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妖靈稿件大募集

第一堂 自爆的時間

      午休的鐘聲響起,章魚老師一宣布下課就說要去中國吃麻婆豆腐,接著便超音速地從窗戶彈出,還順手在途中批改了試卷。

      嗯,對,不要懷疑,就是在20馬赫,也就是20倍音速的飛行過程中批改考卷。

      不只如此,還在考卷上畫上小插畫呢,呵呵。

      朝實伸了伸懶腰,然後將桌上的書本及文具收進抽屜。茅野楓聽聞動靜轉過身,眨了眨眼睛對著朝實說道:「櫻井桑真認真啊,下課的時候都沒有停止做題呢!」

      朝實一邊將便當拿出,一邊面帶微笑地道:「嘛!因為我不太擅長數學,所以只能靠多做題目了。」

      茅野歪了歪頭,略為疑惑地問道:「說是不擅長,但櫻井桑上次的數學小測不是滿分嗎?」

      「所以啊,」朝實拿出餐具放在便當盒上,略為好氣地道:「就是因為不擅長才更要加倍努力才行啊!」

      「我們可是End之E啊!不管再怎麼努力,也還是一樣吧~」杉野友人雙手撐著頭往後靠在椅背上,後知後覺地發覺來自左邊的視線,尷尬地道:「啊!櫻井同學不一樣啦!成績就是在主校舍大概也是在A班吧!」

      坐在朝實身後的不破優月點點頭,贊同地說道:「沒錯!櫻井的成績明明就很好,真不知道為什麼會來E班。」

      朝實微不可察地停頓了一下,低下頭瞇起眼睛,「嘛!」她抬起頭,笑說道:「大概是因為,我命中注定屬於這裡吧!」

      「誒~」四周響起不甚滿意的聲音,朝實淡定地拿起便當盒和餐具,與平時一樣與神崎有希子交換座位,和矢田桃花以及倉橋陽菜乃一同吃午飯。

      比起方才班上低落的氣氛,現在明顯有了點生氣,但也只是有點而已。

      這裡是椚丘中學3年E班,End之E,是屬於被學校拋棄的學生的班級,位於主校舍後山的舊校舍,是被稱為廢物的失敗者所待的地方。

      但會改變的吧!朝實笑著和兩個好友打招呼,扶著裙子輕輕地坐下。肯定會有所改變的,她如此堅信。

      粉筆與黑板交接處發出清脆的聲響,不一會兒聲音停止,講台上章魚老師也回過頭面向學生,「好!接下來請各位根據題目來寫一首短歌吧!最後請以『乃觸手是也』結尾。」

      班上同學們眨了眨眼,同時用疑問的有起伏的語氣發出「哈啊?」的聲音。

      神崎略為尷尬地舉起手,提問道:「『乃觸手是也』對嗎?」

      章魚很乾脆地答道:「是!寫好的請交給為師我。評分標準是語法是否正確,以及是否表現出了觸手的優美。」

      「請看例文:庭院風吹雪,落櫻似素羅,出知風塵裡,乃觸手是也。」章魚老師話頭一轉,說道:「完成的同學就可以回家了!」

      「誒~」同學們無一例外地露出了艱難的表情,嚷嚷著:「那種東西誰想的到啊!」

      章魚老師似是對同學的困難毫無所覺,有些不以為然地揮著觸手說:「吼啦吼啦!你們應該已經努嚕嚕嚕般地文思泉湧了吧!努嚕嚕嚕嚕,努嚕嚕嚕嚕~」

      「努嚕嚕嚕嚕的吵死了!!!」

      嗯?朝實發現老師的皮膚,應該是皮膚吧?變成了淡粉色,如果她記得沒錯,渚同學的筆記本裡,這種反應似乎是疲勞想睡?

      「老師我有問題!」茅野舉起手望著台上的老師。

      老師比起平時反應要慢一點的速度抬起頭,膚色也變回原本的黃色,接著才道:「怎麼了,茅野同學?」

      「雖然現在問有點晚了,不過老師的名字是什麼呢?」

      「忸呀?」

      「沒有名字的話,很難和其他老師區別開來!」

      「名字……嗎?」老師遲疑地喃喃道。

      對呢!名字啊!朝實恍然大悟地想到。

      「我也沒有可以介紹的名字,不如大家給我起個名字吧。」老師用觸手撓著頭,乾脆地讓大家給他取名。

      原來我們能給你起名字嗎……很多人在心裡吐著槽。

      老師再度無視同學們難以形容的表情,道:「不過現在先專心做作業。」  

      「是~」

      「那為師我就先歇息一下。」

      朝實看著老師再度變回淡粉色的皮膚,想著果然如此後就不再注意老師,低頭思索著該如何下筆。她還想早點回去買菜,不然明天的午餐就只能吃麵包了。

      說實在,這短歌倒也不算難到完全寫不出來,就是要全然背著良心來就對了。要表達出觸手的優美啊……這對於某些很有藝術細胞的同學真是不太友善呢。

      才剛下筆,朝實就瞥見右前方的動作,有點詫異地抬起頭。

      聽到椅子與老舊地板摩擦的聲音,還是淡粉色的章魚老師慢一拍地抬頭看著走向他的潮田渚,說道:「喔!這麼快就完成了嗎,渚同學?」

      渚君這麼快就寫……嗯?那個是……暗殺!?

      不只是朝實,隨著渚越來越靠近老師,班上許多同學都看見了藏在紙板後的專對老師匕首。

      這時大家才愕然地意識到,這是──屬於潮田渚的暗殺。

      坐在教室最後一排靠著走廊的寺坂龍馬竊笑著,卻沒有被任何人注意到,因為此時,大家的目光已被正要進行暗殺的渚所吸引。

      突地,渚站在老師面前停下腳步。刀刃劃破空氣,發出「咻─咻─」的破空聲。

      就在渚揮下一刀被老師用手帕抓住了匕首的時候,還不等大家心裡浮現出「果然失敗了」的想法,渚就這樣,輕輕的,帶著無害的笑容,撲向了老師。

      「砰!!」

      以老師和渚為中心的爆炸帶起一陣風暴,無數的對老師BB彈向四周彈射而出,同學們尖叫著遮住頭,除卻興奮地叫嚷著「成功了!100億到手了!」的寺坂龍馬、吉田大成和村松拓哉三人以外。

      「寺坂!」「你都幹了什麼!?」磯貝悠馬和前原陽斗開口指責主謀寺坂,卻沒有感受到對方有絲毫感到抱歉的意思。

      「哈哈!這傢伙也沒猜到有自爆攻擊這一個手段吧!」寺坂微蹲得意地對著一團貌似是章魚老師屍體的焦黑物說道。

      渚君……朝實擔心地上前想要查看渚的傷勢,蹲下身後卻驚訝地發現渚似乎沒受到任何傷害地被一層奇怪的膜包覆著。她小心翼翼地伸手觸碰那層膜,有點濕黏的觸感讓她隱隱有了想法。

      楓氣憤地站起身,對著寺坂道:「等等!你給渚的是什麼啊!?」

      寺坂一臉不以為然地看著茅野,「啊?玩具手榴彈啊!」而後他話鋒一轉,「只不過,在裡面裝了火藥提升威力,可令300發的對老師專用彈飛速四散,但威力不足以殺死人類,我那100億付個醫藥費還是……呃?」

      寺坂蹲下身凝視著被奇怪的膜包覆住而看似完全沒有受傷的渚,訝異地道:「居然連一點燒傷都沒有嗎?」說完還伸手拉扯那層膜,「還有這膜是什啥玩意兒?跟章魚屍體有關──」

      「其實為師我啊──」全班聞聲轉頭尋找聲音比平時低沉的主人的方向,不難聽出語氣裡帶了點憤怒的意味,「每個月會蛻一次皮,」朝實思索了一下後抬頭,果不其然在天花板看到臉色十分陰沉的老師,「我將蛻下的皮披在渚同學身上保護了他。」說著,渚也從爆炸的餘波裡清醒並坐起身,包覆著他的皮也在動作中破裂。

      朝實扶起渚,幫他清掉了身上殘餘的皮和黏液,並在他耳邊輕聲問道:「渚君你沒事吧?」

      渚輕輕搖了搖頭,而後兩人一同像其他同學一樣抬頭看著處於憤怒中的殺老師。

      「這是為師每個月只能用一次的大招。寺坂、吉田、村松……」

      ──老師真的生氣了。這是全班的想法。

      與平時易親近的形象不同,暴怒的老師不但收起了笑臉,五官向中心扭曲,臉色也變為憤怒代表──黑色。殺氣瀰漫整個教室,所有人都感到一股沉重的壓力,空氣似乎越加冰冷,呼吸也變得十分困難,尤其寺坂等兇手更是直面老師的殺氣,那份壓力不言而喻。

      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恐怖的殺意,冷汗不由得自朝實的額頭向鬢角滑落,喉嚨也無意識地吞嚥口水。她直直盯著老師,精神已經處於緊繃的狀態,但眼中卻沒有絲毫怯弱。

      這就是,真正的殺意嗎?她想到。

      「主謀是你們三個吧。」帶著憤怒的低沉嗓音讓許多人為之震顫,更不用說是直接引發老師暴怒的寺坂、吉田和村松三個人。

      「不,是渚擅自……」他們三人顫抖著結結巴巴地反駁,無論是任何人都聽得出來話語有多麼心虛。不過此時已沒有人去在意他們三個,因為大家都被老師的殺氣治住了,全力抵擋壓迫感的他們,哪還有餘力去注意其他人呢?

      瞬間,老師用急速從窗戶離開教室,還不待同學們停止因為突來的暴風而發出的尖叫,老師又再次回到教室,並且抱著所有人家裡的門牌,寺坂等人的門牌更被老師丟置在地坂。他壓低聲音道:「由於與政府簽訂了契約,老師絕對不會傷害你們,不過,」老師抽出潮田家的門牌,「如果下次再用這種方法來暗殺──」所有人的門牌被他一把丟在地上,「我可不敢保證會對你們之外的人做什麼。家人、朋友,不,除你們之外,把整個地球都滅了怎麼樣。」

      害怕,這是E班同學現在所能感受到的唯一想法。即使因位於E班而遭受到各種冷言冷語甚至惡言相待或暴力以對,才身為初中生的他們身旁也盡是和他們年齡相近,尚未體驗社會的殘酷而還算純真的孩子們,所以他們從未感受過真正的殺意。

      當直面如此沉重的殺氣時,所有人這才發現之前他們的暗殺就宛若過家家酒般的幼稚無害,而他們所要暗殺的目標,又是多麼的恐怖。

      已經被旁人打上人生失敗者標籤的他們,會因為100億而試著去暗殺,但由於一切太過於突然和不合常理,老師平常除了那超越常識的驚人速度外也顯得十分無害,才導致他們並未完全接受要「拯救世界」的這份重責大任。而赫然感受到背負在他們身上的壓力是如此龐大,一股茫然害怕和直面殺氣的恐懼就完全充斥了內心。

      ──這樣的怪物,我們真的殺的掉嗎?幾乎所有人心中都浮現出這種質疑。

      處於殺氣中心而極度恐懼的寺坂開始口不擇言,結結巴巴地反駁道:「什,什麼玩意兒啊混蛋!簡直噁心啊!說來就來,說什麼要炸掉地球,又讓我們暗殺,用令人厭惡的辦法殺死令人厭惡的傢伙有什麼錯!?」

      雖然聽起來有點強詞奪理,但除了寺坂等人利用渚犧牲自己去暗殺的方法外,大家心裡大概都有類似的想法吧?朝實將左手靠在嘴巴上,輕咬著食指末節的指背想到。

      突地,老師臉上的皮膚變成朱紅色,還出現紅色的圈圈,並配有「叮鈴叮鈴鈴鈴──」的音效,殺氣突然的消失比起老師暴怒更讓大家猝不及防,不少人花了幾秒意識到壓力陡然減輕才慶幸地喘了幾口氣。

      「令人厭惡?哪有這回事。你們的主意本身還是很厲害的,尤其是渚同學。」老師伸出觸手鼓勵似地撫摸渚的頭,「你在逼近我之前的自然舉止可以打100分,完美抓住了老師大意的瞬間,只不過──」老師用觸手指著寺坂三人,「寺坂你們不珍惜渚同學,渚同學沒珍惜自己,這樣的學生是沒有暗殺資格的。」說著,老師臉上的皮膚變成了暗紫色,還出現了一個大叉叉和些許青筋。

      老師接著面向其他同學,「讓我們抬頭挺胸帶著笑容去暗殺吧!在座各位都是有能力辦到這點的優秀暗殺者,這是目標老師我送給各位的建議。」

      伸縮自如的殺氣嗎……真是可怕啊!朝實皺了一下眉頭,但很快她便舒展眉間,換回平時的表情回到座位上。

      老師用觸手捻熄講桌上的焦煙,舉起觸手對著渚道:「好了,問題來了渚同學,為師根本無意送死,我會跟大家一起享受到明年三月,然後炸掉地球。如果你們不想這樣,要怎麼辦呢?」

      渚有些迷茫地思索了一下,然後露出堅定的眼神,回答道:「我們會在你炸掉地球之前,把你殺掉。」

      老師滿意地換上代表得意的黃綠線條相間臉,用令人覺得欠揍的語氣說:「忸呵呵呵呵呵~那現在就來吧!能殺了我的人今天就能回去!」

      「誒~」「說的那麼簡單!」「殺了老師!?」班上同學一片哀號,有些人還悲觀地想著今天大概是回不了家了。

      茅野微微抬頭叨念著,「殺不死的老師嗎?殺不死,殺……啊!」她轉過頭看向渚,「叫殺.老.師.如何?」

      渚有些驚訝地咀嚼了一下這個名字,「殺老師?」

      「忸呀?」

      朝實嘴角上揚從座位上起身,「我覺得很好啊!」在全班同學疑惑的視線下,朝實提起收拾好的書包和寫有短歌的紙板走向老師,自然地將紙板遞給他,同時說道:「殺老師,我完成短歌了。」

      也許是因為太過自然的原因,殺老師也放下保養門牌的動作,接過了紙板開始評價,「嗯……文法沒有錯誤,觸手也描寫的十分優美……不對啊櫻井同學!」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朝實提著書包是準備要回家,「為師不是說要殺了我才能回家嗎?!」

      「可是啊殺老師,」朝實露出一副被欺騙的悲傷表情,「您先前答應我們寫完短歌就可以回家的,難道您是在欺騙我們嗎?」

      殺老師揮動著觸手一臉慌亂,「忸呀!不是的櫻井同學,那個為師我──」

      「是嘛!我就知道老師是個不會欺騙學生的好老師!那麼我就先回去了!」朝實帶著一臉笑意,轉過身朝著前門走去,拉開拉門的時候像是想起什麼似地回過頭,輕笑道:「啊!對了殺老師,我覺得您最好快點將門牌送回去,被發現的話就麻煩了呢!」她站到門外,對著老師點了點頭,「那麼,殺老師明天見。」說完她便拉上了門,腳步聲漸行漸遠。

      「忸呀!糟糕了糟糕了!為師得趕緊將門牌放回去才行啊!」

      謝謝你櫻井!全班在心中對朝實懷抱感謝之意,決定忘掉她突然腹黑的屬性。

      「對啊!老師,如果被發現了我們怎麼向家人解釋啦!」「殺老師!您這樣我們很困擾啊!」「對啊對啊!」為了回家,全班難得團結一致,不浪費朝實為他們創造的機會(?)。

      「忸呀!對不起!為師立馬就將門牌保養好放回去!」

      朝實走出舊校舍,依稀能聽見班上同學們對老師刻意的刁難。

      抱歉了老師,朝實握緊了提著書包的右手。只有她知道,書包裡面躺著一個裝有方才殺老師蛻下的皮的夾鏈袋。還好她趁全班被憤怒的老師吸引注意時偷偷取了一點,也好在她為了以防萬一而隨身攜帶幾個夾鏈袋,不然照老師從窗戶衝出去時順便將皮處理掉還沒人發現的速度,她就少了一個研究的樣本了。

      那樣就太浪費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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