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妖靈稿件大募集

Chapter-1 孽(3)

「真的嗎?」我想起身,卻被小翠按回去:「真的,不過醫女也囑咐夫人要好好休息養身,切勿過度勞累,孩子......還小。」

我只好躺好,心想易丞知道了會不會很開心?我下意識的撫了尚平坦的小腹,這裡有個小生命,他就像易丞一樣在我身旁守護著我,這樣想著,人也精神了些。

每天小翠都會尋些小故事給我看,有時候我還會念出來,希望肚裡的寶寶可以聽到。有了孩子的陪伴,等待易丞回來的日子好像也沒那麼無趣,而且因為孩子的關係,我和易丞的聯繫感覺更緊密了,我也不再悲傷,一心一意照顧自己和公婆,希望易丞回來的時候不會再操心。

轉眼間花又開了,樹也冒了新芽,肚子也漸漸有了重量,變得有點沉。易丞那邊仍然沒有什麼消息,這令我有些擔憂,我三不五時就會問小翠,有沒有收到什麼信之類的,不過小翠只能給我否定的答案。就在孩子七個多月的時候,終於收到朝廷的來信,我自然是第一個看的,但如果可以重新選擇,我絕對不會看。

上面短短的幾行字,王家長子王亦丞,光榮戰死。

戰死?怎麼可能?我把書信再看了三十遍,倒著看了二十遍,側著看了十五遍,但上面的字還是一樣沒變。

我無力的坐下,但眼淚好像怎麼也流不出來,倒是小翠驚呼著:「來人呀!快叫產婆!夫人見紅了!來人呀!」

最後一刻的意識是,我全身濕透的躺在床上,好像因為用力過度導致眼前模糊,我再也使不上力,只能眼睜睜看著婆婆和小翠擔憂的大叫著我的名字,「夫人!」、「諼玥!」,好像還有不知名的聲音,應該是產婆吧,她不停的命令著一旁幫忙的人去端水、餵我參湯,但好像挽救不了什麼。

我沒有力氣說話,沒有力氣睜開眼......沒有力氣呼吸。

「夫人血崩了——孩子夭折了——」已經分辨出來是誰在喊。

孩子,我的孩子......夫君,對不起,我終究沒有照顧好自己,還連累了孩子,我們的孩子。

對不起......

在正式陷入一片黑暗前,那抹我讓小翠偷渡來的、差幾個步驟就大功告成的鳶尾手帕被不知道誰拿來蓋住我的眼睛。

「哦......我是楚諼玥。」還記得我這樣對王易丞說,不過再也沒有機會了。

被手帕遮住的視野能模糊看見一個陌生人說著話,好像還朝我伸出了手。「我來拯救妳了......」

一片漆黑,我再也感受不到我自己。

我死了嗎......

......

......

......

楚諼玥!

/

「恭喜老爺和夫人,是個健康的小女娃。」

「玉蘭,妳說取什麼名字好呢?」

玉蘭,也就是我的母親,躺在床上雖然虛弱但還有精神的說:「就叫楚......諼玥吧。」

「為什麼?」

「不知道,昨天做了個夢,夢裡是漫天的美景,就想到了諼玥這個名字。」

「那就叫諼玥吧,想來這孩子的名字定是上天注定好的。」

我在母親和爹爹的呵護下一天天長大,上頭有個大五歲、從軍的哥哥,下面有兩個可愛的妹妹,分別是小我兩歲的楚諼玲和小我七歲的楚諼瑤,一家六口生活的很快樂。

爹爹是朝廷的官,官位不特別大但也不小,足夠讓我們衣食無缺,過上好的生活。

「姐姐,母親說最近幾天哥哥就會回來!」已經八歲的諼瑤往我這裡湊,她出生的時候,哥哥早已當起童子兵,所以她和哥哥玩耍的時間鮮少,難怪很興奮。

一旁的諼玲放下母親要她學的針線活,「真的嗎?」

「嗯!當然是真的!每次哥哥回來都會帶好多東西回來,想想就好興奮呀!」諼瑤蹭著我討抱,我也抱起她。

「瑤兒還是一樣毛毛躁躁的。」母親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抱起我懷裡的諼瑤,要她去幫自己種的花澆好水。

「玲兒的女紅也不錯,不過還是不及妳。」母親接過諼玲繡得絲帕看了一會對我說。

我搖搖頭,「沒有的事,諼玲比我心細多了。」

不過母親還是笑著摸摸諼玲的頭,要她有時間就和我討教切磋。

「姐姐,妳上次繡的那個帕子,上面藍藍紫紫的是什麼花啊?我從來沒見過。」

「這個嗎?」我拿出只差最後收尾的鳶尾手帕,「是鳶尾花。」

「從來沒看過這朵花呢,不過看姐姐的手帕感覺就好像看到了那花!」諼玲小心翼翼的翻看那抹手帕。

「其實姐姐也沒看過鳶尾花,只有在書上看過,憑著想像縫了出來,也不知道是不是最真實的樣子。」

諼玲馬上說:「明天老陳去市集的時候,我讓他留意看看有沒有賣這種花好了。」

我點點頭,鳶尾花,即使沒見過,但我、卻對它的樣子很清楚......

/

我的房間漫著一股輕微的燒焦味。

等我走進去,發現諼玲正要把我的鳶尾手帕往炭火盆丟。

「諼玲,妳在做什麼?」

「姐姐......姐姐我只是......」她一緊張,手一鬆,那抹帕子瞬間變成焦黑一片。

「陳四今天回來說市集沒有人在賣這種花朵,因為它是不吉祥的花,尤其女子更是敬而遠之,它象徵著絕望的愛!」她聲音漸漸弱下來,「所以......所以......我擔心姐姐......」

我不知道此時此刻的情緒是什麼。那抹帕子的出現本來就是意外,一日午後突然有靈感才繡下的,不過還沒繡完就一直擱著,要不是諼玲提起我早就忘記了,所以我不會為了它生氣......但又莫名覺得不安。

「沒事的,我也只是在書上看過。」我安撫著諼玲,然後我們一起收拾了火盆。

再幾個月就是我十五歲生辰了,我開心不起來,總覺得自己會失去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母親說的沒錯,哥哥真的回來了。他一回來,諼瑤就衝上去討抱。「瑤兒也真是的,這麼想哥哥呀?哥哥東西都還沒放下呢。」

哥哥這麼一說,諼瑤臂彎更收緊了些,哥哥拗不過她,只好邊背她邊收拾東西。

「你回來啦。」我上前拍拍他肩膀的塵土,順便把諼瑤抱下來。

哥哥用答謝的眼神看著我,背了諼瑤那麼長時間可能也有些累。「玥兒,聽說過沒多久就是妳生辰了,妳要相信,我很想和妳一起過。只是......」

「我知道哥哥的辛苦。」

「玥兒,幾月沒見,妳越來越標緻了。」

「哥哥說笑了。」我意識到哥哥有點踰矩的關心,連忙停住話題。

我和哥哥終究會像以前一樣說笑,差別大概是,我已經長大了、是個待嫁閨女了,而哥哥也正是娶妻的年紀。

哥哥突然摟住我,雖然很快就放開,但我還是嚇著了。

「你......」

「玥兒,對不起......我只是......」我沒怪他,好險諼瑤已經離開去找母親了,沒有人看到他剛剛的行為,這樣就好了,所以我沒說什麼,只打趣著說:「我知道哥哥是太想我了,走吧,吃晚飯,母親和陳嫂準備了很多你愛吃的。」

我十五歲生辰那天,哥哥很驚喜的回來了,不過那天爹爹也接到聖旨,說全國滿十五歲的少女都要參加選秀,違者將處置。

而我就剛剛好滿十五歲。

那天我心緒很亂,爹娘好像也是,他們都在擔憂我,因為進宮雖可以享榮華富貴,卻也是如履薄冰的地方,而且也見不到家人......

不過我亂的不是這個,是哥哥竟然約我私奔。

趁著月色,哥哥拉著我的手到我們從小一起放風箏的湖邊。

「玥兒,皇宮很可怕的,哥哥......捨不得妳。」

「沒事的,我這個樣子皇帝看不上。」

「可是我看上了。」他揉了揉我被風吹亂的髮。

「我是你妹妹......」

哥哥的眼神很堅定,他兩手使了些力搭在我肩上。「所以,我們私奔吧。」

「你不可以這麼自私。」我搖搖頭,「爹娘呢?玲兒和瑤兒呢?你從小一起玩的軍中兄弟們呢?何況哥哥,對我來說,你就是我親愛的哥哥,我沒有做別的想法。」

他收回手,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就知道妳會這麼說。」

「回去吧,哥哥,今天是我生辰,我可以這麼要求你對吧?」

他點點頭,回家的路上我們什麼也沒說。

一到家,母親笑瞇瞇迎上來,「兩個心肝去哪玩啦?這麼晚了母親很擔心的。」

不過父親在一旁淡淡的說,「証琰,妹妹大了,以後別獨處比較好。」

哥哥應了是後,才回到房裡,把要送給我和妹妹們的禮物拿出來。

諼玲的是一本珍奇故事,和一條上好的絲巾,諼瑤的是一個稀奇的玩具,和幾種顏料。我的則是一個晶瑩剔透的玉鐲子,我驚喜的看著他,不過他什麼也沒說,只幫我戴上。

「很好看,很適合妳。」他有些苦澀的說。

「謝謝哥哥。」我回避著他的視線,不過兩個妹妹圍了上去,讓這件事便容易許多。

生辰過完後,哥哥回了軍營,官兵也開始到各家各戶清點人數,準備兩年一度的盛大選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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