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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th night - 稚鳥

    便利商店整修時,利用剩餘的錢多做了裝潢,使顧客們上門光顧的次數變多了;也剛好,隔著一條街的路上開了家數理補習班,學生們上課前和下課後都會來這裡等家長或吃東西。

    包辦了黃金時段的貓又常在與我交接時跟我抱怨,好多屁孩在店裡吵,只有自己一個人也很忙,要結帳、煮咖啡、補貨…

    雖說如此,但一天能接過幾千塊的他,臉上依然盈滿了笑容。

    至於我十點剛上班時,剛好是那間補習班的下課時間,有國中生也有高中生,我的年紀不像貓又與他們差距那麼大,還是有些相近的話題,因此我跟很多學生的關係都還不錯。

    當中有一名學生我印象特別深刻─

「鳥宮,別再看了,再看我就報警囉。」

「欸嘿嘿...蛙川哥哥,別那麼兇嘛...」

    他是一名國二的學生,名叫鳥宮   玄次郎,是黯鴉族的一隻小烏鴉,身材微胖,感覺就是個死肥宅。

    鳥宮每次來便利商店先做的不是買一杯果汁或牛奶,而是跑到角落的書架,色瞇瞇的翻閱成人雜誌。

    ...現在的青少年所分泌的賀爾蒙都那麼旺盛嗎?...

    眼看他的口水即將滴在穿著火辣的女優身上,我「熟練」的抽走雜誌,壓著他的頭,把他推到了櫃檯旁邊的休息區。

「這種東西不准看,看了哪裡有心情讓你讀書啊。」

    我稍微翻了翻內容...嘖...怎麼都有穿啊...

「看這個是『紓壓』,考試多辛苦啊。」鳥宮特別強調「紓壓」兩字,手還比成管狀在胯下處上下擺動。

「傷腎。」看來他應該是天天來的那種。

「不會啦,我還年輕,」自以為得意的撥了頭髮,臉頰的贅肉抖動,只會讓人想一掌巴下去「一樣一杯那個。」

「上次的錢你還沒付,」我抽起塑膠杯,撈了冰塊,做他每次來都會喝的飲料─珍珠奶茶「你不付的話我就不加糖和牛奶,我們家的紅茶苦得要命喔。」

「有啦甭擔心,兩百塊給你,不用找了,哈!」

    抽出兩張百鈔瀟灑地丟在桌上,明明一杯只要六十元,兩杯也只要一百二,硬是要耍帥損失八十塊零用錢…果真是中二屁孩。

「唉…」他這麼做我更想不加糖了。

    我最後還是找了八十塊給他,也很不甘願地做了正常的珍奶,看他喝飲料喝到像在吸毒的欠打樣,決定下次來給他冰塊就好。

「蛙川哥哥,」正在打掃櫃檯時,鳥宮突然叫住我「你有暗戀過一個人嗎?」

「啊?有啊,怎麼,你有喜歡的人?」

    他這麼一問,我就想到了受傷的呱奈子。

    他應該…還好吧?雖說蛇木是個恐怖情人,但不曉得呱奈子會不會因為失去他而感到傷心。

「嗯…對,班上有個水鷗族的,腿很長,很正…」這死肥子竟然害羞了起來。

「那你要加油啊。」

「你有沒有甚麼方法可以讓她喜歡上我?」

「這個喔,主動一點吧,勇敢去跟他搭話聊天,要能放得開別太拘束,關係自然會好起來的。」

「可…可是…我跟她聊天時總是會緊張到口吃,他就不想跟我聊天了…」

「呃…放鬆點吧。」

「我覺得我已經夠放鬆了啊─」

    此時,便利商店的門打開,一隻身材苗條且面貌成熟的烏鴉走了進來─那是鳥宮的媽媽。

「…下次見…」一把被他媽媽跩走的他只來得及留下這句話。

「嗯。」

    我以為她最愛的女人是雜誌上的女優呢。

~●~●~●~●~

    一個禮拜當中,鳥宮通常都有兩天的補習,也都會來到店裡養眼,然而這禮拜不一樣,他似乎把這禮拜剩下的那一節給請假請掉了。

    於是我下一次見到他,是隔一個禮拜的同一天。

「叮咚─」

「你來啦,別再看雜誌了回來。」我瞥見那名肥宅進來了,用膝蓋想他接下來會往哪裡走、幹甚麼事情,下意識的直接叫住他─雖然他八成不會理我。

「唰─」

    但是,我並沒有聽到屁孩式的腳步聲。

    有點驚嚇的轉頭一看─他竟然拉開了櫃檯旁的那個位子,乖乖地坐下來。

    …不對啊,怎麼那麼反常?…

    他的眼神不對勁。

「…呃…你還好嗎?」

「不好…」

「需要幫忙嗎?」

「需要…」

「發生啥事。」

「…」

    眼見牠的眼神帶著悲傷,突然間又轉為憎恨,這更讓我匪夷所思。

「…我上禮拜把補習班請掉,為的是寫情書給小森鷗…結果被他撇了白眼…」

    原來是告白被拒絕啊,難免啦…還有他喜歡的人叫做森鷗?

    總覺得我好像有認識的也叫森鷗。

    呃,這好像不是現在的重點。

「然後呢,為什麼一臉看見欠你錢的仇人的樣子?」

「…都你啦!說甚麼主動一點!我這樣還不主動嗎?!」

    他捶了下桌子,露出那種無辜受牽連感覺不干他的事的臉——我還是想扁他欸。

    而且我根本沒說要趕快告白吧。

「…主動不是這樣主動的,你這樣只是表明你喜歡他而已…我先跟你道個歉,我接下來會把話說的嚴重一點。」

    轉過身一邊泡其他顧客要的咖啡,一邊把自己當愛情大神,跟鳥宮講大道理。

「如果說他真的不喜歡你,你設身處地的想,假使今天有個長的普通身材微胖個性屁孩的女生跟你告白,但你跟他只是認識說不上好朋友,那你一定對他反感的對吧。」

「他現在的感覺應該會是『我根本跟你不熟交往個屁』,只會覺得你個性很怪。」

「既然你都告白了,那就算了,那接下來只要厚臉皮一點,假裝你根本沒告白過,每天跟他聊個幾句,最好是避開愛情的問題,往校園生活去開話題,你才比較容易聊。」

「當然,如果你覺得關係有好了一些,你可以開始捉弄他,但頂多兩天一次,太多他會覺得你很煩;關係再更好的話,就可以開黃腔和稍微的肢體接觸,應該就差不多了。」

    劈裡啪啦講了這麼一大串,我很怕咖啡味道變淡很多——畢竟口水噴了不少。

「…好吧,我大概懂了。」

    不知道他是真懂還是假懂,但看見他媽媽走下了車準備進來,就知道我可以卸下愛情大神的身份了。

「祝你順利啦,把到了記得跟我講喔。」

「…好哦。」

    他媽媽一進門,鳥宮的臉色便假裝輕鬆,看似不想被家人發現,又踏著屁孩腳步離開了,只是沉重了些。

    呵呵,喜歡一個人這種事,國高中一定要有過一次,也要認真追過一次啊。

    我在心中這麼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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