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2.

躺在床上,我閉起雙眼

像往常一樣,我回想今天發生的事,不過似乎沒什麼特別的

這是慣例,我每日都會這樣,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我忘了,但這樣沒有不好,至少我不會閒著,去想些有的沒的

「芯玝…」

倏地,頂樓屋瓦被掀開,而我理所當然的被此驚嚇

……真是…又從奇怪的地方爬進來…

雖然無奈,我卻不討厭

那男孩是颯甯,總是一副痞子樣,可是他很美,美到我都快認不出他是個男孩,或許等他再大點,就會變得不一樣了

我,等得到那時嗎…

不行,又開始了……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喂…」

那一聲打斷我的思想,他知道我發呆的原因

「那麼,今天又來找我做什麼?」

我試著遺忘剛剛的想法,並面露微笑

或許是以前太口無遮攔闖下不少禍,我變得沉默寡言,甚至對最親的颯甯,我都幾乎沒怎麼交談。儘管如此,他還是每晚都來找我

「今天也沒有客人呢」他說道

「是啊」

我依舊面露微笑,但不同的是,他也笑了

我們就這樣呆了好久,感受這寧靜的夜晚,直到被睡意完全吞噬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清晨了,耀眼的陽光使我不得不睜開雙眼

四處張望後,才發現颯甯比我更早起床,廚房還不時飄來香味,他在做早餐

真香,我都覺得餓了

可惜他廚藝那麼好,卻不常下廚

我起身,迅速換好衣服,稍稍整理了一下頭髮才出房門

窗外天氣似乎不錯,我想今天應該會有客人

打了個哈欠,我漫不經心的拉開椅子坐下,桌上擺著歐姆蛋和一些飲料、調味料等等

「早阿」颯甯也坐了下來   ,把餐具遞給我

「嗯」我回了他一句,順便咬了口早餐

瞥了眼大門,我有些期待它隨時被開啟,有人上門

而不出我所料,當我和颯甯吃了沒多久後,大門就發出了咿咿啞啞的聲音

「那個…」聽起來是個小女孩「我想問路…」他的聲音微微顫抖,或許這是他第一次和陌生人說話

我一邊想著這些瑣事,一邊叼著歐姆蛋走向門口

「請問這裡是哪?」女孩問道

他有一頭美麗的金髮,反光著耀眼的陽光,另我有些看不清楚

「出門向右轉走兩千步再向左走四百步就會回到城裡」颯甯自顧自的替我回答,而後完全不想再繼續搭理那女孩

氣氛僵硬了一下,眼前的小女孩看了我一下,眼眶泛紅,這都是因為颯甯講錯話

「謝…謝謝」小女孩快速的跑走,他的聲音有些哽咽,但我想應該不會有事

「小心啊…」

心情有些失落,不過還是有點擔心他

回頭,我瞪了颯甯,但他不以為意,繼續吃他的早餐,於是我只好再次坐下

「唉…」

除了嘆氣,我無話可說

「唉…」我嘆了第二聲氣

颯甯抬頭看了下我,似笑非笑的搖了搖頭

我沒理他,只是埋頭吃蛋

「你最近還好吧   」打破寂靜,他先開口說話「我是認真的喔」

對上他的眼睛,我們互看了兩秒,而後我隨即避開

「還…好吧」目光飄忽不定,我知道我看起來很明顯的在說慌

對於我的一切,他瞭若指掌,但我卻連他喜歡什麼都不知道

在心虛的狀況下,我扯出一絲假笑

「芯玝,你不用回答」收拾好餐具,他離開了餐桌

不知怎的,我頓時鬆了口氣

每次,他總能將我看穿

這樣的他,讓我有些害怕

半晌,大門又一次開啟,我有些驚喜,想不到一天竟然有兩人上門

而當我走近,才發現是剛剛那金髮女孩

她依然緊張,不停地搓手。看到我來,就好像遇到救贖,他微微揚起嘴角

「對不起,其實我…不是要回城裡」搭配著九十度鞠躬,那僵硬又帶些許笨拙的動作,真的…很可愛呢

見我沒有說話,她顯得更加不安,原本已經在搓揉的小手動得更加快速

「那…你要…」

「我想找寂寞之城」

○○○

這使我有些意外,第一次,寂寞之城被人探訪。雖然那女孩不算客人,但基於禮貌,我還是請她進屋

對此,颯甯的表情比我更誇張,嘴裡還不停碎碎念些什麼

她謹慎的坐在老舊的檀木椅上,椅背還裝飾著似中世紀歐洲時期的絲布

「這個…是要還你的」她從衣裡暗袋中,掏出一個用泛黃紙張包裹住的物品

「奶奶臨死前囑咐我要物歸原主」

她輕撫著那包裹,然後交付於我

「這是什麼?」

帶著好奇的心,我伸手接下,並小心拆開外包裝

那是一對陶瓷娃娃,精緻的面孔雖沾染上了微微的髒污,但掩飾不了其華美

我將他們握在掌中,仔細端詳,上面有被黏合過的痕跡,我猜想應該有被碰撞過

正當我觀察入微,有個影子晃到我面前,抬頭,我才發現是颯甯

「借我看看」颯甯問都不問,逕自將其中的男陶瓷娃娃拿走,隨心把玩

女孩緊張的看著颯甯,欲言又止,我知道她怕娃娃摔碎。見狀,我馬上把它從颯甯身上搶回,瞥了眼女孩,她似乎鬆了口氣

○○○

六十幾年前,我遇見了一位與面前女孩相似,卻又截然不同的少女

她叫蒔梵,同樣擁有美麗的金髮,但光憑開朗的笑容和健康的黝黑皮膚就能輕易分辨兩人

她是孤獨的旅人,沒有同行者,更沒有所謂的「家」,漂泊在這無界限的世界,她早已熟知凡間的人情冷暖

臨行前,她隨意挑選了件想帶走的物品,而我早已遺忘她拿了什麼

時隔六十年,它又回到我手中,這應該就是緣分使然吧

想到這點,我啞然失笑

女孩不解的看著我,我搖頭示意沒什麼

「對了,你的名字是…?」

颯甯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住了她,那看似虛弱的身體抖了一下

「蒔…繗」

蒔梵…蒔繗…真是相像的名字

「那麼…我該叫你們什麼?」蒔繗緊接著說道

我都忘了,她不知道我們是誰

「我是芯玝,那個人是颯甯」做了簡單的自我介紹後,我向她伸出手

「蒔繗,請多指教」

「請多…指教」

雙手交握,我們更進一步認識了彼此

「那…芯玝,我想拜託你…」

蒔繗目光堅定,與剛才怯弱的女孩判若兩人

「嗯?」

「請多告訴我些奶奶的事,好嗎」

我有些為難,但不忍拒絕她

說實話,我不瞭解蒔梵,儘管她曾經對我訴說心事,我們充其量也不過就是主客關係

氣氛凝重,沒有一個人開口,仿佛時間停止了

由於感到虧欠,我的眼神自然而然的飄到了別處

  「抱歉,說了不合理的要求」蒔繗神情黯然,起身打算離開

「等等」猛地,我從椅子站起來「我雖然無法告訴你什麼,但可以幫你」

「喂,你要幹麼」一直沉默的颯甯忽然說話,我第一次看到他這麼緊張

「放心吧,我不會有事」

那一瞬間,我瞥了蒔繗,她滿懷感激的望著我

「謝謝…」蒔繗再次展露笑顏「我從小就被奶奶撫養。曾經,我看到她在流淚,所以他那不為人知的另一面,我很好奇」

「那你的父母呢」

我下意識的脫口,卻無意中觸及她另一塊心靈的傷疤

「他們…在我出世後就到城裡了,雖然表面上是說要讓奶奶過更好的生活,但他們根本沒有回來過,就連奶奶的葬禮,他們也藉故推辭」她低下頭,可是依舊藏不住苦澀的面容

「真的很對不起…」一陣愧疚感向我襲來,我卻只能這麼說道

然而,蒔繗沒有說什麼,使得我愈加自責

「芯玝,你要怎麼幫他?」颯甯再一次開口,或許他正試著轉移這話題

我沒回答,只是瞥了他一眼

走向蒔繗,我抓緊她的手,沒等她反應過來,她的手指已經被我含進嘴中,緊接著用力一咬,濃郁的鐵繡味蔓延,口齒,鼻腔,大腦,直到我全身充斥鮮血的味道

「好痛」蒔繗嚇得抽回手,血液順著她傾斜的手指流下,不偏不倚,正好滴在那雙陶瓷娃娃上

空間開始扭曲,時空仿佛也倒流似的,藍白兩光隨意散射,但須臾間一切又踏回原軌

蒔繗看得目瞪口呆,但接下來,她會更驚訝

從女陶瓷娃娃眼中,倒映出了過去的蒔梵

不,準確的說,她倒映的是歲月

○○○

「媽媽   ,好冷」

忙碌的街上,兩個人影相互依偎著,一個女人,一個孩子

沒錯,那孩子就是蒔梵

「媽媽、媽媽…」

女人沒有反應,只有蒔梵不斷的呼喚聲

一滴,兩滴,有東西落在地上了,蒔梵抬頭,正好有片雪花輕觸他眼角

「媽媽,下雪了」

蒔梵貌似很高興,但女人還是沒回話

天真的她不知道,她的媽媽永遠不會醒來了

不久,蒔梵被收留進一間簡陋的孤兒院

儘管童年過得悲慘,她依然不改笑顏

時光轉眼間流過,她很快成為十七、八歲的花樣少女,並結識了一位她曾以為可以長相廝守的男孩

「梵,你在畫什麼」一位年齡與她相仿的少年突然從背後環抱正在畫畫的她

「啊—顏料會打翻掉啦」

「那又怎樣」

少年不以為意,還將她整個人拉進懷裡

「快放開我,我會生氣喔」

蒔梵掙脫出他的手,大聲叫喊,路人們的眼光因此漂向他們

「噓,不要叫那麼大聲啦,別人會以為我在欺負你誒」

「你也覺得丟臉啊」蒔梵笑著道,還不忘對少年扮鬼臉「不然你來追我,追到我就道歉」

他們倆追逐嬉戲,絲毫不記得留在原地的畫具,直到快跑回家時,蒔梵才忽然想起

「誒,繗,我忘了拿畫具了」蒔梵停下腳步,回頭告訴名為繗的少年

「我幫你去拿好了」

「謝啦」

看著繗的背影,似乎有那麼一瞬間,我捕捉到蒔梵眼裡的悲傷

是我的錯覺嗎…

他走後,蒔梵從衣裡拿出一張紙

「差不多…該告訴他了」

走進屋裡,她放聲大哭

很快,繗回家了,想當然耳,他聽到蒔梵的啜泣聲,她手中,還緊篹了些什麼

「徵召書…」繗搶下,睜大了眼「這是真的?」

蒔梵默然低頭,明顯的在迴避

「你回答我!」他對她咆哮,眼眶泛紅

「為甚麼不告訴我呢…就是明天了…我居然什麼都沒察覺…」

屋裡迴響著兩人的哭聲

含淚,他們擁抱度過最後一晚

蒔梵發現自己懷孕,已經是一個月後的事。沒有任何祝福,這將會是個只有母親的孩子,她表情茫然,眼神空洞,但她必須馬上離開,我軍潰敗,敵人已經進城

帶著破碎的心,她最後一次回頭望這座城,她兩次失去親人的地方

○○○

「阿…奶奶的過去…」蒔繗眼眶泛淚,雙手摀嘴「在笑容底下,藏著那麼脆弱的她…」

「是啊…」

是啊,在笑容的遮掩下,蒔梵是多麼的脆弱不堪。我以為,她真的不在意那些外在與過去實則,她只是在藉此欺騙自己而已

「芯玝…我很感謝你為我做的一切」蒔繗從頸子取下一條項鍊「這送你。傳說把失去的碎片拼湊起來會發生好事喔」

晶瑩剔透的水晶碎片在陽光下閃耀。拿在手中,我心裡暖暖的,陰霾頓時散去

送走蒔繗後,我打算再次仔細端詳那水晶。然而當我這麼想著時,一陣暈眩感向我襲來,我所看到的畫面,幾近傾斜

「芯玝-」

最後,連颯甯的聲音都模糊了

○○○

「真是的,老讓人擔心」

看著倒在地上的芯玝,颯甯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蹲下,抱起倒地的她

「拜託讓人省點心阿……」

儘管嘴上這麼說,他卻笑著

走向沙發,他輕輕放下芯玝,將她細軟的髮絲勾到耳後,露出了細緻的臉龐,那鮮紅的唇還不時呢喃細語

「我對你啊…究竟是什麼感覺呢…」

看著熟睡的芯玝,他不禁彎下腰,給了他一記早安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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