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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異檔案第一卷女怨 第一章 命案現場

殺人,聽起來很難,但是也很簡單,只需要夠狠心。

某棟商業大樓天台,一個西裝筆挺的年輕男子神情恍惚地爬過欄杆,他兩眼迷濛的看著四周,臉上透著彷彿夢遊一樣的神情。

「來,再過來一點,拉住我的手,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你,不想要嘛?」半透明的身影飄在空中,從形體上判斷應該是個女性,而且聲音聽起來十分年輕,約莫十六、七歲的年紀。

「永遠在一起。」男子喃喃重複著她的話,眼中發出了光亮,又往前跨出了幾步,每步都踩在失足邊緣險險與死亡擦身而過,堪稱是險象環生。

這時候他口袋中的手機響了起來,那熟悉的鈴聲喚回了他片刻的神智,「我怎麼會在這,這裡可是頂樓呀!萬一掉下去可就粉身碎骨了!」

那身影也不惱,出聲誘惑道:「你忘了,你答應要和我在一起,只要再踏出幾步,我們便能永遠在一起了。親愛的,你不想要我嗎?不想擁抱我嗎?」

說話間,她衣袖輕飄一股奇異的香氣,瞬間鑽入了男子鼻中,三天前他們在X網的交友中心上認識後,她就開始對男人進行洗腦,今天該是收網的時候了。

以前她總是厭惡男人這種急色的性子,現在卻感到相當喜歡,因為這樣可以讓她在短時間內獲得大量的獵物。

算上該名男子,這已經是個城市裡的第五名受害人,人類卑劣的天性是如此禁不起挑逗。

「想,當然想!」男子眼中出現貪婪的神色,毅然而然的掛斷手機,此刻他所看到是對方所施展的幻術─一個絕美女人不著寸縷的迷人雪白胴體,除此之外的一切對他而言都沒有任何意義。

身影眼中飛快掠過一絲鄙夷,但酥軟的聲音依舊不放棄的催化著男子內心的淫慾,她並不認為自己是在殺人,而是在輾除害蟲。在她找到這人之前,他已經先後利用網路欺騙過九名女子的感情,其中還有五人為此墮胎甚至因此導致不孕。

消除禍害人人有責,像這樣玩垃圾根本沒有活在世上的資格。

眼看他一腳即將踩出,手機卻又再次響起,男子身體震了幾下,沒有直接掛斷而是看了一眼螢幕,上頭來電寫著:媽咪。

頓時他眼中的迷茫淡去,臉上出現掙扎和猶豫的神色,然後開始一下前進一下後退,呈現種詭異的僵持。

見狀人影並不在意僅僅燦然一笑,緩緩地伸出了手,白皙的手腕上繫著一個金色的鈴鐺。

平舉的手沒有晃動,周圍也沒有風吹來,那鈴鐺卻彷彿有生命般主動發出了聲音,那聲音很是奇特,似鬼嚎又似嬰兒的啼哭聲,聽的人渾身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

可男子眼神再次變得空洞,非但不感到害怕,反而好像前方有什麼令他著迷的東西似,兩眼射出火熱的光芒,將手機往後一扔,發狂的往前鋪了出去。

「さようなら」人形微微一笑,輕輕扯動唇角無聲的開口。

男子只覺周遭一陣強風掠過,隨即迎面而來的龐大氣流壓迫他的身體,讓他瞬間清醒過來。

發生什麼事了?他不是去見網友,怎麼會這麼從頂樓摔下來。

他驚恐地轉動身子,希望找到可以攀爬的東西,冷不防聽見頭頂上有嘻笑傳來,他仰頭一看竟有名女鬼飄在半空中俯視他。

而更讓他驚恐的,是那名女鬼的長相居然和他今晚相約要見面的女網友一模一樣。

一些流傳在網路上的鬼故事頓時從他腦中浮現,但男子此刻已經無法再做多餘的思考,因為受到地心引力的影響,他正以等比級數的速度往地面落下。

他雙眼像金魚那樣凸了出來,沿著視神經往下垂,一下一下拍打著自己鼻樑,耳朵和鼻子在劇痛開始湧出黏稠的液體,他很清楚地知道那是血。

誰來救救我!

男子從喉嚨深處奮力吐出吶喊,可聲音太過微弱,一下就被風給吹散了。絕望烙印在他的臉上,讓原本好看的五官變得既醜陋又難看,雖說喜愛逢作戲的他總把「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這話掛嘴上,但當死亡真正找上門,又是另外一回事。

我不想死,不想死呀!

他前幾天才認識一個新的辣妹,連話都沒說上幾次,就這麼死了他不甘心呀!

然而他的掙扎豈不了任何作用,很快得他的背部就重重的撞上位在一樓商家的屋頂,腦殼像破了的雞蛋裂開流出一堆紅白相間的黏稠物,斷裂的脊椎扭曲成不可思議的弧度。

可男子並沒有感到任何疼痛,因為他的軀體在撞擊前就因為無法承受而休克死亡,可憐的是位在附近鄰棟一樓的店家。

那是一家遠近馳名的火鍋店,已有二十年歷史的老地每晚都有不少人前來捧場,當時店內約莫有十多個客人正在用餐,突然聽見「砰」的一聲巨響全都嚇了一大跳,老闆嘴裡嘀咕著一張臉臭著像大便一樣。

還說什麼頂級辦公大樓,員工的水準是越來越差,上上次落下了個盆栽,上回砸出了張椅子,不知這次……不行不行,一定要向企業主索賠才行。

這時從天花板的裂縫滴下幾滴紅色的不明液體,在湯裡散開形成詭異的漩渦,好幾桌的客人都遭了殃。

大家嚷嚷著要老闆想辦法,可才換了新的鍋子,那宛如汙水的液體就要再次落下,這下老闆可犯愁了,剛才的巨響難不成正好砸在了水管上頭嗎?

他一邊尋思該怎麼處理,一邊站到騎樓下往外看,想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但只看了一眼,就見身材壯碩的老闆臉色發白,整個人癱軟在地上,全身不住地發抖,臉上驚恐的神色活像是見鬼一般。

「發生什麼事了?」

客人們好奇心起,紛紛七嘴八舌地問,這火鍋店老闆當年是海軍陸戰隊,素來天不怕地不怕,街頭巷尾給個他個封號叫「李大膽」。

可此刻,這膽大包天的人卻顫抖著舉起手,往屋頂的方向指去,怎不讓人生出無限好奇。

見狀客人們互看一眼,幾個年輕人將繼起身正想走出去看個清楚,忽然老舊的天花板震了幾下,先是少許水泥塊掉落,整個垮了下來。

「啊啊,屍體,屍體呀──」

「死人了,救命呀!」

淒厲的尖叫在一片錯愕的迸發開來,甚至有幾個膽子較小的女客人就這麼當場暈了過去,而沒暈倒的人也好不到哪力去,按著胃痛苦的吐了出來,或許在他們心裡,還比較羨慕那些失去意識的人。

只見大概十坪大的小店哩,天花板就這麼凹了下來,一具血淋淋的屍體頭上下腳向的到垂而下,五官因重擊已經爛成一團無法分辨,可那兩個黑漆漆的眼洞,仍彷彿在凝視著在場的每一個人。而屍體腦袋,正好卡在一個較大的鍋子中,沸水快速滾動,頃刻就傳來詭異的香味。

凝滯的氣氛就這麼持續著,十多分鐘後終於有人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喊了一聲「楞著做什麼,趕快報警呀!」

其餘的人瞬間清醒過來,半拖半拉著失去行動能力的同伴自動退出火鍋店的範圍,誰也沒想到一頓好好的宵夜,居然會演變成和屍體的另類親密接觸。

隨著警車來到現場,曾經人聲鼎沸的小店很快就被清空,只剩下負責處的警方人員和黃色的封鎖線。

昏黃的街燈在街道上拖出長長的影子,不過晚上十點,小區卻難得的安靜了,人們紛紛躲回自己家中,唯一有人進出的只剩下不久發生命案小店,茫然中帶上一絲詭譎陰沉。

一陣夜風吹過,刮動周圍綁起的黃色布條,舞動的布幔彷彿招魂幡般的幽幽飄盪。

幾名員警圍著屍體打轉,卻誰也沒有往前跨上一步,因為那屍體的腦袋經過熬煮,已經發生了令人作噁的化學變化。

一股香甜的氣味若有似無的飄散在空氣中,鍋中的內容物就像燉豆腐一樣,從破碎的腦殼中露出乳白色如同煉乳一般顏色的東西,那些彎彎曲曲的腦溝因為長時熬煮的緣故,反而變得更加清晰。

讓人不由聯想到電影人魔中,漢尼拔烹煮人腦的情節。這東西乍看起來只不過是碗沒啥特別的肉湯,可偏偏就是因為它讓這群受過專業訓練的員警們心中懼意而裹足不前。

那種奇特的味道,實在不是正常人能忍受的,幾乎每個員警才剛走到鍋子邊,就承受不住那難受的氣味乾嘔了起來。

對他們來說,和這被煮過的腦漿的屍體相比,他們寧可對著一具殘缺不全的屍體拿著四肢和內髒玩拼圖游戲,還容易一些。

就在眾員警束手無策之際,一個身裝黑色套裝的人影踩著高跟鞋,從容不迫地從外頭走了進來。

那是個容貌相當秀麗的女子,肩膀上趴著一隻白色的貓咪,渾身散發出生人勿近的清冷氣息。

「停步!小姐,這裡是命案現場,外人不能隨便闖入。」負責守在外頭的員警焦急地追了進來,可女子充耳不聞逕自穿過封鎖線,旁若無人筆直的往屍體所在處走去。

隨即她伸手拿起桌上的筷子,動作如行雲流水般將那顆泡得稀爛的腦袋從鍋子中夾出,可不知是因為屍體的頸椎在沖擊時斷裂過於嚴重,還是在鍋子裡熬煮太久了的緣故,才不過輕輕碰了一下,屍體的頭顱就和身區分了家,像顆球般從鍋子彈起滾到了地上。

女子面不改色的彎腰、撿起,順手丟到一旁閒置的砂鍋中,從頭到尾一氣呵成,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由於她的出場方式太過戲劇化,以至於其餘員警們全都呆滯地看著她的舉動忘記攔阻,直到女子將那顆人頭收拾妥當,帶頭的陳姓小隊長這才大夢初醒的質問道:「妳是什麼人?為何擅自闖入命案現場?」

「醫生。」女子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開口,現在才問是不是有點太遲了。

「醫生!?」陳隊長看著她微微皺了下眉,打量的口吻中不自覺帶上了些許狐疑和鄙視,「妳,就是新來的法醫?」

女子擰了下眉,眼中閃過不悅,這表情和語氣她再清楚不怪,典型的大男人主義者,自從做這行開始,她就沒少見過這種人。

快速瞥了眼他身上的警證後,她挑出身分識別卡重新自我介紹道:「陳耀警官你好,我是鍾瑤,新調來的刑偵法醫,請多指教!」

說完也不等陳耀做出回覆,專業的指揮起現場人員做蒐證的工作,自己則拿起桌上的筷子簡潔幹練的展開驗屍的工作。

「男性死者,年齡估計在二十四歲到二十六歲,死亡時間不超過一個小時,死因初步判斷應該是墜樓身亡。」

「不是跳樓自殺嗎?」陳耀愣了楞詢問。

「你仔細看他臉上的表情,」鍾瑤指著屍體的臉部線條道:「雖然因為熬煮而有些模糊,但可以看出肌肉線條極度緊繃,顯然死前曾經受到驚嚇或打擊,這不像是自殺者會有的情緒反應。」

「而且,一般跳樓自殺的人大部分都是腳先著地,很少會有頭部著地的,因此不能排除他殺的可能。再者,他的穿著打扮看起來相當正式,彷彿要去見什麼人似的,一個要自殺的人不應該會這樣仔細地打點自己的儀容。」鍾瑤語氣平靜的述說,彷彿他們談論不是屍體而是天氣這類輕鬆的話題。

突然她肩上的貓咪低鳴了幾聲,縱身跳了下來,小爪子一撓從屍體黏糊糊的上衣口袋裡抓出了一張被鮮血染成紅色的磁卡,那看起來似乎是某種身分識別的卡片,她毫不在意的接過往陳耀的方向遞去。

陳耀整張臉苦了像要滴出水來,一邊小心避開上頭沾黏的紅色肉沫一邊猛嚥口水,這女法醫年紀輕輕,面對屍體卻一點恐懼都沒有,膽子實在大的驚人。

忽然,鍾瑤「咦」了一聲,轉身往店裡一處堆著雜物的角落走去,在眾目睽睽下,對著「空氣」比手畫腳的說起話來。

「你就是那死者吧?你記得自己是怎麼死的嗎?」

「沒有印象,那你最後出門是打算去哪裡?」

「見網友,那怎麼會從樓上摔下來?」

「你說你是被害死的?」

「報仇,不行冤冤相報何時了。」

「你不甘願!我告訴你,凡事都有因果,禍福無門唯人自招,橫死之人肯定是做錯了什麼,你應該要自我反省才是。」

鍾瑤絮絮叨叨地說了老半天後,若無其事地走了回來,所有員警看她走近都往後退了一步,用種看神經病的表情看著她。

「陰陽眼沒見過嗎?」她淡淡地望了望眾人輕描淡寫的說,「死者姓劉,是隔壁大樓的員工,平常喜歡流連交友網站,今天出門的目的是和女性網友約會,你們可以調查他的通聯和網路紀錄,也許會有進一步的線索。」

當然她沒有說的是,根據死者亡魂的自白,受害人應該是被鬼害死的。但這種話不能說出來,否則她就要進精神病院了,畢竟一般人可以接受陰陽眼,卻很難接受鬼會殺人的事件。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不知是否該相信她所說的話,冷不防一陣鬼叫似的尖銳鈴聲響起,所有人不約而同的嚇了一跳,卻見鍾瑤不慌不忙的挑出手機看了一眼,「十點,我的下班時間到了,先走一步,大家晚安。」

說完,她就像來時那樣,穿過封鎖線直接往外走了出去。

來到門口時,鍾瑤似乎想起了什麼,回頭提醒道:「對了,等等你們搬動屍體的時候記得要心懷敬意,死者的魂魄可飄在你們身後睜大眼睛看著呢!」

她這話一出口,後頭宛如被投下了炸彈般發出慘嚎,不過鍾瑤絲毫沒有放在心上,直到走至無人的轉彎處,才停下腳步緩緩勾起了唇角。

「妳剛才真過分,那鬼分明早就已經離開了,居然還這麼捉弄他們,實在太壞心眼了。」趴在她肩上的白貓舔了舔爪子,竟開口吐出人言。

「誰叫他們瞧不起女人。」鍾瑤輕哼一聲,眼中閃過不屑。她當然知道那鬼早就走了,她這麼做只不過是為了出一口氣而已,別以為女人就是好欺負的。

「喵嗚,孔老夫子說的對,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白貓慵懶地打了個哈欠,一條尾巴像拂塵似地左右掃動。

「是呀!」鍾瑤輕笑著,伸手擰了下牠的面頰道:「所以記住,小心點千萬別得罪女性,否則那個男人的下場,就是你的榜樣。」

她邊說邊抬頭往出事辦公大樓的方向看去,只見有股濃濃的怨氣,不斷從大樓中傳出,頂樓的位置被一團詭異的黑色濃霧所覆蓋,那強烈的不祥氣息在高空盤旋,遮住了建築物原本的姿態,讓人完全看不出本來樣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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