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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空號

   

『對不起,您撥的號碼是空號,請查明後再撥。』來自話筒內的制式女聲。

    冰冷至極,毫無生氣,宛若陳述著一件平淡的事,機械不帶感情。

    女孩攢著一張泛黃的紙張,上頭潦草寫著組電話號碼。女孩凝眸,拿住話筒怔怔未放下。

    「徐璟漩!」外頭高喊著陣陣呼喚聲,彷彿施了魔法般,讓定格的女孩瞬間活動起來。

    徐璟漩咬脣,望著門口隱約看見的身影,手上的紙條放著也不是,藏起來也不是,只好就這麼攢著,抓過木桌上擱置的泰迪熊便望外走去。

    走出門,預期之中的事,陽光男孩赫然出現在她的面前,正露出爽朗笑意,一把拉過她手上的泰迪熊:「人來就好,還帶禮物啊,真見外。」

    她沒好氣的撇嘴,「帶給你奶奶的,別太臭美。」

    「那好,我轉交給奶奶。」男孩又彎唇一笑,摩挲著泰迪熊那毛茸茸的耳朵。

    「不是我太臭美,是你拉不下臉好嗎?奶奶從不收禮,送給奶奶,奶奶再送給我啊!」不得不說,男孩心裡一處,像是漣漪般泛起了波紋,癢癢的,只是他從不表露。

    徐璟漩好似和男孩相處慣了,也不再理會其言行,而是跳了一個嚴肅的話題:「顏賜耀。」

    「我的名字叫顏耀賜,倒過來差很多好嗎?」男孩不悅。

    徐璟漩十分冷靜,說著:「我沒有和你開玩笑,你奶奶怎麼樣了?」

    聞言,顏耀賜的唇角漸漸收攏,神色有些哀傷:「醫院那人說不大樂觀,畢竟也都是一把老骨頭了,總不能為了大腸癌開刀傷及其他器官,評估過後,選擇順其自然……擺明……」

    「擺明要奶奶等死,是嗎?」徐璟漩自是懂得顏耀賜的心理反應,很順口的幫他道出。

    顏耀賜頷首:「要我看著奶奶一步步邁向死亡,我……根本做不到。但……奶奶仍然教我做了。」木床上躺著的老嫗,不斷拍著淚如雨下的孫子的背,畫面是多麼哀戚。

    徐璟漩沉首,輕嘆了一口氣。

    她心裡也不好受,一部分為捨不得如此慈祥的奶奶竟只能聽天由命的等死,絕大部分卻是心疼顏耀賜。

    別看這個大男孩陽光又快樂,成天呆呆傻傻的,心中卻藏著細膩的情感。父母早雙亡,遺留下來的大筆財產由他獨自繼承,涉世未深的他,輕易相信那些所謂「家人」的花言巧語,惹來自己一身傷不說,父母遺產也被騙的分文未留,只有顏奶奶待他真誠。因此,顏奶奶病情惡化,應是顏耀賜最不樂見的事。

    但她自己,有資格說別人嗎?父母離異,印象模糊的父親只塞了張紙條給年僅十歲的自己,便如人間蒸發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那張紙條……徐璟漩瞥了演自己手上緊抓不放的紙條……上頭只有一組電話號碼,但不管怎麼打,都只有「空號」這結果。

    母親抗拒接受父親的一切,所以她也不敢當面詢問母親。

   「你又打電話給你爸喔?」剛從哀傷情緒中回神的顏耀賜,眼神瞟到了徐璟漩手中的泛黃紙條,毫不遲疑地說道。

   徐璟漩默認,又問:「那些人,來過了?」

   「昨日下午來的,吵得天翻地覆。當初奶奶病發時,一個個推卸責任,如今病危,就開始攀親帶故了。」顏耀賜表情淡漠,彷彿一切不關己事。

   「那你趕緊回去吧,多陪陪奶奶。」她拉住他的手,給予他眼神的鼓勵,希望他能堅強。

   顏耀賜笑得有些勉強,朝著徐璟漩道別,背影有種說不出的疲憊。

   一個預感劃過徐璟漩的心頭,她心悸了下,不自覺地顫抖著。

   好冷的海水,迎面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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