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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難以拒絕

(三)難以拒絕

那晚幾經辛苦把柴己趕回去後,就沒再受到他的滋擾。

睡前想起他曾在家裡的浴室打手搶,稍為幻想一下給自己擼一發,感覺果然只是更寂寞。

可是跟他保持距離是唯一一個留在他身邊的辦法,這份感情只要放著不管就好了。

關於他對洛老師產生感覺的事還是順其自然吧,無法處理的,無論怎擔心都於事無補。

況且舜這次應該是認真的,萬一柴己是真的喜歡洛老師,也只能失戀…

為了讓身心都好過一點,我翌日放學沒有排班,就找了個女人陪。

好好把多餘的精力發洩掉後,頭腦冷靜多了,整個人也回歸原本的步調。

本來這種狀態理應能維持好一段日子的,但缺根筋的柴己就是不肯輕易饒過我,在幾天後給我送來一件非常不得了的東西,讓我不知該如何處理。

那就是他當晚借我的衣服——當中的內褲。

「給你,洗過了。」放學鐘聲響起後,還在鬧彆扭的柴己有點不情願地遞了我一個紙袋。

「不是說不還的嗎?」手把紙袋接下來了,嘴巴還是要慣性欺負他一下。

「有借有還!」柴己瞪了我一眼後說,看他的態度應該是阿姨叮囑他還回來的。

我笑著聳聳肩,拿著紙袋站起來準備離開,卻瞄到袋內有些「不尋常的花紋」,呆了半秒。

「…這個不用還回來,全新的給你拿去用。」穩住心神後,我把那件條紋四角褲捏在手心裡,遞給他。

「不要,我穿不慣這種。」他竟把雙手收在背後,搖頭拒收。

穿不慣…意思是他還在穿三角內褲嗎?小時候穿的白色那種…

不,重點不是這個!

「…但你還給我也沒用啊。」我把內褲塞到他肚子前,他就退後幾步。

「你不用就自己扔掉好了,總之我不要。」拋下這句,他就如釋重負般離開了課室,第二天見到他,已經像從沒氣過我一樣邀我翹課玩撲克。

我就慘了,當時帶著他穿過的內褲步出學校,幾番掙扎都沒能把它扔掉,帶回家後還忍不住用它擼了幾發,與一個偶獲心儀對象內褲的變態跟蹤狂無異…

即使事後把它洗淨並藏到書櫃的最深處,也無法消除做出這種變態行為的罪咎感,使我在接下來整整一週都沒法坦然正視他一眼。

幸好他是笨蛋,沒察覺什麼不妥,否則我也不曉得怎樣給他解釋。

而成功讓我在一週後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再拘泥於那次失控,亦是因為他的緣故。

笨拙的他生怕自己對洛老師的「心意」會被舜發現,採取了遠離他們的辦法。

理所當然的,這種一反常態的做法很快就引起舜的懷疑。

當舜皺眉問及這事的時候,我還差點不懂得反應,隨便掰個理由後,只能以生硬的方式把話題轉移開去。

慮及紙包不住火,我待舜離去就馬上將柴己抓到天台,慎重地提醒他別再躲舜和老師了,跟著花了一堂課的時間給他解釋這樣做會適得其反。

若然真的被舜發現了,無論那「心意」是真是假都鐵定不會有好結果的,我怎可能放任事情發酵下去?

在那之後,我就警醒自己必須多盯緊柴己一點,已經顧不上什麼內褲不內褲了。

舜向來都是個說到做到的人。

當他說他想認真學習,並希望得到我的協助時,我對他會否付諸實行這一點是沒有懷疑的。

只是沒想到一直對唸書興致缺缺的他,用功起來是那麼得心應手,僅憑兩週的重點溫習,就成功取下試前小測的良好成績,使我沒法子不感到驚訝。

也許是我多年待在笨蛋身邊的緣故,令我忘掉這世上還有「聰明人」這物種存在吧…

既然好成續出來了,他突然發憤圖強的事就再不是秘密,洛老師知道後高興極了,決定要繼續午休補課的安排,並邀請我和柴己加入。

我們為免引起不必要的懷疑,當然有應邀出席,但是第一天補課就出問題了。

因為我總是留意著柴己那笨蛋的一舉一動,所以看得很清楚。

無論老師在指導我們當中的誰,或是低頭批改自己帶來的作業,那笨蛋都不時有意無意地往他的方向看過去,實在太明顯了!

午休結束的鈴聲一響,我就趕緊把柴己拉離現場。

「蠢材!你剛才幹嘛不停看老師?!」把他帶到人煙罕至的北面樓梯後,我一下手刀劈在他的頭上,給他訓話。

「哎,沒法子…只要老師在旁邊,我就會很在意…」他抱著頭噘起嘴,露出一副委屈樣望住我。

「……」我緊皺眉頭盯著他,他就眨眨那雙無辜的大眼睛,好像事情完全錯不在他似的。

但我怎會不明白在意自己喜歡的人是種不可抗力?喜歡他快十年的我最清楚了。

問題是就算我能理解,也無法遏止心中的嫉妒作祟,對他的放肆妥協,更何況這關乎會否被舜視為情敵攻擊?

再者,只要想到他不像以前般整天圍著我轉,還把目光放到別的男人上,我就又氣又難過,只能轉過身,瞪著下層的樓梯生悶氣。

心情沿著樓梯一級級掉落,瞬間掉到最底層,理智就被一時的絕望鑽了空子。

「之前你不是問我有沒有喜歡的人嗎?」我把心一橫,決定稍稍鬆開多年緊纏自己的束縛。

「…嗯…嗯。」他有點不懂得反應,大概是沒想過我會主動提起這件事。

「我有的。」我深呼吸口氣,垂下眼老實承認。

「欸?」他表現得相當驚訝,雖然是我意料中事,我卻依然為他的遲鈍感到十分不滿。

「…你一直在我身邊也看不出來嗎?」明知他只是個蠢材,但我還是希望他能多關注我一點。

「呃…我…我看你總是跟舜去找女人…所以覺得你應該沒有啦…」他怯怯地解釋,話裡帶點疑惑,不明白我為什麼生氣。

「但你就能看出舜喜歡老師?!你怎能斷定舜不是把他當成其他女人玩?」我深知自己只是在鬧脾氣,質問他時也沒敢看他一眼。

「…不能…不過既然有喜歡的人,為什麼還要到處找女人玩呢?現在舜…也只會跟老師…」他有點不服氣地反駁,竟在此事反過來對質問我。

「你不要以為我喜歡對方,對方就一定會喜歡我啊!!」我的怒氣被他這句話徹底激發出來了,說話的語氣比剛才任何一句都還要重。

我狠瞪著臉露驚恐的他,開始為自己的衝動感到後悔。

他明明是這世上最蠢最笨的小子,我根本就不該奢望他能多少察覺到我的心意,而且這不是我多年極力隱瞞的東西嗎…?

可能我只是…只是想讓他知道,我一直以來有多努力在維繫我們的關係…有多想他能無憂無慮地活在我的護蔭下而已…

「…對不起。」他呆看著我,呢喃般道歉。

「……」我祈求的從來都不是這樣的一句道歉…

隨著心情的墮下,我在最後也選擇讓自己整個人沉沒於下層樓梯的掩護中,帶著一點自我厭惡離開了柴己。

我需要時間冷靜下來,不能任由自己的情感暴走下去,所以急需找一個沒有人的空間待上一兩節課,至少是個不會被人打擾的地方。

這時候路程最短而柴己又絕不會去的,就只有二樓的圖書館了。

一般只要保持安靜,沒打擾到館內的年邁管理員打盹,那裡也是個翹課的好地點。

坐到後排書櫃的地上,好好反省過剛剛遷怒柴己的行為,我在放學後多待了一小時,才姍然回到課室裡收拾我的東西。

那時課室已經空無一人,柴己沒等我,但我的桌上卻多了個布丁。

…要道歉就送我喜歡的東西啊,送自己喜歡的是想幹什麼呢…

我欣然失笑。

翌日早上,我若無其事地到隔壁吃早餐。

柴己見我氣消了,整個早上都高興得像隻興奮的小狗,笑容滿臉地胡言亂語,想盡辦法逗我說話,結果被阿姨賞了一拳才肯乖乖閉嘴吃早餐,不至於耽誤出門的時間。

而那天以後的午休補課,能看出他有努力不往洛老師那邊看過去,可他的專注力也沒能集中到課本或作業上,試後出來的成績果然退步了。

唯一慶幸的是叔叔認為他這次已經盡力,沒怎麼責備他,也沒下令實行禁足的懲罰。

不過這在我眼中,毫無疑問是認定愚笨的兒子沒法考上大學,才不得不採取半放棄政策…

試後的第一個週末,大家久違地約在柴己家裡玩電視遊戲,洛老師也陪同舜出席,但沒有加入玩遊戲的行列,只坐到沙發後面獨自看書。

舜跟我們玩了一會就退到後面去,若不是注意到與我對戰的柴己開始心不在焉,我還沒發覺身後的兩人正在熱吻。

仔細點觀察,甚至能看到舜的手已經摸上老師的大腿內側…

「舜,要做就進房間。」我在心裡暗罵了舜一句,皺起眉叫停他。

舜聞言隨便回了聲,就帶著老師走進柴己的房間,足足待了整個下午才出來。

期間柴己一直不能專注遊戲,每局都輸得一敗塗地,我想當時是我這輩子最討厭舜的時候了…

其後我們一起到街角的餐廳吃晚飯,舜忽然心血來潮,提議大家趁高中最後一個長假期去外地旅遊,柴己聽到後竟然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飯後解散,我就在回家的路上審問柴己為什麼要輕易答應,他果然回答說「因為一直很想去,所以沒多想就答應了」…這個無可救藥的超級大笨蛋!

剛剛看到舜和老師的親熱場面就有那麼大的反應,試問他怎能受得了旅行經常和他們待在一起的刺激?!

細心跟他分析過四人一同旅行的利弊後,他才懂得後悔,顫著聲線向我求救。

我建議他掰個藉口說不能去好了,例如沒錢或父母不允許什麼的。

他就遲疑地點頭表示明白,但仍在喃喃嚷著「未去過」、「很想去」等字句,神情失落又委屈。

我實在不忍心,惟有告訴他要是真的想去,我也可以幫他想想辦法,總之先徵求叔叔和阿姨的同意再決定。

接著他就笑著向我致謝,急不及待地往家的方向跑回去了,連半句道別都沒有。

慢步回到家,手機就收到「得到批准了!」的短訊,使我沒法不為大家都同樣縱容柴己而歎息…

原以為那一夜就此告終,為柴已費心了一整天,終於能好好休息睡個飽,豈料他總能想出新的辦法折騰我。

凌晨時分睡到中途被幾下門鈴吵醒,我已經有種不太好的預感,走去開門,又見他一臉可憐兮兮的表情,像是有事相求。

「…怎麼了?」我用力抹了把臉,沉著氣問。

「魚,我睡不著…」聽到一半,我的耐性就被睡魔帶走了,手反射性地關上門。

「魚!魚!開門!」被擋在門後的他一邊拍門一邊叫喚,儘管有刻意降低聲浪,但還是很吵。

可惡…睡不著就過來找我是什麼意思?!三歲小寶寶?還有我是他媽嗎?!

「唉…你想怎樣?」我無可奈何地再度打開門,直截了當地問。

「魚,拜託讓我借宿一宵!」他緊閉雙目,雙手合十地提出請求。

「……」我瞇起疲憊的眼睛注視著他,以僅餘的精力快速判斷了下目前的狀況。

「拜託!求求你!」他偷瞄我一眼後將手舉到頭上,態度算是罕見的誠懇。

慮及面前這小子一遇到不稱心的事,就會大吵大鬧,要拒絕都要拒絕得有技巧,其實目前的選擇就只有一個。

「…進來再說…」沒想到更好的辦法,總不能一直站在門前說話。

幸好平日晚上我媽都要工作不在家,不然被他這樣拍門吵一吵,誰能睡得下去?

吵醒叔叔和阿姨也不好,他們明早還要上班,我又不好意思叫柴己他哥過來把他抓回去,只好犧牲自己的睡眠時間了。

話說這小子的任性有盡頭嗎?

讓人為他擔心了一整天,最後決定要跳火坑,還要人幫他想辦法保命!

睡不著就連電話都沒一個,直接跑來拍門,我一定會讓他進來的嗎?

步進客廳的時候,我滿腔怨言,但就是一如既往地沒有責備他半句。

不想被他討厭,也不想令他不高興,所以委屈了自己,成就了他的任性和依賴。

很多時候,如果我能對他硬起心腸來,事情就簡單多了…

…到底我什麼時候才能逃出這個死胡同呢?

「說吧,為什麼突然睡不著?」問出這條問題時,我的睡意已經消退了不少。

「舜他們今早不是在我的房間做…那種事嗎?我怎可能睡得著!」他露出非常困擾的神情說。

「那就去睡沙發好了。」我冷淡地回應。

「不行啦,我爸他們一定會覺得很奇怪!而…而且睡沙發也會想起他們接…吻的情景…」說到後半,他就紅起臉來,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我不想答應他,這事在各個層面都讓我很不悅。

「一晚!一晚就好了!讓我待在這邊…?」從小就玩在一起,他多少能嗅出我的心情,猜到我的不願意。

「你半夜跑過來這邊睡,叔叔他們就不會覺得奇怪嗎?」我別開視線,反問他。

「這個…我會跟他們解釋啦!」他雙手握拳,著急地跳了幾下。

「怎樣解釋?」我將視線放回他身上,冷冷地問。

「嗯…解釋不了…但只有你能幫我了…」他皺起眉用力思考了會,想不出答案就彎下眉毛這樣說,表情很是無助。

與他相處多年,是不是刻意裝可憐,我還是能分辨出來的。

既然他這次真是需要幫忙才來求助於我,我又怎能就這樣把他趕回去…

「…我這裡沒地方給你睡,我也不會讓你睡在我媽的床。」我想了想,嘗試向他說明情況。

「我睡這裡也可以!」他見事情有起色,就立刻指著沙發提議。

「不行,天氣還冷,等下你著涼就麻煩!」而且麻煩的往往都是我!

「欸…那就跟你一起睡好了。」他歪歪頭說。

「不行!」我馬上否決。

「為什麼?以前都是這樣的啊!」被我一口拒絕令他有點震驚又不滿。

「…你以為我們還小嗎?那只是單人床!」這的確是原因之一,我沒有說謊。

「只是擠一點,我不介意啦。」他笑著聳聳肩,輕鬆地表示。

「我介意!」一時情急,嘴巴就動得比腦子快了。

「……」他抿起嘴,好像有點受傷的樣子。

「呃…要不這樣,我睡沙發,你睡我的床吧。」這應該是最好的處理方法了,他的目的只是待在這邊睡吧…

「會著涼啊…你就這麼不想和我一起睡嗎?」他鼓起腮,盯著地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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