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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約定之日(1):少女

      利刃刺穿肉體的撕裂聲是那般的刺耳,噴濺在眼前的鮮豔液體是那麼的刺眼,這一切的一切,都被清晰地烙印在少女驀然瞠大的金黃色雙眸中。

      對方尚未退去的,令人安心的笑容定格在那張臉上,在眼前逐漸模糊起來,似乎有溫熱的液體拂過臉頰。

      ──那並不是由於疼痛而落的淚,而是因為看到眼前這一幕的瞬間,知曉既定的未來已無法改變後,由心底深處產生的,絕望。

      那一天,對少女來說,只是一個改變未來的小小契機。

      從長遠來看,它只是稍微影響少數一些人今後的生活。

      可是卻沒有人能想到,它的發生,今後所改變的,是整個世界。

      甚至在更為遙遠的未來,乃是未知的,人類未曾探索過的領域。

      就像人們口中常說的「牽一髮而動全身」:只是一個極小的部分,就會影響全局。

      當然,身處在這中心的人根本就不曉得將會發生什麼事。

                                          ——☼——☼——☼——☼——☼——☼——☼——

      新曆一百零四年,六月下旬的某日──

      晴空萬里、陽光普照,在迎來晨曦的大地上,人們開始辛勤工作的一天……

      以上是普羅大眾在想不到該如何下筆時才會用的爛梗,意思不外乎就是形容這故事的一天開始是怎麼來的,所以請讓我們跳過這冗長的開頭吧!

      總而言之,今日是個好天氣,不論是郊遊踏青或是上山下海都是個絕佳的選擇。

      當然,也是一個故事開始的好日子。

                                          <中央大陸,海德城(註1.)>

      這是一座人口規模與興榮程度都僅次於各王國的大城,不過因現今中央大陸上的國家大多屬於「城市國家」,僅少數幾個國家有複數以上的城市。

      因此海德城雖然只是一座獨立城市,不屬於任何國家卻已富裕到儼然可以自成一小國,甚至在整個中央大陸……不,或許連同其他四個大陸在內都能佔有一席之地。

      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海德城之所以能有此番繁榮的成就,最重要的就是「地點」和「交通」,位於中央大陸西南方,本來算得上是比較靠近海的地域,在半年前又興建了與附近城鎮接軌的火車站,成為方圓幾百哩內最大的交集地,致使海德的貿易相當發達。

      百業俱興,許多知名大商會的拍賣行、分部在這座城內比比皆是,各種形形色色的貨品可說應有盡有。

      在這裡不怕有讓一般人看著只能垂涎三尺卻買不下手的珍品,因為即使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的稀有貨品,「也有可能」在這裡隨處可見的露天市場中以低價買到手,不過是不是真品就很難說(雖然這種情況不多見)。

      還有一點就是,在現今異種族的文化已有一部分融入迪芙蘭特的局面中,海德城也是少數個能夠讓異種族隨意走動的地方──主要還是因為貿易的緣故──就像過去的古香格里拉王國那樣。

      在皇靈曆時期(註2.),古香格里拉王國有著「被神所祝福的國家」的美稱,威震四方,被公認是最為強盛的王國,直至皇靈曆末期的「大浩劫」,大地劇烈變動,原先相連的大陸被迫分開,形成中央、東、西、南、北五大陸,不僅許多國家滅亡,就連古香格里拉王國都憑空消失在那崇山峻嶺之中。

      在大浩劫後迪芙蘭特上的某種平衡,開始隱約有瓦解傾向,而那些長久居住於此的異種族(註3.),彼此之間衝突也不斷增加。

      「成為與異種族和平共存的理想國度」……也只不過是個痴人說夢的想法,到如今也只有少部分的國家或是城鎮,能接受異種族的存在──雖說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異種族是不會輕易的以真面目進入城鎮。

      海德城的西區是住商混合,但是以住宅居多,僅有少部分的店家。

      在西區有一家名叫「First   meet」的酒館兼旅店,店內美麗的老闆娘坐在吧檯內與下樓覓食或準備離開的客人熱情地打個招呼,同時不斷往樓梯張望著,不過就是沒看到她想看到的人。

      當送走最後退房的旅客,大廳再沒有任何客人後,被熟客們公認是鎮上脾氣最好的老闆娘也終於有點不耐煩,水潤動人宛若上好珍珠般的黑色杏眸本應清澈見底,此時卻夾雜著隱隱不平的焦躁。

      「你說那孩子怎麼還不下來呢,蒼?」

      她向坐在窗邊悠閒地吃著早餐,翹著二郎腿看早報的丈夫抱怨,柳眉微蹙,嘟著豐潤的櫻色朱唇,看著像是在同人撒嬌似的妙齡少女,原先的美麗中多了幾分俏皮可愛。

      「波伊茲,妳就別那麼心急嘛!那ㄚ頭有哪一次不賴床的,即使是在這種日子也絕不會出現例外,除非天上下紅雨。」

      這個語氣悠哉,看報紙的動作也很悠閒的年輕人.蒼,是這家店的現任店主。

      雖然就他和老闆娘這種看起來只有二十來歲的年輕樣貌,如果不特別說明的話,估計沒人看得出來他就是老闆,可能說了也沒有誰會相信……

      試問有哪種老闆會在自己的店裡表現得比客人還像客人嗎?

      青年說話的同時,還順手耙了下自己那頭像刺蝟一樣不算整齊的烏黑短髮。那張稜角分明的俊朗臉龐上,捲曲的長睫微微顫動,高挺的鼻樑令五官更加立體,淺色雙唇很薄,唇角微翹看著似笑非笑,很引人注目。

      在他的右耳上,佩戴著一枚耳骨夾,青銅色澤,約半個小拇指指節寬,在白色的燈光下時不時閃著光。

      最叫人難以移開目光的,是那對宛如桃花似的隨便一轉都能勾動人心的狹長眼眸,如緩慢墜落的夕陽散發著溫暖的光芒,卻能夠灼燒人似。

      只不過……此刻這樣一雙勾人的眼眸,正一瞬不瞬地盯著手上的報紙,另一手還拿著熱騰騰的奶茶,他身上還穿著樸素的白色上衣與黑褲。

      這副悠閒的模樣,與其說他是老闆,倒不如說是在享受早餐時間的客人還多了幾分說服力──哪怕他周身正散發著那種看似隨性平和,卻如大海那般深不見底,讓人難以完全放下警戒的氣息也是一樣的。

      見丈夫一副事不關己的神情,波伊茲既沒有指責他也沒有更加的不高興,只是抬手輕輕地攏了攏耳邊垂下來的銀色髮絲。

      就這麼一會兒工夫,她便恢復了平時那份從容不迫的樣子,沒有半分幾秒前的不耐。

      待心情平復下來之後,才不疾不徐地開口接道:「確實,要心急也不是我該心急。」

      聽到妻子的這番話,如夕陽般的橙色雙眸這才「戀戀不捨」地將視線移開報紙。

      他微側著頭似乎在傾聽什麼,接著一臉幸災樂禍的說:「那ㄚ頭很快就會下來的,馬上。」

      像是要印證他的話,樓上先是傳來一陣乒乓亂響,讓人聽著就覺得像是拆屋的恐怖聲音,隨後便是一個匆促凌亂的跫音快速地接近二樓的樓梯。

      不過,在接近樓梯口的那瞬間,急促的腳步聲卻莫名消失了。

      ……千萬別誤會,這不是什麼鬼片的情節。

      在足音消失的同時,耳邊也傳來物體在階梯上「咚咚咚」的聲響,然後沒幾秒之後就傳來一聲「砰」的重響,其速度之快,波伊茲只能看見一個殘影從二樓滾至一樓──順帶揚起滾滾煙塵。

      看到煙塵瀰漫的那一刻,蒼還一邊翻著報紙,老神在在的說:「嘛,這也是常有的事了,嗯……話說回來,樓梯和地板是不是沒有仔細擦乾淨啊?」真不曉得他是在看著哪裡說這種話。

      從那一時無法散去的煙塵中,傳來一個女聲中氣十足的喊著「痛──死──了──」這種不文雅又拖得老長的悲鳴,這是因為足音的主人連走路都省了,直接失足從樓梯上摔下來。

      波伊茲溫柔地向趴地的姿勢不怎麼文雅的女兒道早──即使她已經比預定時間還晚起了──好意的裝作沒見到對方摔得五體投地的糗樣。

      大約是覺得太過羞恥還是什麼的,煙塵都散了,少女的臉仍是貼在地板上死活不肯爬起來,過了幾秒之後,才從臉部與地板接觸面傳來一個比剛剛那個抑揚頓挫還拖得老長,卻清晰無比的呼痛聲相比,非常模糊不清的聲音。

      「早、早安,波伊茲媽媽、老爹……」

      這名少女是酒館夫婦的養女,名叫「緹菈」。

      看上去稚氣未脫的她,其實再過四個月就要滿十八歲,有著一頭柔順光滑的栗色長髮,髮尾有些微鬈,一雙色澤溫潤如頂級蜂蜜般的琥珀色眼眸,形似圓圓杏核,清新可愛的長相還有些尚未退去的嬰兒肥,乍看之下還比實際年齡小上幾歲。

      那頭長髮原先被紮成高馬尾好端端垂在腦後,無奈因為主人的笨手笨腳,現在倒像一條真正的馬尾巴,緹菈只得乖乖的坐好讓波伊茲將頭髮重新梳理好。

      好些外地旅客第一次到訪時,都以為三人有血緣關係。

      因為少女秀氣的五官,依稀與身為養父母的老闆夫婦有幾分相似,色系相近的琥珀色雙瞳與相似的眼形。

      此刻,那雙貓咪似的杏眸靈動的轉啊轉,時不時地朝躲在報紙後頭竊笑的蒼投去一個眼刀子。

      即使對方依舊將半張臉埋在報紙裡不作聲,所以看不見他的表情也沒聽見聲音,但是依照緹菈對他的瞭解,單看那雙微微眯起的桃花眼,就能知道這沒良心的父親絕對是在憋笑。

      小嘴因為生氣而變成了茶壺狀,從茶壺口處還可以聽見有聲音在罵道:「臭老爹,沒良心,不叫我起床也就算了,還笑我,天底下哪有你這樣當父親的!」

      「不過可別只怪我一個人啊,波伊茲也沒有叫妳,而且是妳自己改不掉賴床這個壞毛病的不是嘛!」

      聽到女兒的抱怨,蒼很乾脆的止住笑聲,放下報紙後那張英俊的臉倒是端著一本正經的表情,劍眉一挑,語氣很不以為然的回答。

      ──雖然比起從大清早就在忙著招呼客人的波伊茲,只是坐在那裏吃早餐看報紙,跟普通客人沒兩樣的他確實是閒了點。

      「這真的不能全怪我,我這陣子可是忙到在三天前才終於能回家看我心愛的老婆和寶貝女兒,好不容易能偷空喘息一下,怎麼可以放過這個機會。」

      緹菈被蒼的這些話堵得完全無法回嘴,雖然她經常會因為神經大條和在某些方面會特別固執的性格,總是表現得像是一個厚臉皮的人。

      不過,即使神經再粗、臉皮再厚,她也勝不過自家老爹那張堪比銅牆鐵壁的臉皮啦!簡直像張敲不破的面具似的……

      雖然老爹偶爾怪怪的,還會對著空氣喃喃自語,又不是電視的旁白,需要為每件事做解釋……咳,扯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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