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語風稿件大募集

章之五

      蘇瑀辰搖搖晃晃進到校園裡,連抓衣領搧風的力氣都沒有。

      校園裡熙熙攘攘,三五成群,他跟著人群來到活動中心前的廣場,遠遠就看到佈告欄前聚集了滿滿的人潮。

      才出了身汗的他實在不想再進去被人擠,四下望了望,想找個能乘涼的地方。

      乘涼的地方沒找到,但卻讓他看到了自動販賣機。蘇瑀辰精神瞬間來了,他現在極度需要水,也極度需要含糖飲料。

      他三步併作兩步往那個方向走去,然而或許是腳步邁得太快,才來到販賣機跟前,他就頭暈目眩起來,只覺販賣機上的標示似乎分裂成了好多影子。

      該死的低血糖!

      蘇瑀辰不爽地想著,有些後悔起自己南下讀書的決定。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感覺好多了。

      他眨了眨眼,抬起手指就要選杯奶茶,一頂帽子突然落在他頭上,為他遮擋住刺人的光線,與此同時,帶笑意的問話自旁邊傳來:「你也是新生嗎?」

      蘇瑀辰疑惑側身,說話的那人挺高的,他的視線在平視下只能對上他的下巴,只好仰起頭,看清眼前人的刹那,蘇瑀辰的心臟莫名漏跳了一拍。

      那是個非常清雋的少年,五官深刻,笑容清爽,嘴角上揚時綻開的弧線有種獨特的魅力。

      似乎是留意到蘇瑀辰面上不自然的蒼白,對方一愣,關心問:「你還好嗎?」

      隱約覺得這人的笑容有些熟悉,似乎在哪看過,又一時想不起來。

      蘇瑀辰眨了下眼,正想開口,只是話還沒出來,眼前就一陣發黑,頭暈得不行,隨即雙腿一軟,意識就在這時消失了。      

     

      再次恢復意識時,他正平躺在地上。

      有人輕聲問他:「聽得見嗎?」

      蘇瑀辰輕哼了聲,掙扎了下才半睜開眼。

      「哪兒不舒服?」對方的語氣又放輕了些。

      「……頭暈。」因為難受,他好一會才發出微弱的回應。

      對方似乎鬆了口氣,伸手替他拭去額上的汗水,安慰道:「沒事了哦,先送你去保健室好嗎?」

      聲音很輕,像是在安撫他,接著蘇瑀辰感覺自己被橫抱了起來。

     

      明明是不認識的人,蘇瑀辰卻在對方身上感到一絲熟悉的安心感,讓他不由自主想要依靠。加上全身虛軟、眼皮又重,他只能放任自己靠在那人的懷裡。

      隱約間他感覺自己被抱進了保健室,保健室中有空調,涼涼的,舒緩了他因為燥熱而感到的難受。接著他被放到了床上,有人在他腿下墊了個枕頭,又拉過他的手檢查脈搏,接著又被餵了點糖水。

      「應該是低血糖引起的暈厥,等他緩過來再喂點糖水,休息一下就沒問題了。」

      在保健室老師的聲音中,他的意識漸沉,迷迷糊糊間他聽到一個女聲響起,「真是嚇我一跳,還好沒事。」

      「話說剛剛沒好好看,現在一看,你們有沒有覺得他長得挺好看呀?」

      她似乎以為他睡去了,接下來的對話,有男有女。

      「暈,你眼中不是只有長相吧?」

      「怎麼,就准你們男生看美女,我就不能欣賞帥哥了?而且他是挺好看的呀,都比得上謝帥了,而且好白呀。」

      「這應該是低血糖引起的蒼白吧?」

      「或許吧,不過不說膚色,他還是好漂亮。」

      「……漂亮不是用來形容女生的詞嗎?」

      「不然你能找到更好的詞嗎?」

      「呃……」

      「他是漂亮呀,誰說漂亮只能形容女生了?你看看他,五官多精緻,好像畫裡走出來似的,謝帥你說是吧?」

      瑀辰聽到少年回答:「嗯,是挺漂亮。」聲音隱約帶了點笑意,卻不是揶揄。

      原來他叫謝帥?真奇怪的名字。

      少年的聲音又響起了,「快中午了,你們要不要先去吃飯?」

      「好啊,但你不去嗎?」

      「我還不餓,你們吃完幫我外帶兩份回來就好。對了,學校裡有超商,再幫我帶杯熱可可。」

      他們似乎又說了什麼,只是意識漸沉的他已經分辨不清了。不久後保健室裡陷入安靜,蘇瑀辰閉著眼,等待低血糖的不適過去,期間似乎有人摸了摸他的額頭,動作很輕柔,像是在對待珍視之物。

      又過了一段時間,蘇瑀辰才感覺舒服多了。眼皮掙扎了下,終於睜開,入眼的是白色的天花板。  

      「啊,你醒了。」

      那名少年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微笑看著他。

      蘇瑀辰想要起身,卻被按住了。

      「別急,慢慢來。」

      對方小心翼翼扶他坐起身,讓他靠著床頭坐著,還在他後腰處墊個枕頭,十分貼心。

      在以往,跟外人這麼親暱的接觸向來是蘇瑀辰所排斥的,可面對這名少年,蘇瑀辰卻詭異地一點排斥感都沒有。

     

      少年又遞了杯糖水給他,關心問:「頭還暈嗎?」

      「好多了。」蘇瑀辰啜了幾口糖水,看著眼前人,遲疑了下才道:「是你送我來的?謝謝了。」

      「小事而已。」少年說完,帶笑意地打量了他好一會兒,直到蘇瑀辰有些不自在了,才又問:「我們是不是見過?」

      ……這不是該對女生說的話嗎?

      網路流傳中搭訕女孩子最常見的問話──我們見過嗎?

      蘇瑀辰無言了下,只能問:「有嗎?」

      他是覺得這人很熟悉,可他實在不認識一個叫「謝帥」的人。

     

      少年一笑,似乎想說什麼,保健室的門就被推開了,隨即一道有節奏而歡快像是在唱歌的聲音傳了過來,「謝奕帆老大,我們回來啦──」

      ……謝奕帆?

      三個字的音節落入蘇瑀辰的耳中,本還有些慵懶的他登時愣住了,記憶在瞬間回攏,夢境裡男孩熱情的笑容與眼前少年清雋的面容逐漸重疊在一塊。

       

      「謝了。」謝奕帆接過同伴遞來的塑膠袋,見蘇瑀辰表情不對勁,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卻還是明知故問地笑著問:「怎麼了?」

      一邊齊然注意到他,「哇啊,同學你醒啦!」

      蘇瑀辰沒說話,只是直直盯著謝奕帆,謝奕帆依舊笑著,熟悉又陌生。兒時的影像與之交迭,蘇瑀辰只覺得眼前的一切有些虛,又有些實,像是在作夢,很不真實。

      齊然與紀藍藍隱約感覺氣氛不太對,噤了聲,謝奕帆一笑,親暱地拉住蘇瑀辰的手,自來熟地道:「還沒自我介紹,被齊然搶先了,我是謝奕帆,好久不見了,辰辰。」

      齊然顯然誤會他的意思,有些莫名其妙:「我明明沒自我介紹啊?老大你怎麼說我搶先?」

      紀藍藍心思敏銳點,疑惑問:「好久不見?」

      謝奕帆笑笑,沒理兩個小夥伴,只是專注地看著蘇瑀辰。

      蘇瑀辰卻還沒反應過來,想念多年的人突然出現在眼前,他腦中一片空白,直到謝奕帆拉住他的手,感覺到手上傳來的溫熱,他才有些真實感。

      他眨了下眼,看著近在咫尺的謝奕帆,終於也笑了。

      「怎麼知道是我?」蘇瑀辰有些好奇,這麼多年過去,他都沒認出謝奕帆,謝奕帆是怎麼認出他的?

      謝奕帆忍笑道:「怎麼不知道?你跟小時候簡直是一個樣。」

      「……怎麼會一個樣?我有長高好嗎。」

      「我是指五官嘛。」謝奕帆笑著把熱可可遞給蘇瑀辰,「要喝嗎?」

      「你倒是變了很多,我都認不出來了。」蘇瑀辰輕哼了聲,但看到手中的熱可哥,心頭一暖,「你還記得我喜歡喝什麼啊?」

      謝奕帆理所當然道:「怎麼可能不記得?」

     

      被忽略太久,齊然忍不住插嘴,他不解道:「你們到底在說些什麼啊?」

      紀藍藍反應快些:「謝帥你認識這位同學呀?」

      謝奕帆似乎這才想起被晾在一邊的兩個小夥伴,笑著解釋:「這是辰辰,我國小同學。辰辰,這是齊然和藍藍。」

      蘇瑀辰瞪了他一眼,糾正:「我是蘇瑀辰,今天多謝你們搭救了。」

      平常少根筋的齊然先反應過來:「蘇瑀辰?啊,你好像跟我還有老大同班哦!」

      蘇瑀辰一愣:「啊?」

      「我剛剛看分班表時有看到哦,是玉字旁的瑀跟日月星辰的辰對不對?你的名子剛好在我的上面。」齊然看著脫線,記憶卻十分不錯,即使是匆匆掃過也會有印象。他說著還翻手機,調出相片作證:「你看你看,是不是這個名字?」

      蘇瑀辰看了下,點頭。

     

      謝奕帆在一邊看著,也樂了。他親暱地搭住蘇瑀辰的肩,笑道:「又同班了,真巧。」

      「真好。」紀藍藍一臉羡慕,為什麼只有她被分在別班?真是太不公平了!

      好在小姑娘不愧是當幹部的,心志堅強,很快整理好情緒,對著蘇瑀辰俏皮一笑:「我是紀藍藍,三班的,請多指教呀。」

      齊然也接續:「還有我還有我,我是齊然,多關照囉辰辰。」

      蘇瑀辰:「……」你喊誰?

     

      這時謝奕帆笑道:「好了你們先去報到吧,給病人一個安靜的休息空間,尤其齊然,你太吵了。」

      齊然抗議:「沒良心,我還幫你們送午餐,居然嫌我吵!」

      紀藍藍幫著吐槽:「你本來就很吵。」

      「都沒人愛我,我要獨自去流浪浪浪浪──」齊然演戲魂再起。

      「去吧去吧。」謝奕帆敷衍道。

     

      最後兩人還是被謝奕帆給送走了,齊然還是被謝奕帆給推出去的。

      看著他們自在隨意的相處,蘇瑀辰莫名有些羡慕,他側頭,看向保健室的窗外,遠方的天空是一片純淨的淺藍,正如他與謝奕帆相遇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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