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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曾經的美好

如果不是那如貓兒般淺淺地呼吸聲,及那張熟睡時仍舊美麗得如同天使的臉龐,在黃景瑜睜開眼時,那麼安靜溫順地靠在他懷裡睡著,近得他都可以感受到他的心跳律動,他鐵定會以為自己不過是又身處在另外一場美麗的夢境中而已。

那麼急切地渴求,想必弄疼也傷害了他,但許魏洲的性格卻根深蒂固似地,從未改變過,對於痛苦的容忍度總是易於常人地高出許多,即使昨夜黃景瑜可以深切地感受到,他緊抓他肩膀的雙手顫抖得有多厲害,梗在喉間的悶哼是如何性感卻又惹人心憐,但一直到最後,許魏洲連聲疼都沒喊,沉默順從地承受了一切。

這是他願意的?想要的?還是單純在向他贖罪,看著眼前這片美麗的景致,黃景瑜真不想讓心頭蒙上這些莫名亂七八糟的想法,他溫柔地伸出右手,撥開覆在許魏洲眉宇間淩亂的瀏海,也許他能靠改變造型裝扮來偽裝出外貌的成熟,但在全然卸下防備的睡眠時,歲月一點兒都沒有在許魏洲臉上留下什麼痕跡,同樣細緻白皙的臉蛋,纖長的眼睫,立體突出的五官,微翹的薄唇。

要說上天到底有多不公平,那就是將所有最美好的元素,都給安在了這個男人的身上,他的外表就跟他的心一樣的美好,這是黃景瑜多年來,都放不下許魏洲的唯一原因,他坦率、真誠、堅強、執著,明明擁有得以呼風喚雨的外在條件,卻永遠是最謙遜努力的學習者,不以自己擁有的一切為傲。

當初是怎麼戀上他的?黃景瑜每次想起來還是覺得好笑,想想他堂堂一個東北漢子,再怎麼著也沒想過有哪一天自己不是黏上哪個溫柔可人、孝順懂事的姑娘,而是在個跟他差不多身高的一米八漢子面前,狠狠地哉了個大跟鬥。

一場寒冬裡忍凍下水撈魚的戲,凍得他雙腳差點失去知覺,一上車就冷得哇哇大叫,想博取一下基本該有的同情,而傻萌單純如許魏洲,還真給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先是搓暖自個兒的雙掌後,拉過他的小腿猛搓著企圖幫他升溫不說,最後還乾脆拉開自己穿得暖呼呼的夾克,直接把他大老爺的兩隻腳給裹到自己懷裡,嘴裡還猛朝著那時的柴姊喊道:「哎呀...怎麼辦啊!我們家大海的腳要廢了。」

那時他一時興起,拉過他一雙手握著他小腿,不但跟他強調不會廢,還反問他結不結實時,許魏洲臉上那呆楞得答不出話,只能用可愛來形容的神情,至今他無法忘懷。

從那時起,他的心底就有了個人,叫做許魏洲。

那段日子說有多開心,就有多開心,年輕的他們無拘無束,沒有名氣,沒有藝人的光環,大家有的就只是想把一個故事、一部作品、一種愛情給拍好、拍對的信念。

他和許魏洲天天玩在一起,睡在一起,從一開始的彼此對峙警戒,到後來連彼此上廁所洗澡也都無所顧忌地,像親兄弟一樣嬉鬧曖昧,他一次開玩笑地問他,要不兩個人乾脆在一起算了。許魏洲毫不留情地嘩啦一聲不知咕嚕了什麼就拒絕了他,把他當玩笑話帶過。

他不把它放在心上,他就也沒多所在意,一樣過著拍戲、玩樂、買醉的日子,直到第一季的戲份殺青,並在網路上宣傳開播,他們也一起慢慢體會走紅、成名的滋味,採訪、雜誌邀約、訪談、見面會接踵而來,那時只要能跟許魏洲在一起工作,每一天都是開心的。

到了最後,他們演變成,幾乎只要對看彼此一眼,心裡就清楚對方想接什麼段子,配合的好不默契,等到終於意識到對彼此的情感,似乎已經超出友情以上的一心一意時,煞車已經來不及踩上。

黃景瑜:傷感若太多    心丟給我保護    疲倦的煙火    我會替你都趕走

許魏洲:燦爛的言語    只能點綴感情    如果我沉默    因為我真的愛你

上海見面會上的最後一首合唱,他清楚聽見了那句「我真的愛你」,比起喜悅開心,更多的是心慌,愛,多沈重的一個字,他以為他對許魏洲的好感、喜歡,一直以來都是出於一種對弟弟的保護與情感,所以也就無所畏懼,全心全意地照顧著他,即使比起其他人,他的的確確是對許魏洲多丟失了點心,但黃景瑜始終也認為,那是因為他倆的角色、年紀都接近的關係。說愛,是為了配合戲劇宣傳,曖昧更是吸引粉絲目光。

但兩人真實的心意,到底是何時開始走偏的?

有很多人對他說過「我愛你」,但沒有一次黃景瑜真的動過心,他很感謝自己有如此的運氣,能得到別人的喜愛、情感,不過就跟顧海一樣,要是對人家沒意思,那就別讓人多費心在他身上,也是他一直秉持的,所以他一時有點無法承受,許魏洲的一句「我真的愛你」,重重地撞擊到他心底深處時,隨之而來眼眶感受到的溫熱酸澀。

答案昭然若揭了,不是嗎?那麼他愛許魏洲嗎?愛,當然愛,愛到他媽的他都快要認不得自己了。

然而戲劇的世界,和現實,永遠總是美好與殘酷的平行,一場戲裡,只要編劇願意,他能夠隨心所欲地操縱主角們的結局悲喜,但在現實的人生裡,你周遭的所有一切,通通都是你人生的編劇,沒有一個人能夠真正做到隨心所欲地只做自己。

因為那樣極端來說,就是一種不管犧牲了誰都好的自私自利,他和許魏洲間有可能嗎?一開始天真的他以為,只要彼此相愛喜歡,有什麼不可能的?但最後他才清楚,兩個男孩之間不是不能夠有愛情,而是一旦有了愛情,他們就只能在夢想與幸福之間做出抉擇的必選題,他們所生活的世界,並不允許兩個彼此相愛的同性,一起站在舞臺上發光發熱。

接著的事情,黃景瑜不願意繼續回想下去,他無意識地加重了掌心的力道,說沒有恨是騙人的,人生裡最美好的光陰與青春,他都在孤獨與心痛中度過,咬著牙就只因為不相信爭取不到他想要的所有,他一聲不響地離開了有著許魏洲的呼吸、腳步的土地,隻身前往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國度,日日夜夜在少年的淚眼與不解中驚醒,徬徨。

多少回他忍不住想撥電話回北京,就算聽一回許魏洲的聲音也好,但最終都在咬牙吞忍下逼迫自己放棄。

「咋啦?」

也許是他撫在許魏洲髮上的掌心微微地抖顫,驚醒了被他折騰一晚的小貓,許魏洲睜開仍帶有惺忪睡意的雙眸,直視著面前眉頭整個糾結在一起,若有所思地盯著他猛瞧的黃景瑜,一直到下半身的疼痛襲上腦門,喚清了他的意識,加上終於回想起昨夜發生的事情,他才一臉驚恐地一把推開黃景瑜的胸膛,他怎麼有辦法偎在他懷裡睡得那麼安心還沒自覺?

只不過這一大動作的作為,最終苦到的還是許魏洲自己,隨即而來是下身疼得讓他幾乎要尖叫出來的撕裂感,他大爺的,從認識黃景瑜後,就沒有什麼好事情發生在他身上過,尤其是這方面,別說女人他還沒碰過半個,就連第一次的清白也是給了個爺們,然後現下弄得自己一身狼狽,原來小說裡寫得那些劇情不全是唬人的,而且男人和男人之間還真的能夠.........

一想到這兒,許魏洲唯一能做的只有忍著不適,先一把搶過黃景瑜身上唯一一件被單往自個兒身上裹著後,就縮成一球,動也不想動地呆在原地自閉。

而他這些在幾秒內完成的動作與表情變化,自然全讓楞在一邊的黃景瑜全數收進眼底,他當下很想笑,但非常清楚要是笑出來,有十成十的機會許魏洲之後絕對不會讓他再動他一根手指頭,可是眼前的這傢伙卻又可愛到讓人不知道該拿他如何是好,是就這樣任憑許魏洲繼續裝萌裝死,還是該忍住笑意,至少疼惜地上前關懷一下?

黃景瑜思考了半晌,一邊套回自己的衣物,一邊正打算動作時,樓下的電鈴聲也剛好不偏不倚地響了起來。

「操...」小貓終於率先探出頭來,懊惱地往樓梯口看了一眼。

黃景瑜沒料到許魏洲會比他還要激動,不過心底大概能猜得到是誰登門拜訪,才會驚訝得讓他連粗口都爆了出來。

「你...還好吧?寶貝兒,看你這樣我心疼,我去應門吧。」

黃景瑜一臉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模樣,立刻趁機上前,一把連同被單將許魏洲整隻給擁入懷裡。

「你他媽的!想弄死我嗎?我都快疼暈了,您大爺別再整我行嗎?你給我滾進廁所裡去!」許魏洲完全沒有多餘的力氣跟黃景瑜廢話些什麼,要讓唐倩還是誰看見他倆單獨在這兒呆了一夜,那還得了,光是以唐倩的個性就足夠把事情鬧到天怒人怨的地步了。

「你都疼成這樣子了,還要下樓開門?」

「少廢話!」

黃景瑜最後是給踹進廁所的,看來他也低估了許魏洲在危機產生時,體能所能夠應對的極限,雖然心裡很不滿像個小三一樣得躲藏起來,但看在自己已經先占了大半便宜的情況下,暫時他也不想再給許魏洲增添太多麻煩,索性就背靠著廁所門板坐著,靜靜地聽著外面的動靜。

「我怕你一個人在家,又懶得弄些營養的東西當早餐,就特地幫你買好送來了。怎樣?我這未婚妻還算稱職貼心吧?」

跟著一連串上樓的腳步聲,沒多久黃景瑜就聽見許魏洲房內,傳來那熟悉卻讓他十足不耐煩的女孩聲音。

「放著吧,我等等吃,沒事妳可以回去了。」許魏洲的聲音聽起來格外虛弱,明顯是硬撐著什麼,企圖儘快將唐倩給打發走人。

「也太無情了吧,你住得這麼偏遠,我一大早就開了半個多鐘頭的車給你送飯來,連坐都沒坐下,就要捻我走,你這是當人家未婚夫跟要當父親的樣子嗎?不管,說什麼今天我都要看著你把飯吃完才走。」

唐倩嘟嚷著,一把就拉過許魏洲的手腕要他在自個兒身邊坐下,身體已經夠不舒服的許魏洲,光是上下樓梯就已經差點要了他的命,這下又不知道得折騰到何時,整個臉色都顯得有點慘白了起來。

「…你是生病了嗎?怎麼臉色這麼蒼白?哪裡不舒服?」唐倩自然也不致於粗心到連這點都沒發現,別提許魏洲那慘白得有點嚇人的唇色,光是他從方才就一直冒著冷汗,就已經夠讓她不安了。

「沒有的事情,昨夜太晚睡了吧,妳放心,我一定會把這些全都吃了,就這一回,你別跟我鬧彆扭成嗎?我想好好休息。」許魏洲心不在焉地拆著唐倩帶來的餐盒,他要是碰都不碰,八成這鬼靈精怪的女孩說什麼也打發不了。

「真的沒事嗎?還是我送你去醫院一趟吧,沒瞧你臉色這麼難看過。」

「說了沒事,我送你下樓,你不是還有攝影工作嗎?要是趕不及開了快車更讓我操心。」實在無法再多忍受一分一秒,許魏洲乾脆採取行動,主動拉起唐倩的手要送她下樓。

聽著兩個人一邊聊著些什麼,一邊又走下樓去的聲音,黃景瑜才剛放鬆一口氣,打算起身走出囚禁他的廁所,但才剛開門,就立刻聽見樓下傳來唐倩的尖叫聲,這自然嚇得黃景瑜也管不得會被發現還是怎樣,一個轉身就往一樓衝了下去。

「洲!你怎麼了,別嚇我啊!」

剛到一樓,黃景瑜就見唐倩吃力地硬扛著昏厥過去的許魏洲,就差一點整個人就要跟著一起跌到地板上,摔著她無所謂,摔著許魏洲,那可不行,他想都沒想,也完全不理睬唐倩那見鬼一樣的表情,一個箭步上前就是推開礙手礙腳的女孩,輕鬆地一把就打橫抱起了許魏洲。

「給大爺我閃開點。」

他只對嚇得跌坐在地板上的唐倩丟下這句話,就抱著許魏洲往外走去,為了避免麻煩,他還刻意將車子停在許魏洲的住處後方,所以唐倩來時絕對沒發現還有其他訪客這件事,否則也不會那麼輕易就讓許魏洲給說服,打算離開。

一走到自己的車旁,黃景瑜就急忙將副駕駛座拉平,盡可能小心翼翼地將許魏洲調整到最舒適地姿勢給放上車,但當他才剛轉身準備離開,就見到唐倩早已一臉不悅地追了出來。

「你要把他帶去哪兒?」唐倩擋去黃景瑜的去路,一臉怒意地直瞪著比她高上起碼二十公分的男人。

「閃開,否則就算你是女人我也不會客氣。」黃景瑜不耐地蹙起眉頭,盡可能收斂起滿腔的怒氣,一把就輕鬆推開唐倩,往駕駛座鑽了進去。

「我是他的未婚妻,要走也得帶我一起走。」唐倩鍥而不捨地又追到駕駛座旁,這讓黃景瑜最後一絲耐性完全崩潰。

「我操你媽的再不讓開,我這就連你一起輾過去。」

他怒吼一聲,跟著就催動油門讓車子引擎發出巨大的聲響,而這招也成功地嚇止住女孩的傲氣,唐倩從沒被男人這樣凶過,頓時間嚇得後退了好幾步發不出聲音,僅能眼睜睜地看著黃景瑜俐落地將車子掉頭後,疾駛而去。

當許魏洲再次轉醒,人已經身處在一個他完全陌生的房裡,房間擺設乾淨典雅,但他絲毫沒有來過此處的印象,最後記得的一件事是要送唐倩離開前,一陣無來由的暈眩,讓他也不知怎地腳一軟就昏厥了過去,那麼這是醫院?看起來並不像...又是誰送他來的?正當許魏洲揣揣不安時,房門被人推了開來,跨進來的是黃景瑜那雙他再熟悉不過的長腿。

「醒啦?」

雙手捧著一個託盤,黃景瑜一臉欣喜地笑著走到臉色透露出驚恐的許魏洲身邊,隨手將一堆都是許魏洲喜愛的食物放在茶几上後,第一個動作就是用手掌貼上許的額頭,確認他的體溫。

「這是哪裡?你送我來的?唐倩看到你了?」

「咋一醒來就先關心那女的,難不成我會吞了她嗎?」

原本開心的表情,立刻因為許魏洲第一句吐出口的話而覆上陰霾,他可是為了照顧他整整快兩天沒有闔眼,而這小子清醒後第一件事卻是關心他的未婚妻?

「黃景瑜,我沒在跟你說笑,你很清楚問題的嚴重性。」許魏洲唇色有點蒼白,若真讓唐倩撞見黃景瑜在他住處出現,那姑娘能不把事情鬧開嗎?

「我ㄚ也沒在開玩笑,那女的暫時不敢興風作浪,你甭擔心那麼多,先把飯吃了,我才告訴你。」

實在不想和許魏洲多為此事爭執的黃景瑜,先端起託盤上一碗清粥,確認過溫度不致於燙口後,便直接舀起一口遞到許魏洲面前。

「我不餓。」

「胡扯,你整整快兩天沒進食了,怎麼會不餓!而且你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昏倒嗎?過度勞累、加上長期營養失調,我說你都三十多歲了,咋還有辦法跟個小孩一樣,連自個兒的身體都不懂得照顧呢?害我差點以為是自己太粗魯...」

黃景瑜接著要說出口的話,在許魏洲殺人般的目光下硬是吞了回去,當下絕對不是提起那晚事情的好時機。

「所以這兒是醫院?有醫生看過我了?」

「不是,儘管放心,我有笨到抱著你衝進大醫院急診室,然後對著所有醫護大吼我把你操壞了嗎?」

「你怎麼不去死!」

一聽見黃景瑜直白到讓他完全不知道如何反應的一番發言,許魏洲立刻羞紅了整張臉,氣極敗壞地只差沒狠狠揍眼前的男人一拳。

「我死了誰來照顧你這生活白癡?」黃景瑜笑了笑,沒多把許魏洲的話放在心上,手伸了出去,又是一副他若不把東西吞下肚,就休想得到安靜的表情。

「我自己來就行了,少噁心兮兮的。」許魏洲皺了皺眉頭,無可奈何地端過黃景瑜手上的飯碗,兩天?要是黃景瑜不說,他真沒辦法意識到自己睡了那麼久,情緒稍微平復後,饑餓感自然也跟著襲來。

「這兒是曉晴家的別墅,給你看病的也是他家的家庭醫師,什麼事情都不可能透露出去,你甭操心。」

看著許魏洲乖順地一口一口吃下他準備的餐點,黃景瑜才終於肯鬆口說點讓他寬心的訊息。

「就因為聽說我要結婚,所以才特地回到中國嗎?」

兩人相對沉默了好一會兒,許魏洲差不多吃完了三分之二碗的稀飯後,突然停下手裡的動作,抬頭看著也正凝視著他的黃景瑜說。

「我是那種無聊又被動的人嗎?是你動作太快了點,不都讓你等我了。」

黃景瑜苦笑了一陣,天知道他在網上看到那些消息時有多震驚,甚至一度覺得那就是許魏洲隔著海洋給他的回應,告訴他,他早就找到幸福,哪還有多餘的時間等著他回國。

「那種莫名其妙的訊息,誰懂得什麼意思?當我成天吃飽沒事撐著,專門扮偵探拆解你出的謎題嘛?」

「那麼多年沒見,你什麼都沒變,倒是這張嘴巴學得刁鑽了。」

黃景瑜笑著伸出手輕捏了許魏洲的臉頰一把,就跟以往一模一樣地自然互動,許魏洲也沒有閃躲,雖然還不是很習慣,但他懷念有他笑容陪伴的日子,只要這個人待在他的身邊,就算世界突然坍塌下來,他也明白黃景瑜一定會幫他撐著,如此的讓他安心,這樣的安全感,已經消失在他生命裡多久了?

「怎麼?太想念我了,發什麼楞呢?」向來許魏洲都是對他這些親昵的舉動怒目相對,不是立刻揮手打開,就是一臉嘟嚷不悅的模樣,但這一次回國後,兩人之間似乎變得有那麼一點他說不上來的不一樣。

「還離開嗎?」

他問出口的語句簡單,但嗓音卻破碎得讓人心疼,就好像終於盼回了失去已久的寶物,再也承受不了再一次的分離一般。

「我是回來中國工作而已。」黃景瑜保留了後面那句,「順道一起把你拎走」,他想看許魏洲的反應,想知道他會捨不得他嗎?還是其實過了這麼久以後,只剩下他還獨自困在過往的感情中走不出來。

「那就是還離開嗎?」許魏洲眉頭輕蹙了一下,明明是個中國人,堂堂正正的東北漢子,為何就是堅持要在國外不肯回來?難道他今天的身價,在中國還怕混不到飯吃嗎?

「留下來幹嘛呢?心底的人都變成別人的,心空了,在哪兒活著也沒什麼太大的差異。」黃景瑜緊緊盯著許魏洲的雙眸,說穿了,只要他一句別走,說什麼他都不可能再離開他的身邊。

但許魏洲什麼也沒有說,他僅是落寞地低下頭,然後轉首看向窗外,一語不發,黃景瑜也沒有太多的表情,他從沒敢奢望許魏洲會多坦誠地表現情感留下他,就算最後的結局,他的選擇還是一段正常的婚姻、家庭,希望能有個孩子,安安穩穩地走過一輩子,他也會安靜地祝福他,只要笑容能打從內心地從許魏洲臉上保持下去,他如何都無所謂。

「下雨了。」

順著許魏洲的視線望出去,黃景瑜發現本來天氣就不是很好的北京,外頭果然唏哩嘩啦下起了大雨來,屋內的採光瞬間昏暗了不少,他正準備站起身去開燈,袖子卻被許魏洲一把給拉住。

「別開,就這樣行了。」

黃景瑜乖乖地坐回床邊,他直盯著許魏洲的視線沒離開過,是他說了什麼惹他不開心?還是他真正在煩惱著他當著唐倩的面前,將他給綁來這裡的這件事情?

「你知道嗎?你離開的那一天,我趕去了機場...我找了一整天,尋遍了所有飛往歐洲班機的旅客名單,可是當我找到你的名字時,飛機早就飛走四、五個小時了...那時我心裡想,等你回來之後,我一定會好好揍上你幾拳不可,那時候,我還以為那不過是幾個月,頂多一年...卻怎麼也想不到,再一次見到你,會是八年之後。」

許魏洲的話平淡得像在說一件普通的往事,但聽在黃景瑜的心裡,卻字句都如針般刺進他的心底,他怎麼會知道?而且還到機場找過他?為什麼?如果兩個人的未來已無可能,繼續糾纏折磨下去又有什麼意義,那種天天看著他出現在螢光幕前,卻觸也觸不著的疼痛,到今天回想起來,都仍像夢魘般糾纏著他。

當時的黃景瑜,除了選擇離開,完全不知道還有什麼方式,才能停止持續相互折磨的痛苦。

「洲...那都過去了,我在這裡,我回來了。」

黃景瑜伸手捧住許魏洲的臉龐,那雙帶著纖長眼睫的眸子,在許魏洲眨眼的瞬間跟著落下了一顆顆豆大的淚珠,沒有什麼再比這種無聲的指控,更能夠讓黃景瑜自責。

他心疼地傾身向前,以唇輕吻去許魏洲臉頰上的淚水,帶著些許冰涼的肌膚,仍舊飄散著屬於他的淡香,多年來相思的人兒,此時此刻就在他耳盼輕輕地呼吸,歎息,彼此的距離近得能聽見對方悸動的心跳聲,該死...為什麼他總能無時不刻輕易地就勾起他對他的渴望?

碎吻從臉頰一路蔓延到許魏洲的唇際、耳畔、頸間,黃景瑜盡可能用最輕柔的力道跟姿勢將他擁進懷裡,累積了數千個日子的思念,若能用這短短的幾刻鐘彌補回來,他也再無所遺憾。

許魏洲這一次沒有一絲一毫地抗拒,有什麼比內心那股從見到黃景瑜的第一眼,就停止不下來的強烈心跳,更能證明自己真正的感情?他愛他,無庸置疑,只是一直以來他沒有勇氣去承認、追求,畢竟他太過清楚,一旦不顧一切地去追尋,會造成多少人的傷害與世界崩塌。

站在舞臺上,他實現了夢想,親眼見證了自己的才能如何得到肯定,以及發光發熱,可往往在舞臺底下的人海裡,始終沒有一雙目光是他真心企盼,他能夠看見他的成就,與他一同分享榮耀與欣喜的,他得到了很多很多,滿足了年輕時候的野心,不過當他爬得越高,他卻覺得越冷、越寂寞,縱使內心已不斷地在向他呼喊求援,卻始終沒有一雙手會伸出來緊緊握住他。

許魏洲回應了黃景瑜的吻,這個男人,他不想再失去一次,當年在機場那種仿若一夜間丟失了世界的感覺,他也不想再體會,失去黃景瑜的自己宛如行屍走肉的活著,因此若是在一起的結果也不過是同歸於盡,那又有什麼比沒有了他還可怕的?

微弱卻略急促的喘息,伴隨些許性感沙啞的呻吟,許魏洲第一次主動的回應、沈溺在他懷抱裡的溫度,瘋狂地刺激著黃景瑜僅剩的最後一點理智,他管不得他是不是剛剛恢復了健康,顧不得這麼做的後果是否會再次傷害他,現下的每一分每一秒以及他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不斷地在向他呐喊,他說什麼也要立刻佔有這個男人,否則最後崩潰的人會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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