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妖靈稿件大募集

夜幕展開

幻夢境處在夢境和現世底層,想像與真實並陳。層層之間棲息著上古的生物,擁有讓人心想事成的力量。即便死亡將失去作夢的能力或生命,獵夢人仍無法抗拒甜美的吸引。

    「到了。」卡洛維輕聲喚醒希里,即便希里熟睡的樣子是如此甜美,讓人不想移開視線。

    「啊…這麼快喔。」希里懶洋洋地睜開眼睛,踢開車門跳上微濕的泥土地。他們在一座小山村,村子被包圍在一片高大的橡木林中。整座村子除了林子裡的蟲鳴鳥叫,以及溪邊的水車發出的咿咿呀呀,一點聲音也沒有

    「接著去哪?」希里伸個大大的懶腰。

    「教堂。」卡洛維指向村子深處:「在獵場旁邊…奇怪的設計。」

    天色漸漸暗沉,鋪著碎石子的小路上一盞路燈都不見,連旁邊零散的屋子也沒透出半點燈火,指引他們前進的只有天邊的夕陽餘暉。

    「連個商店也沒得逛嗎?也太誇張了吧。」希里低聲抱怨。

    「不誇張的話還要我們來做甚麼?」卡洛維笑道。

    「…啊,說的也是。」希里也笑著回應。夜風帶著稻香和一點橡木的味道,把她柔順的亞麻色長髮吹的散亂。

她盤起頭髮:「不會出差錯吧?」

「盡量避免。」卡洛維回答的保守。白色的教堂同時進入他們視線,後面的林子一片蒼茫,圍著反光的黃色封鎖線,讓卡洛維想起電玩裡的地圖邊界,不禁覺得有點好笑。

    事情是這樣的:村長的女兒艾莉絲做了一場夢,她孤單地醒在空無一人的村子,外頭的獵場瀰漫著詭異的霧,怪物在朦朧中低吼。她只能以濃霧為屏障,等待夜晚過去,才能從惡夢中脫身。

    然後,如傳染般,村子裡的所有人都陷入了長夢。日復一日,現實和夢境的界線越來越模糊。

    又過了一陣子,濃霧從林子深處瀰漫而來,怪物似乎也穿過夢境,往這個世界靠近。四個年輕的獵人踏進霧中想一探究竟,卻再也沒有回來。

    警方於是介入了。老警官葛利馬帶著他的團隊來到,結果連個人影都還沒摸到,就一起墜入這場夢境。根據長年的經驗,他提出高額徵求夢行者──穿梭在複雜的幻想中,專門解決噩夢的賞金獵人,找回失蹤的村民,然後結束這場噩夢。

    於是,各方人馬都來到了村子,只是大家都各有打算。

「我們到了。」卡洛維對著手機另一邊的警官說。

「請進。」門後的葛利馬沙啞地說。

    希里推開陳舊的木門。薰香的氣味撲鼻而來,溫暖的燭光盈滿小小的空間,照著祭壇上的彩色玻璃拼貼:不是常見的神像,而是一個她沒見過的生物:她有兩對翅翼,前兩對掛著刀子般的葉片,後兩對長著複雜的幾何圖案;身軀覆蓋著如樹皮的硬殼,長滿僵硬的樹瘤;足部讓她想起橡木根,長滿尖刺的觸手。食蟲植物般的頭顱中間懸著一顆巨大的眼球,後面是無邊無際、毫無希望的黑暗。

見希里直直盯著神像,葛利馬解說:「偏鄉的民間信仰,他們叫她伊斯塔,是守護這座村子的神。」

    「我們知道。」希里冷冷地回應葛利馬散發出的不耐煩。

    「但我怎麼看都不覺得這貨會保佑人。」卡洛維嫌惡地接話,儘管他也知道這件事。

    「信什麼是他的自由,不用你管。」葛利馬暴躁地說:「你們的房間在樓上,趕快幹活吧。老天啊…我快瘋了,你們這些人,真是沒一個有用。」

    面對委託人翻臉,希里毫不掩飾臉上的不悅:「領錢不做事的條子還敢罵人沒用,去你的,廢物。」

    葛利馬正要回嘴,但卡洛維搶在他之前,草草一句抱歉結束這場衝突,硬拉著希里上樓。木板樓梯被她跺得吱吱作響。

    「等等被我遇到,一定一刀劈死他。」她惡狠狠地說。

    卡洛維只能苦笑。

    二樓的走廊上有四間小房間,兩間緊閉,另外兩間敞開大門,明顯是留給他們的。

    「除了我們,還有誰接了這個委託?」希里問。

    「不太清楚。」卡洛維壓低音量,不讓聲音傳進房間:「『蜘蛛』沒有明說,但我猜弗里德來了。『熊』接了,但是不知道派的是誰。」

    「『貓』呢?」希里的語氣像是順便問的。

    「還是一樣,完全沒有消息。」

    希里淡淡點頭,假裝毫不在乎:「趕快行動吧,我可不想做白工。等會見。」話一說完,就閃進房裡的黑暗。

    「等會見。」卡洛維對著黑暗的走廊喃喃說,推門步入房間。房裡的擺設很簡單:只有一張床和一個衣櫃,枕頭邊很刻意地壓著一張字條,潦草的鉛筆字寫著:離開這裡。

    卡洛維撿起紙條。他不認得這個字跡,但很顯然便條的主人在噩夢中遇到了些事情,因此意圖阻止下個夢獵人入夢,但那是甚麼、他為何如此著急、他是誰、和他身在何處,開始在他本來就有些不安的心中盤旋。

    但是他選擇把信揉爛,倒在床上閉起眼睛。

    卡洛維睜開眼睛,靈敏的跳下床,從地上的箱子裡拿出武器和裝滿藥物的袋子,在鏡前整理衣服。土色的牛仔服和裝著銀子彈的組裝狙擊槍,不怎麼好看的衣服,被希里嘲笑過無數次,但他不怎麼在乎就是了。

    他用最快的速度打點好,趕在希里之前到門口等待。過了好一會,希里才緩緩下樓:合身的黑色短洋裝配上小外套,鋒利的真銀西洋劍和腰間華麗的火槍,優雅又致命,美得令人上癮。

    她輕輕推開教堂的門。小村子一片寧靜,但是她依稀感覺得到一股不祥的氛圍蠢蠢欲動著。

    「走吧。」她緩緩走進濃霧遍布的獵場。

    卡洛維回頭看了一眼伊斯塔:月色的映照下顯得格外寫實,格外令人不安。

    「親愛的聖主,願妳憐憫那些破碎的靈魂。守護迷途的旅者,引領他們回家的路。」他喃喃唸道,跟上希里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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