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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老男人 (3)

七月時來了一個新人,知道他要來的時候我很興奮,終於有人可以分攤我的工作了,熱心的教東教西的,馬威沒下、架子沒擺,多希望他趕快上手啊拜託!!!

總經理宣布他的職位時我爽到忘我,直接在辦公室笑得像個神經病,全辦公室都知道我在爽什麼了。

殊不知這人在到職後的第二、三天就偷偷向總經理提離職了。

不知情的我還是持續興奮、持續教學,直到這人離職的前一天,總經理秘書跟我聊天才爆出來,著實讓我失望了一會兒。

這也太短暫了吧!不到兩個禮拜呢!什麼工作都還沒交接給他耶,不就代表我還真要繼續累下去……

新人離職後,某天下班後我又到他辦公室干擾他,提到那新人,克制不住的抱怨了幾句,說他浪費我的熱心,老男人也碎嘴了幾句『不道德。』看來對他很不滿。

接著又聊到八月的新人上了。

「就不要八月來的也這樣。」

『到時候那三個都給你帶,我不管她們了,怎麼樣?』

「你屁啦!就不要他們來你就教的掏心掏肺的!」

『我現在教妳教得還不夠掏心掏肺嗎?嗯?』

這嘴巴,到底都吃了些什麼啊?講這種話總是流利成這樣。

「男人真的是過了三十剩張嘴欸!」

『別亂改別人的話!是過了四十才剩張嘴!』你都辯成這樣了,不就是剩張嘴嗎!

『你看男人,十八歲的時候喜歡十八歲的女生,二十八歲的時候還是喜歡十八歲的,到了六十歲都還是喜歡十八歲的,你有看過這麼專一的嗎?」

「……」

看我無言以對,老男人話癆倒犯了。

『下班了我心情好。』嘴角都翹起來了呢。

「你這差別太大了,吃藥前跟吃藥後吧根本!」

『四點三十過後就是不一樣的人了!』就這時候神情挺青春的。

「那我以後都把事情積到下班後一次報給你好了,反正你心情好嘛!」

『是是是,我現在就是你下屬嘛。』老男心情好歸好,該酸的不會少的。

老男人交代我做事情後,過沒多久就會來問進度,今天卡關在一個討厭的女人上面,明明已經告知今天必須處理,絕對要寄出,她偏偏找個爛藉口不進行,我拿她沒轍,人家可是做了超過十年呢。

當老男人問起,我跟他解釋起情形,氣的他馬上飆出『王八蛋!我昨天就跟她說過了!』把我電話就這麼掛了。

之後再打來要我再去找那女人,這事真的迫切,我正處理呢他又來關切,口氣不是太好,我也暴躁「你怪我幹嘛!你怎麼不怪那個短頭髮的臭女人!」

坐我前面的前輩用廣東話對著老男人不知道說了什麼,我手邊還在回mail,老男人一走出辦公室,前輩馬上轉過來『我剛剛跟他說妳罵他!』一副看好戲的好興致。

說到這前輩,也是很有故事可以說的,剛開始她多討厭我啊,跟她關係能進步到現在這樣偶爾還能開玩笑,費了我好大一番心血,中間還曾經被她搞得委屈到偷哭過呢。

當然嘴巴還是口是心非的回話,

「我哪敢罵他啊!他經理耶!都嘛他在罵我,沒完沒了的罵。」

走出辦公室去搞定那短頭髮女人,她還碎念說被經理罵啊怎樣的,我心裡暗爽臉上還是在賣乖,老男人罵完她後事情多順利啊!

我手上拿著要寄的東西,正好遇到老男人,他正要開口『老闆……』

還在暴躁中的我「看到了沒?在我手上了,今天寄今天寄!」

是了,這老男人最近不大姐大姐的叫我了,他多酸啊!喊我老闆呢!

『沒看到沒看到,我什麼都沒看到。』還給我用手遮眼睛咧!

再瞪他幾眼我就走了,趕著完成他給的任務呢。

拿東西給老男人核可的時候,他討厭我都不先看過就直接丟給他,即使我跟他解釋我真的忙沒時間對,這又急,他還是會碎念個幾句,覺得我這樣無法學習。

發生過二次後,我都會先看過,記錄下自己的評語,才拿進去,觀察他看後的結果跟我有什麼差異。

「我覺得這一批只有黑色的可以,其他色都不行的,這些跟客人給的顏色不同了,你也看看吧!」

『你說好就好囉!』然後作勢要碰滑鼠繼續辦公。

「屁啦!快點看啦!你沒看,到時候出問題又怪我!」每次都要聽我這樣講完他才要看,都快變固定流程了。

『妳都說不行了,那肯定不行的。』他拿起幾片開始比對,嘴還是沒有停,總要講的像我才是老大,但語氣總那麼玩笑。

全部都看完後,老男人看起來挺滿意的。

「怎麼樣怎麼樣?我進步了對不對?」求稱讚求摸頭!

『嗯……出師了啊!以後可以自己核了啊!」雖然知道他又在嘴砲但還是挺有成就感的。

「好欸好欸那我請他們再打過!」

工作以來,我的成就感都累積於這一類的事,而不是那種達標不達標的,對我而言,老男人跟總經理的評論就是標準,但也因為如此,難有什麼成就感。

總經理是不太稱讚人、刀子口豆腐心的那一類,老男人則是即使成嘴巴稱讚但語氣聽起來始終都在嘴砲,並不會覺得自己被真正認可了。

有時覺得這也是讓我想離職的原因之一呢。

但還不能辜負他們,他們還沒對我失望呢。

憑著這點,我也沒去規劃我的下一步、我的退路,就先撐著,看看八月到底會是怎麼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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