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罪犯的我,莫名地來到了這個廣場,此時,鄰近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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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形狀近似於足球場的廣場,灰色水泥地,地形完整,地勢比周圍都高,三間教室的大小,我的視野卻一時之間無法離開這片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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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方便,我叫他高台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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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場上,剛剛跳完老人操的一眾老爺爺老奶奶們身邊意外地帶著一大群小孩子,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都微笑著、歡鬧著,但我卻無法真正地看清楚他們的臉,哪怕只是其中一個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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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有第三視角的我,清楚的看見自己對他們根本無動於衷,我只是路過罷了,而他們,更是沉溺在歡愉的氣氛中不可自拔。我想,我們似乎都只是彼此的背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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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老人們讓孩子們自己去買點心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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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孩子們一蹦一跳的路過我身邊,然而因為孩子的數量太多了,我像是被簇擁著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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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們的目標是廣場左上方的那個城市,那個地勢低於高台廣場、卻擁有著許多暖色系色彩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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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往城市的階梯前,有幾面巨大的牆壁。說實在,比起牆壁,它更像是沒有任何藝術色彩的裝置藝術,深灰色,厚度和牆壁差不多,卻高得連我都看不見盡頭。我就這樣跟隨著孩子們,鑽過牆壁間的空隙,走下了階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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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城市很狹窄,我的眼睛是這麼告訴我的。這城市就像是孩子畫壞了的風景畫,房子歪歪斜斜的,卻十分緊湊,感覺不過是一大群只到了我腰間的玩具屋,我卻自然而然地走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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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目標是便利商店。我這麼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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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個罪犯,必須趕緊搭車離開,倒楣的是,我身上只有一張記名了的悠遊卡,找到一家便利商店把錢換出來,我才能安心的搭捷運而不暴露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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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們在這個奇怪的城市裡四散開來,嬉鬧著跑過一家又一家的商店,而我路過了一家便利商店,卻不打算進去,視線勤奮的搜查著另一個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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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玩笑,那個被幾家建築物擠在正中間的便利商店,誰知道怎麼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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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近似於散步的尋找途中,我路過一家專賣美容衛生用品的大型連鎖店,一圈孩子們圍在外面,聽著店內傳出的廣播,眼神似乎有些驚訝和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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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廣播是這樣的:「店內目前沒人,請在X秒內離開。X,X,X,X,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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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X」是怎麼一回事?不過是我沒聽清楚的數字和倒數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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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這樣路過他們,腳步擺動著,直直的往剛發現的一家便利商店前進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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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境猛地一個轉換,我站在便利商店裡頭,裡頭的擺設比我想像中還要高大,霎時間,我就像是闖入大人國的小矮人,對周圍的一切感到陌生,卻又好像不是那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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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環視著店內,除了一個剛進來的黑髮男孩以及我,店裡沒有任何一個人,整家店安安靜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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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感到一陣背瘠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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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城市,沒有聲音,除了孩子們的嘻鬧聲,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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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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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陣恐懼襲來,像是為了發洩些什麼,我朝那黑髮男孩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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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城市,沒有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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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天已經全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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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髮男孩愣了一下,接著跑出了便利商店,我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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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幾秒,孩子們便騷動了起來,我能感受到他們的不安,我和他們一樣,眼神鎖定了遠處盆地裡傳來的、只屬於城市的燈火,我彷彿想像到了那片橙色光芒中伴隨著的喧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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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暗的夜色中,它就是我們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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躁動的孩子們如同潮水一般向那湧去,本來,我正要舉起腳,朝那個希望走去,但就在我真正舉起腳之前,我猛地一陣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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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到,那裡其實也是這無聲城市的一部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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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到,我是從高台廣場下來到著個城市的,而盆地的地勢比我現在站著的地方還要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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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想到,高台廣場和橙色燈火的方向,完全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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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默了下,轉身,一手拿著手電筒,一手拿著紙條,像是一隻試圖逆流而上的孤魚,朝著與孩子們相反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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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手電筒在道路和紙條間互相照映著,我在第三視角看著自己,控制著自己往最黑暗、伸手不見五指的的方向走去。我記得,廣場這種地方,應該沒有多少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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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操控著我,看著我的身體總是低頭研究紙條,我卻根本不知道紙條上面寫著什麼,又或者說,那根本就是完全空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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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我覺得我走到了。和來時寬敞得像觀光區才有的大階梯不一樣,我走著只存在於山上的狹窄階梯,頂端是兩面牆,和中間沒有門板的小門,門裡全是黑暗,我卻覺得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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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我往右邊牆頂一照,堪堪只比我高幾公分的牆上,一個少年盤坐在那裡,一手紙條一手打火機,打火機被他拿在紙條下方照著,而他本人怎是一臉苦大仇深的低頭研究著那張紙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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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暫停在這裡,因為我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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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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