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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渾身濕透的我和壯壯被「緊急」送到獸醫院,現在正包著浴巾等侯治療。

      冷眼看著壯壯一副嬌弱模樣畏縮在大姐懷裡,我就忍不住想再沖上前再咬兩口。

      沒錯,剛剛潑水的那個笨女人就是我的主子家裡的大姐,而現在幫忙緊抱住我的則是未來姐夫。

      『凱特,可以進來了!』獸醫的呼喚聲暫時讓壯壯解除危機。

      『凱特啊!你這個老小子。』獸醫熟稔的摸著我的毛,『你啊!怎麼可以欺負小朋友呢?』

      我撇開頭完全不想理他,但我的態度完全不影響他的動作。

      交代姐夫幫忙將我做好保定,他才伸手拉開我的左後腿,開始剃毛。

      嗯,有點痛,但還可以忍耐。

      我算是這家獸醫配合度最高的患者了,平常有那隻貓可以這樣乖乖讓他剃毛做檢查的?不抓的主人、醫生都一身傷才怪!

      『傷的不重,小傢伙沒有咬的很深,回去按時上藥就好。』獸醫檢視後對著姐夫交代,『保險起見,我還是會開個消炎藥物,回去讓牠按時服用。可以換小傢伙進來了。』

      我等著看壯壯這下子要怎麼準備裝乖,但姐夫卻不願遂我所願,抱著我出了診療間,一路還安撫似的輕撫著我的頭。

      他真的是個很溫柔體貼的男人,大姐配他也不算委屈了。  

      其實,這樣的傷對我而言根本不算什麼,年輕時我曾受過更重的傷。直到現在我背上還是有一撮毛長的很不自然,仔細摸的話還有一塊圓型的舊傷疤在上面。

      那是我上一任主人造成的,而他算是我的第二任主人。

      我的第一任主人是一位女性,是位身段優雅,氣質出眾的香港美女。

      幼時的我出生在香港,據聞我那時的身價高達一萬塊港幣。雖然貴的嚇人,但那位美女還是二話不說的將我帶了回家。

      我還記得那間房子佈置的非常高雅與現在的老舊公寓差別很大。以白色為基底點綴著些許藍色元素,為了我的到來,她還特地請木匠在天花板四週裝上我專屬的走道,方便我在屋內每一處探索。

      舒適的環境與優雅溫柔的主人,讓我在那棟房子渡過了美好的幼貓時期。

      那樣的日子雖然美好卻結束的很快,因為女主人戀愛了。

      網路無國界,網路遊戲更是如此。明明彼此沒有見過面,就可以老公老婆的相互稱呼,甚至舉行虛擬婚禮。她透過網路遊戲認識了一位國外的玩家,一位聽說是大神級的玩家,也神速的與他進入神聖的婚姻殿堂。

      不是說她戀愛後就對我不好,她一樣的寵我愛我,對我無微不至。只是,她很快不再滿足於網路上的交流,而更渴望大神現實世界中的配偶身份。

      於是她毅然決然地遠渡重洋會見情郎。在家人眼中,她只是一趟會見網友的國外旅遊,但她自己卻打著結婚後就不再回來的打算。身為嫁妝之一的我,就這樣坐著航空籠,忍受與一堆貨物待在同一個空間,還有一連串的檢驗後,與她一起來到了這個陌生國度。

      那位大神不負她所望,的確是位有長相有頭腦又溫柔體貼的男性。

      開始的日子他們過得很美滿,大神一如網路上般的細心風趣,晚上的如火熱情也讓女主人沉迷其中。當一年的時間過去時,女主人才驚覺大神從未外出上班過。她所有的存款已瀕臨告罄,那是筆不小的數字,但全都花在添購家具、設備與兩人的享受上。他們兩個開始吵架,女主人要求大神要外出工作賺錢。

      但,網路上的神能不代表現實生活中的全能。

      在幾次工作碰壁後,那位大神無論如何都不願再去找工作,從小嬌生慣養女主人更是不可能。於是,她打電話回香港向家人救援,但她的家人們只願意支付讓她回去的機票,就連我的運費都不願意出……

      離開前,她抱著我哭了一夜。我不知道她的眼淚代表些甚麼,只知道她丟下我是不爭的事實。

      那天之後,我再也沒看過她。我不知道她後來有沒有來接我,卻知道我乖舛的命運從此展開。

      女主人走後,大神先生一樣在網路上呼風喚雨,也一樣擁有眾多的追隨者。他很喜歡把與我的合照PO上網,爭取更多愛貓人士的目光。

      但,這股熱潮很快就退散了。大神再次沉迷在遊戲世界中,有時一上線就是一天,沒日沒夜的組團也不是沒有。雖從不見他出門工作,但似乎少了女主人的供應,他日子也沒過的有多差。

      不過我的日子就很慘了。

      每次他一上線就時常忘記吃東西,連帶地我也會一起餓肚子。剛開始,我還會去找他要東西吃,但被打了幾次後我就學乖了,縮捲到牆角忍耐著等他下線。再之後他連貓食也懶得買給我,時常給我吃的是便當裡剩下來的滷汁和白飯。更不要提換貓砂或是梳毛,那些待遇在那時的我根本連想都不敢。

      有時任務失敗,他會大吼著對我砸東西,我只能壓低身子躲在床鋪底下,等待下一個任務展開。

      最嚴重的那次,他喝了酒。

      那天,他喝的很醉,卻沒有乖乖上床睡覺,反而開啟電腦上線組團。酒後的他反應不如平常,指令也下的亂七八糟。那次的任務當然失敗了!不但失敗,還慘遭隊友砲轟。下了線的他一把抓住我狠狠揍了一拳,當下把我打的快要失去意識。但這拳還不夠他洩憤,他緊壓著我,將未熄滅的煙頭按在我的背上……那股燒臭味與劇痛讓我奮起全力抵抗。長期沒有修剪的指甲是我最好的武器,讓我在他手與臉上留下一道道血痕。看著他瞪大通紅的雙眼,我選擇從唯一的窗戶往外跳。

      那是五層樓的高度,以前的我怎樣都想不到自己有會這樣一躍而下的一天。但我知道,不跳,今晚自己一定死路一條;跳了,可能還有一線生機!

      還好,貓族天生的技能救了我一命……或是說半條命。

      帶著一身傷的我穿梭在陌生的街頭。路邊每一隻貓都比我強壯,也都對我這隻身上沾有人類氣息的家貓懷有敵意。

      我背上的上沒有任何遮掩,胸骨也一直疼痛難耐,帶著傷的我就連垃圾桶的東西都搶不到,只能在路邊舔食些微的雨水,與店家偶爾施捨的廢棄食材。

      當我以為自己再也撐不下去時,一隻寬厚的手掌拯救了我……

      『為了保持傷口清潔,還是幫他們帶上伊莉莎白頸圈好了。』在獸醫總算幫壯壯上完藥後,不怕死的拿著伊莉莎白項圈朝我走來,我立即對著他發出眼鏡蛇般的嘶吼聲。

      該死!別把那個蠢東西戴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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