學生）；第二類是不允許教室安靜的猴子們，教室從不會安靜超過零點五秒，你們聽過骨牌效應嗎？只要有一個學生突然想跟隔壁同學問一句話，附近屬於「第二類」的猴子就會跟著活繃亂跳，有時候還會有紙飛機飛過我眼前；第三類只有一個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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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要為他們的吵鬧做個勉強的辯解的話，那大概就是昨天剛考完期中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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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餒餒非心，你好安靜呀，咦？你已經在看一百多頁了啊？不愧是模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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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第四橫排左側靠窗的位置，坐在我右手邊座位的女生湊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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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應該是剛跟另一邊的同學聊完覺得無聊才會把注意力轉移到我身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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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叫做高谷春子，哦對了，忘了跟你們說，這裡的世界跟你們有些不同，這裡的人口有一半以上是日本人哦，基於政策，可以用姓氏來分辨父輩的血統（但不是完全正確）。其實文化融合已久，早就分不出誰是純正的台灣人或是日本人，追根究底，現在還有人會在乎這一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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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能會覺得我說話不太像是小學三年級生，不過請你習慣，畢竟我也覺得自己的世界跟別人看到的不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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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來，我的確正在預習期末考的考試範圍，而且這個「社會科」，只要再讀十頁就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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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谷同學前兩年沒有跟我同班吧？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跟別人聊不太起來......所以只好讀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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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習慣，如果同樣是不怎麼熟的同學，日本姓名的同學我們會用姓氏稱呼他，但是像漢人姓名別人卻是用名字稱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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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很厲害耶！雖然前兩年我跟非心同學不同班，可是我有注意到每次你都有上司令台領獎，每一次的模範生都是你！我可以當你朋友啊，我陪你聊天，你教我功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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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臉上掛著天真無邪的笑容，奇怪，我之前只顧著注意班長跟風紀股長，怎麼卻從沒注意的坐在我旁邊快一個月的高谷同學？其實她可愛的程度不輸給班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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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好啊，我可以教妳功課，有不懂的都可以問我，數學是用理解的，其實不需要想的太複雜，現在的題型都可以用現實生活中的例子去想；日語跟中文的話可以多看新聞或電視節目，上頭有很多比較難一點的單詞跟漢字；社會科比較需要用背的，不過倒是可以用一些好記口訣的記，比較不會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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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你講得太快了......我根本跟不上，不愧是非心同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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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谷同學的眼睛已經變成漩渦狀了，可是我說的話應該不難懂吧？痾，看來之後要教她功課的話應該很有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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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在講讀書的技巧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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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教室突然間安靜下來，原先離開座位的同學瞬間飛快的跑回座位，那些交頭接耳的也都轉回去抬頭挺胸坐姿端正，原本黑板上登記的吵鬧同學的座號也不知道為什麼被擦得一乾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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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影出現在門口，這個戲碼不知道已經演過幾百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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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對了，曾經有一次被老師看到這種吵鬧的場景，老師就把教室裡面的椅子全搬到教室外，讓全班同學整天站著上課。自那一次之後學生們就很怕老師，但是卻忍不住想趁機聊天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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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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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被老師推開，我們的老師是的女生，她今天穿著高跟鞋，咖咖咖的聲音在教室內格外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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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上拿著一包牛皮紙袋，打開之後從裡面拿出一疊紙，那大概是我們的成績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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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是個令人緊張的時刻，老實說我的全身上下都在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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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心同學你怎麼抖成這樣呀，緊張嗎？」高谷同學一手遮住嘴巴，很小聲地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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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全班只有我會這麼緊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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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託......拜託滿分啊！什麼佛祖、耶穌基督、上帝，拜託保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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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平均有及格耶，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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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開始在黑板上寫下每個分數區間的人數，比如說九十分到一百分的有五個，八十到八十九的有七個......依此類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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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關心班上的分數落在哪裡呢，老師你快發成績單......不對......不要那麼早發，啊啊啊我好混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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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心同學怎麼了？你昨天沒洗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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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我猛抓頭不代表我沒有洗頭啊啊啊啊，高谷同學妳這呆呆的個性很可愛可是這個時候好煩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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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老師宣布這次的前五名學生，隨後將每個人的成績單發下去，因為我們是按照座位坐的，所以老師傳下來之後，我很快就拿到自己的成績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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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掌聲，又聽到自己是第一名，我根本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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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手遮住分數那一欄，慢慢的，一個一個的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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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託！我考試的時候反覆檢查那麼多次，每張考卷至少都有三個正字記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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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是中文......看到一個「１」，看來是穩的了！直接打開果然是一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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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第一關總算是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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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成績如果不是一百分那一定就是九開頭的。如果是數字「９」那很明顯下半部會有一個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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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來是日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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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我沒遮好，所以我早就知道那是一百了，這下我的心情有些平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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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心同學我這次拿到二十名，我很笨對吧，不像你那麼聰明......」高谷同學一樣用很小聲的聲音跟我說話，不過她看到我好像很忙的樣子就靠過來的身體縮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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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啊高谷同學......現在我真的很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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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谷同學似乎短時間之內不會再理我了，畢竟我都潑了這麼多次冷水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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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應該是聽到我說我不太會聊天，又希望我教她功課，她才會藉此開始想跟我打好關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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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對我來說，有比這些東西還要更重要的、更優先的，不拿到一百分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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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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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算的東西反覆驗算過怎麼可能會有問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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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結果卻令我覺得訝異，我甚至快要大叫出來，不是一開頭，也不是九開頭的分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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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五分。我的數學只有八十五分，後來我才知道裡面有一題應用題的答案我沒有標記出來，老師並沒有給同情分，毫不聊情地將十五分全部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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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情像是一顆跌落谷底的球，邁向看不到終點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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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我也沒心情一個一個看了，遮住分數的手一次全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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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文一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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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九十五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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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九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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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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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下午我都不知道我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上課的了，只記得老師說的「記得要把成績單給家長簽名交回來喔」，只是幾個字的排列，卻不斷在我腦海裡迴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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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後，我渾渾噩噩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有些心不在焉地拒絕了高谷同學的邀情，不過她是邀請我幹嘛來著？我根本沒認真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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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之後跟著家教老師練習鋼琴，今天光是基本練習我就已經彈錯好幾個音了，左右手的協調度根本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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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的家教老師看我有點失常，詢問我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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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老師當作是唯一的依靠，告訴她我考試沒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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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第一名啊，怎麼會是沒考好呢？」老師看著我遞給她的成績單，皺著眉頭一臉疑惑的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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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妳真的不懂，妳不知道沒有滿分的下場會是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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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爸爸媽媽回到家已經是接近晚上七點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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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教老師像平常一樣留下來跟我們一起吃晚餐，晚上還有家教呢，今天的晚餐是雞腿便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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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郎在學校的成績很好呢，他這次拿到第一名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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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壺不開提那壺！一聽到老師提到成績，我嘴裡的雞腿馬上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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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很緊張的表情看著爸媽，我好擔心接下來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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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是想先自己偽造簽名再想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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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考第一名呀，真乖！」爸爸率先放下飯碗，摸摸我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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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關鍵不在這裡，如果事情停在這裡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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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績單要簽名吧？拿出來。」媽媽也放下飯碗，並且到旁邊櫃子的筆筒上面隨便拿了一支原子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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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最終還是免除不了這個命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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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掙扎的表情看著老師，希望她能看出我的痛苦，隨後我慢慢的走到書包前，將成績單從課本之中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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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想當場撕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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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到我走過去，爸爸已經走到我的房間把我手上的成績單輕輕抽走，我相當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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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皮疙瘩都站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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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現在一定是面目猙獰，雙眼呈現「Ｘ」的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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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五分？你的數學才八十五分？」媽媽的吼聲響遍屋子的各個房間，我雖然背對著他們，但還是能清楚地想像到他們生氣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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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我明明考到第一名，為什麼要因為某幾科沒拿滿分而被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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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九十五，自然九十，還記得之前的規則吧？」爸爸早已經把棍子握在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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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文類的科目，差一分就半蹲一分鐘；數學科，差一分就罰跪三分鐘；社會跟自然科差一分就打一下！」媽媽念出我根本不想接受也根本沒得選擇的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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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太太！你們這是？」老師似乎開始明白我到底在害怕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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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棍子被用力地揮下去，打在我早已貼齊放好的手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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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我的眼淚不由自主地噴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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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你也知道痛？為什麼不好好念書？手給我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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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手重新貼齊時，棍子連續打了我好幾下，我還要再被打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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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老師看不下去，開始跟媽媽「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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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當下的我注意力全都被痛楚給佔據了，根本沒辦法聽清楚老師她們到底說了些什麼，只知道爸爸會回個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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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打完已經剩不到五下的時候，我看著紅腫到不行的手不斷的哭，哭啊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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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希望自己根本不知道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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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沒辦法，好痛......我明明考到第一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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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科的五下加上自然科的十下總共十五下終於打完了，但還有四十五分鐘的罰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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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我只能慶幸自己的語文科是滿分的狀態，因為我認為半蹲是這幾個項目裡面最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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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跪在客廳的牆壁前，將大腿打直，不到五分鐘我的膝蓋就開始發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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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挨打應該是最輕鬆的我，這時雙手卻傳來無比難耐的刺痛。又紅又腫還會發燙，麻痛的感覺傳到了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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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邊啜泣，一邊聽著父親的教訓，隱約還能聽到飯廳的對罵，那是老師跟媽媽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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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應該是看不慣我爸媽的做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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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心啊......你真的要好好念書，小學的課業是很簡單的，為了訓練你的細心，你不能犯任何出心的錯誤，這是為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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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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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如果照妳們這樣的方式，他們班上的學生手跟腳早就爛掉了！妳們這樣會讓孩子自卑，不如讓他用這些時間多念一點書或是放輕鬆去彈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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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常常在想為什麼我同學的家庭跟我不一樣，如果他們每個人都用我們家的規則，或許我會比較好受一點。一想到別人被打五十下而我只有十五下，我一定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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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懂什麼？妳這個教鋼琴的，人家在教小孩妳給我閉嘴，妳是領我們的錢欸，還敢插手介入我們的家事？我跟先生說好一定要培養出菁英，不要拿非心跟他們班上的同學相提並論，他們啊，是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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菁英......這似乎是我父母的口頭禪，常常會聽到他們說。我當然也想當菁英，可是如果菁英需要經過這些程序，我寧願自己是個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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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果不好好念書，將來會找不到好工作。等你有了好工作，能夠養活自己之後，再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吧！畢業之前都聽我跟你媽的話，我們不會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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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在罰跪跟啜泣的同時不斷的思考自己到底為什麼要遭受這種罪，原先我以為這種管教方法是正常的，但是經過跟同學的交流之後，才知道自己是特殊的「菁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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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把我書包裡藏的圍棋教學拿在我眼前，在我睜大眼的同時撕個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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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瞠目結舌，兩行眼淚卻還是自顧自地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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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給我專心唸書，你一定就是分心在圍棋上面才會考成這樣。八十幾分欸？小學程度的東西你給我考八九十分，這樣真的不行。我再說一次，畢業之前都要聽話，圍棋等你開始工作的時候有空再去學，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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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說話的同時，一片片碎爛的紙張被撕破在地上，那個聲音聽起來跟我的心一樣碎得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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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之前......都得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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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班上的第一名，受到師長的稱讚，卻逃不過地獄的追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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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數到底哪裡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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