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行經理在電話中對我確認，匯款已完成。我這才回過神來，交代銀行把匯款完成文件正本送回傳味，這是毫無瑕疵的交易，就算是會計師來查，也沒問題。骨子裡，這是娘娘的詐騙圈套，把王董的錢，轉匯到了自家姐妹的帳戶裡。明面上，只要我裝做什麼都不知道，一切合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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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理完匯款後，我又回到會議室內，看來董事會已結束，石董事正談起他剛出社會的公子，滿臉春風得意。蕭董和曾總，已不見蹤影，獨留剛才用來裝裝樣子的卷宗，被遺留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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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兒子，前二年和正翔老總合開了一家公司，很賺錢，光所得稅，就有得繳。」石董事得意之色，溢於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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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近收拾起曾總遺忘在此的卷宗，才發現整疊白紙的卷宗底下壓了一個信封，看起來眼熟，很像是剛才蕭董硬塞進曾總手裡的那個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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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封口沒封住，我一拿起信封，裡頭的文件便掉落出來，我從地上撿起來一看，只看到滿滿的英文在我眼前飛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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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讓傳味投資一點嘛…」王董喜上眉梢，任何好處，他都想分一杯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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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頭有二張紙，第一張是TopTech UK致TopTech的採購單，也就是雲端科技英國子公司下給雲端科技的採購單，品項是「SDC」，單價是「USD 1.00」。我沒看錯吧？SDC是雲端當初花了二億台幣買來的，雖然被林博士評為「無用」的專利權，但為什麼要讓英國子公司用象徵性的美金一元下單買走？雲端都要倒閉了，為何要多此一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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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輪增資已經結束了，王董，你等下一次吧？」看來石董事也學會了李大豪那一招「欲拒還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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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張紙，看起來像是一封投資意向書，T.S.工程願意對TopTech UK增資美金六百萬，前提是TopTech UK必須先減資，讓T.S.工程能取得TopTech UK百分之百的股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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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雙方都簽了名，簽的是英文，鬼畫符似的，但我還依稀認得出TopTech UK下曾總的簽名。至於T.S.工程下方的簽名，更是難以辨認。不過重點不是我看得懂否，而是這二份文件的內容，簡直出人意料。我原以為傳味的董事會背叛曾總，把曾總給賣了，沒想到曾總早就計畫好要拿著會議記錄當令符，把三億的英國資產外加二億的SDC，全都轉手送人。這T.S.工程到底是何方神聖？對雲端來說，毫無價值的英國子公司，為何還有人要？曾總，又為何要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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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次？要等到什麼時候？我先給五千萬？」王董似乎對剛才會議室裡損失的十億，沒有任何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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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假裝收拾起卷宗，把信封夾進去，低調走出會議室。暫不追究這文件的本質，對曾總來說，這絕對是重要文件，我得想個辦法還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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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走廊上小跑步，想看看能否追得上曾總，迎面卻有個人直衝著我來，臉上還帶有一絲不羈的微笑，竟然是李大豪。他的眼神直直盯著我，讓我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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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色卷宗？是你手上這一個？」李大豪對著我抱在胸前的卷宗不停打探，頗有幾分色狼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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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副總，有什麼事嗎？」曾總的祕密，不能讓李大豪發現，我的聲音裡不自覺多了幾分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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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總剛才打電話給我，說他掉了一個卷宗在會議室，要我幫他找找，是黃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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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宗、顏色都對，說得跟真的一樣。李大豪的話要是能信，詐騙集團就是慈善機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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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毫不猶豫便把塞滿白紙的黃色卷宗遞給李大豪，只順手把信封抽了回來，捏在手上，「是這份卷宗沒錯，曾總忘了帶走，我特別跑出來，要還給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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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啊，曾總已經在回新竹的路上了。」李大豪皮笑肉不笑地接過我遞上的卷宗，連忙翻了翻卷宗內頁，似乎沒找到他要的東西。他突地闔上卷宗，緊盯著我手上捏著的信封，「那也是曾總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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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慌了，謊言脫口而出，「這是梁女士的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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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女士的啊？」李大豪不信，再度對我施壓，「曾總說，信封裡有很重要的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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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看到黃色卷宗。」我抵死不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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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豪完全不相信，用兇惡的眼神瞪視著我，有那麼一瞬，我以為李大豪就要伸手過來搶了，害我嚇得退後了二步。看李大豪那氣勢，以前混過黑道的謠傳，畢竟也不會是空穴來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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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對手被他嚇得腳步踉蹌，李大豪笑了出來，「不肯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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謊言一說出口，便得用一千個謊言來圓謊，我腦袋裡沒有多餘的記憶體可以產出另外九百九十九個謊言，當下只呆立在原地，任李大豪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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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豪突然話鋒一轉，「看過我的新辦公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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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願聽命行事，腳卻不聽使喚地往投資部走去，李大豪跟在我後方，天知道他在打什麼壞主意？還好，投資部裡原來就有一位同事在辦公，旁邊的隔間就是財務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諒李大豪也不敢做出什麼逾矩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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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到門口，李大豪便對門外的同事大喊，「過二天要匯的款項，先拿給我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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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豪接過帳目，轉交給我，全都是我沒見過的投資公司，汶萊、開曼、模理西斯、薩模亞…，總共六家，一看就知道是藏匿資金的地點。每一家公司匯出美金一百萬，合計六百萬，換算成台幣將近二億，彼此轉匯，再會合於一處，最終目的地竟是「T.S.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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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這洗錢行動規模有多大？連李大豪都摻了一腳？最令我無法想像的是，曾總竟甘願做李大豪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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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豪慎重把辦公室門上鎖，不想讓別人聽見我們的談話，「這些是王董的私房錢，連娘娘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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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董？T.S. 工程背後，是王董？」我想不通，王董若願出錢，為何不直接投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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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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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豪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而我，只有滿腔懊悔，竟在不經意間洩漏了自己的祕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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