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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創造的罪

「第一隻成功的實驗品⋯⋯」

雪國低聲的呢喃著,不說其他的,這隻「實驗品」本身受到了多少痛苦,他完全不敢想像。

好好的一個人就這麼被折磨著,把所有的意識抽離,移植到一隻動物上,那隻動物本身也是條命,當年他也為了做病理研究殺了不少小動物,但是他始終對那些動物抱持著感謝的心,眼前這些人,根本不把這些性命放在心上。

簡直泯滅人性,這樣的研究有什麼意義?

壓下心裡的噁心感,雪國平靜的開口,「實驗過程呢?」

胖子黑黑的笑了聲,臉上滿是自豪,抬首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學長教學弟的樣子,看的是雪國越來越作嘔,「小雪啊,你後悔沒加入計畫了吧?這技術可是我們研究了無數次才取得的重大成果,本來啊,是國家機密,但看在你是研究所急著招攬的人才的份上,前輩我就給你說說!」

「喂,胖子,那可不是你一個人的成果,得瑟什麼。」

瘦子有些不滿的開口,胖子滿臉不在乎地揮了揮手,「哎呀,最後的修整可是我做的,要全部說是我的功勞也沒錯啊!而且我不是說了『我們』嗎?真是⋯⋯」一臉嫌棄的看了眼瘦子,胖子滿臉笑容的看向一臉淡然的雪國,「還是小雪這樣虛心受教的後輩可愛得多,竹竿子你可留心些,小雪進了研究所後說不定很快就把你踩進塵埃啦!到時大家都搶著帶小雪,你洗洗睡了吧!」

「小雪啊,說起來那個實驗啊,簡單來說呢,就是特殊間諜的培育工作!」

「該怎麼說呢⋯⋯小雪,你知道的,我們國家夾在大國之間,雖說國力不弱,但專出像我們這樣的研究人才,你也知道這年頭很流行研究類人生命體,鄰國是什麼狀況你也知道,他們整出的那一大群獸人部隊多恐怖,帶頭的那個叫什麼來著⋯⋯」

胖子回想了半天,沒想出個所以然,一旁的瘦子有些不耐煩的提醒他,「是菲林研究所的實驗體,叫萊特里恩,沒記錯的話是老虎跟人類的嵌合生物。」

「啊對對,就是萊特里恩,那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瘋子。」胖子點了點頭,臉上透出幾分厭惡,「不過啊,說來也真是倒霉,那些東西出現之後,那些大國越來越囂張,現在國際情勢亂成了一鍋粥,各國間的制衡力越來越弱,再這樣下去,咱們這種小國估計就要滅國了,處境也越來越危險了⋯⋯」

「於是,這個偉大的計劃就產生了!」

說著,胖子的臉上露出了令人膽寒的狂熱,雪國微微蹙起眉頭,忍下一槍轟了他的衝動,繼續聽下去。

「既然那些國家能做出那樣的怪物,那沒道理我們不行,所以我們花了好多年,終於成功了!」

「只要找回那傢伙,搞清楚這些東西的做法和成功的原因,我們很快也能有一支聽話的類人部隊,到時候誰能動我們?開發出這些東西後,你說政府會給我們多少錢?到時候好日子可就來了!」

看著眼前滿臉興奮的男人,雪國只覺得發自內心的噁心,到底是多扭曲的心態,才能對這樣玩弄生命的行為毫無愧疚感,甚至還覺得這是直得驕傲的事?

那個萊特里恩是什麼「人」他並不清楚,但要想像他們口中的嵌合生物可能是什麼樣,倒也不是那麼難,做出這種事的人,究竟要多喪心病狂?這些人有沒有想過,如果他們口中的這些生物有朝一日有了自己的意識,可能會怎麼報復這樣恣意玩弄他們的人類嗎?

話不投機半句多。

沒了繼續對話的興致,雪國只覺得這些年山下更令人失望了,果然他這輩子都待在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才是正確的選擇,要是離開這片山林,也不知道到底會看到什麼樣莫名其妙的世界。

本想著小學弟終於對研究有點興趣了,胖子還想加把勁、把這位給扯出山也是大功一件啊,但眼見雪國一聲不吭的就想走,胖子馬上不願意了,吃力的挪動那雙短得有些可笑的腿追了上來,「欸,小雪,你走這麼急做什麼?我看這樣,咱們一起找那個走失的實驗體,然後——」

獵槍上膛的清脆聲響響起,胖子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只覺得額頭傳來冰冷的金屬觸感,少年冰藍色的眸子沒有任何情緒,只是靜靜的看著這個不斷在他的底線上蹦迪的男人,「你再跟我提一次實驗體,我立刻讓你交代在這。」

看著少年冰冷的表情,胖子這時才相信,這個人真的會毫不猶豫地扣下板機,被槍管抵著的危機感一瞬間竄了上來,他沒辦法再思考些什麼有的沒的,實驗體什麼的管他呢,弄不好連命都丟了。

終於有了危機意識的胖子頓時抖得跟篩子似的,一旁的瘦子也不敢輕舉妄動,見兩人終於安分下來,雪國唇角勾起一抹滿意的笑,早這樣不就好了嗎,誰也不煩誰,自己往槍桿子上撞,他不招呼一下都顯得不太禮貌,現在這樣剛剛好,如果能嚇得馬上滾出這座山就太好了。

動作熟練地收起獵槍,雪國悠悠的轉過身準備回家,但沒走幾步卻想起了什麼似的,回頭瞥了眼身後還在驚恐中的兩人,不耐的嘖了聲,眼神滿是厭惡,「滾出我的地盤,否則下次,我直接讓你們做獵鷹的飼料。」

說罷,他也沒有繼續觀察那兩人反應的興致,繼續拖著麋鹿往自己的木屋走去,今天在外頭已經耽誤太久,本來想說趁著天還沒黑多劈些柴火,但現在看著應該是來不及了,等等到家就先給熙熙弄點吃的,至於他自己的話,說真的,聽完那些男人說的話,他還真沒什麼胃口,把人造生物當作戰爭機器,到底是哪個人提出的想法。

一邊在腦子裡抱怨著那兩個打亂自己生活步調的男人,走了大概快一個小時,天色已經稍稍轉暗,本想像平常那樣直接推開家門,但雪國莫名的想起了裡頭那隻聰明過頭的鳥類,從他到山裡生活後,其實沒什麼說話的對象,太久沒發聲的結果就是,之前安撫那隻笨鳥、還有今天跟那兩人說話的時候,喉嚨其實都有點卡,這樣說起來果然還是偶爾發出一點聲音比較好嗎⋯⋯

而且那隻笨鳥還滿容易嚇到的。

心不在焉地思考完,雪國推開木屋的大門,「熙熙,我回來了。」

「啾?」

看著某隻貼在窗戶上的猛禽類生物,雪國沈默了。

槽點太多了,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才好,這隻笨鳥是想做什麼?為什麼用這麼無辜的眼神盯著他看?然後這傢伙怎麼又把身上的繃帶給弄掉了,要是剛接上的骨頭又斷了怎麼辦?這傢伙是真的很想直接整隻報廢掉被做成雞湯嗎?雖然沒吃過猛禽類生物,但說不定味道不錯⋯⋯

總覺得少年在看著自己思考很危險的事,熙熙不由自主地發起抖來,連滾帶爬的跳下窗台,扇了扇翅膀站回棲架上,看起來就是一副健康又不靠譜的樣子,可雪國的眼神還是有點微妙,似乎又在想些什麼別的東西,她也說不出到底問題在哪,就是覺得不趕快解釋一下可能會出事,很自然地開了口,「我我我我我只是想出去找你,可是那個東西不讓我出去!」

完全沒意識到哪裡不對,熙熙一張鳥臉寫滿了委屈,還很靈性的舉起一邊的翅膀,指著那扇阻擋她奔向自由一整天的窗戶。

本以為解釋清楚,雪國就會瞭解了,可熙熙總覺得他的表情已經不是微妙可以形容了,該怎麼說呢⋯⋯

總覺得他似乎在懷疑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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