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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私通

雖然一口答應了宸妃要讓她重獲榮寵,但思竹心裡充滿著不確定,一方面一方面也想得很透,在這個陌生的朝代、陌生的世界,要嘛,就客死異鄉,要嘛,就憑藉自己的努力好好走下去,雖然她也不知道這水有多深。

在冷宮的日子好像過得特別快,一眨眼,一個月就這麼過去了,這還不是思竹自己察覺的,是淮秋送來了親手做的月餅,她才知道,這裡就像是被遺忘的廢墟,與外界毫無聯繫,就連中秋節的熱鬧也傳不到這裡來。

「娘娘,今日是中秋節,吃點月餅應景吧。」宸妃依舊是淡淡的眉眼,不說好或是不好,她這人真難看透,也沒急著讓她出謀獻策,對於皇上的事情隻字未提,沉默得讓人詭異。

「娘娘別擔心,奴婢既然說出口了就會做到。」

宸妃在宮裡什麼人沒見過,但眼前這位宮女,她沒什麼信任和不信任所言,再怎麼樣都在冷宮了。

一個聲音劃破寧靜,「儀貴妃駕到。」

那女人怎麼來了……宸妃看向思竹,後者平靜如水,這時候也顧不上那麼多,沒什麼打理踏出了門,請安。

貴妃娘娘顯然看起來心情很好,宸妃穿著的還是去年的秋衣,任誰看到自己曾經的對手比自己矮了一截,誰心情不美呢。跟著來的還有孫良儀,看起來很天真的一個人,不過那無邪的笑容下藏著什麼就沒有人知道了。

「大家都是姊妹,不必客氣。」宸妃也不客氣,直起身子後,站在一旁,儀貴妃嘴角扯了笑,她逕自繞了這宮殿一周,這擺設上都是灰塵,沒幾樣東西,貴妃看她現在淪落成這步田地,心裡湧上了滿足感,皇上是她的、榮華富貴是她的,誰也搶不走。

宸妃自是明白儀貴妃的想法,可誰又知道呢,風水輪流轉,今天你得寵,指不定明天就換你失寵了。

在旁邊安安靜靜的金良儀開了口,礙於宸妃雖是冷宮嬪妃,但品級比自己還是高,她略福了福身子,「這是宸妃姊姊吧,在進宮前就聽說宸妃姊姊長的美若天仙,一直沒機會來找姊姊聊聊天。」

宸妃沒什麼想要給臉面的意思,「金良儀說笑了。」一句稱呼拉開兩人的距離。

儀貴妃眼角含笑,「金良儀要是想找宸妃妹妹聊天,大可直接搬到這來住,本宮會幫你跟皇上說一聲。」

這下金良儀更加尷尬了,只能拿起帕子掩著面,「姊姊真愛拿嬪妾開玩笑。」神經,誰會想搬到冷宮來住阿。

宸妃見儀貴妃遲遲沒有要走的意思,還是開了口,「貴妃姊姊這次來,是有什麼事嗎?」

「是有一件事……」儀貴妃頓了頓,突然盛氣凌人,「你還不認罪?」

玉指指著宸妃,「當日安家叛國私通外奴,魚肉百姓,念及你侍奉皇上多年,將其打入冷宮,不想……呵,你竟然不知反省,竟然還打算聯絡英王,謀害皇上。」句句擲地有聲,在空曠的冷宮裡顯得清亮,「皇后娘娘尚在病中,命我協掌鳳印。來人!把宸妃抓住。」

金良儀從宮女那接過了一瓶毒酒和一尺白綾,「娘娘,請。」。

「別說本宮沒念在往日情分,你自己選吧,要毒酒還是白綾。」

「欲加之罪,何患之有,貴妃娘娘,要是有本事就拿出證據來。」宸妃被人押在地上,好不狼狽,涼得刺骨的地板隨著膝蓋骨竄了上來,宸妃咬著牙。

「是阿,證據呢?」這聲音讓在場所有人大驚失色,除了宸妃。

皇上看著跪在地板上的女人,這曾是他最愛的女人,昔日的顏色不再,沒有過多的裝飾,烏黑頭髮下掩著清麗的秀顏,這樣很好,他想。

「儀貴妃。」

「皇上……」儀貴妃這才忘了自己並未請安,趕緊福了身子。

「你說英王和宸妃私通?」語氣中透著冷意,儀貴妃急忙回答,「回皇上,此事是蓮清宮宮女蓮兒稟告臣妾的,她說曾在冷宮附近看到英王出入,嬪妾斟酌一二後,不敢違背皇上聖旨,自當盡心盡力協理六宮,臣妾也是擔心皇上被奸人所害。」

皇上的出現沒在貴妃的預想之中,雖然驚慌可三言兩語話說的可真清楚,深深表明了自己的忠心。

皇上下顎繃直了線條,看起來他不是很喜歡,管太多的女人。

皇上眼神深沉,看不出在想什麼,過了半晌,「如此大事,竟然不上報,想必儀貴妃定是剛接手所以還不熟悉宮務。」話鋒一轉,「這位是金良儀?」

金良儀見皇上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嬌羞一笑,連忙擺出小女子姿態,「是,皇上,臣妾是彭山縣吏金宜彰之女。」

儀貴妃氣頭不順,冷眼看著嬌羞的人兒,「金良儀居蓮清宮偏殿,此事便是她來舉發的。」

「哦。」皇上一個狠戾的眼神,壓住宸妃的宮女們就收了手,「寡人倒是不知道,一個小小縣吏的女兒竟然血口噴人,妄圖殘害後宮嬪妃。」

金良儀面容失色,「咚」一聲跪了下來,事情怎麼會這樣。

儀貴妃心裡也直冒汗,今日一事確實是她欠妥了,也沒去確認消息是否正確,倒是那個小賤人……儀貴妃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差一點就被拿人當槍使了,「皇上,臣妾知罪,一心想著替皇上分憂解勞、管理後宮,誤信讒言,請皇上責罰。」

在一旁看著的思竹不由得嘖嘖稱奇,在後宮裡說話也是一門學問,讓自己的錯誤成為是因為對對方的擔心而造成的,就算你想責罰,也得看在情意上,從輕發落,可謂說話的最高境界。

果不其然,皇上扯了扯嘴角,「寡人明白,愛妃先回去吧。至於……金良儀貶為末等更衣。」

她眼中頓時失去了焦距,不會的……末等更衣,她花了多長時間才從才人爬到了良儀……皇上不會這麼對她的,她抬眼試圖從皇上的眼裡找尋點溫暖,哪怕只有一點點,連憐憫都沒有,那眼神毫無感情,只有冰冷。

儀貴妃低著頭轉身出了門,最後一眼看著被發落的金良儀,跪坐在地,後宮少了一個女人又何妨,挺直了身子步出了冷宮。

冷宮又恢復了冷清,思竹在門口端著茶,偶爾和站對面的總管太監對到了眼,然後又不著痕跡地飄回了腳下。

這水有多深,得丟下顆石頭測下深度才知道,如果把石頭掉下去激起了很大的水花,那就是表示水很淺,但如果把石頭丟到很深的水裡,只會在表面牽起淡淡的漣漪。

皇上和宸妃聊了將近兩個時辰,思竹把茶端進去的時候都涼了,宸妃坐在椅子上,忽然丟來句,「是你做的吧?」

思竹停下手邊的動作,「娘娘聰慧過人,奴婢不敢否認,是但也不是。」

宸妃對上她的目光,思竹說,「金良儀這個人一直在找機會搭上儀貴妃,我不過是放出了風聲,至於她怎麼搭就不是我的事情了。」

宸妃淡淡地笑了,不過這是思竹第一次看她如此真心地笑,「你很聰明,但你怎麼能確定皇上一定會來,呵,不過要是皇上沒來,你也沒損失,倒楣的只有本宮。」

「娘娘,我既然把賭注押在你身上,就不會輕易換牌。」這是思竹做人的道理,她臥底的時候一個很敬愛的長官這麼跟她說過,信任是做人的資本,「皇上一定會來,所以娘娘您一定不會有事。」

她看著思竹的眼睛,裡頭有她所沒看過的璀璨,不像是個宮女該有的眼神,是自信嗎,她說不清那是什麼感覺,不過她至少清楚了一件事,宸妃斂下眼,

這個人絕對不能成為她的敵人。

「你怎麼知道?」

思竹平靜地回應,「因為鐘雨是皇后的人。」

「晚宴的事辦得如何?」

「回娘娘,儀貴妃那頭差人盯著呢,想來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凌芯嘴雖動著,但手上的工夫一刻也沒閒,「娘娘,這樣可好看。」

「恩。去把我那朱色祥雲步搖拿來。」

「是。」

凌芯回來時手上小心翼翼地拿著盒子,放在桌上打開後艷光四射,待插在盤好的髮髻上,「娘娘膚色白配上這朱紅色的步搖,果真喜氣又顯精神。」

皇后也微微笑,顯然對自己今日的打扮很滿意,「走吧,去晚宴看場好戲。」

凌芯牽著皇后走上步輦,心裡覺得主子心情挺好的。

另一邊心情就差了,丙萬站一旁表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捏了把冷汗,跟了皇上這麼多年,他的臉色一看就知道是生氣了,也不知道要把氣發在誰身上,但見茶放涼了,哪怕主子不喝,按規矩也是要換的,丙萬硬著頭皮,戰戰競競地又添了杯新的。

手上蘸了太多墨汁,在紙上渲出難看的汙點,李桓只覺心煩意躁,把手上的宣紙換了,就這麼反覆幾次,終於靜下心來提筆練字。

丙萬一個心提到了嗓子眼兒,「皇上,晚宴時間該到了。」

李桓放下毛筆,「寡人知道了。」

後宮無一人不使出渾身解數,皇后理所當然地坐在上位,笑吟吟地看著下頭的人兒,像玉花園裡開著的花,爭奇鬥豔,不過誰也越不過她去。

「儀貴妃到。」

皇后抿了口銀針白毫,頓時覺得滋味很差,下面都坐得差不多了,這儀貴妃還真是姍姍來遲阿,後宮裡不論是舊人去新人來,她都無所謂,只不過這儀貴妃的風頭,是打算壓到她頭上來了。

儀貴妃一身桃紅羅襦袖裙配上白色貂毛披肩,膚若凝脂,整個人襯得風姿百態,隨著琉璃坐在了皇后下首。

「貴妃妹妹可是路上耽擱了。」

儀貴妃笑意盈盈,「有勞姊姊掛心了,今日晚宴竟然交由妹妹主辦,妹妹可是一點也不敢馬虎,剛剛去了御膳房叮囑食材千萬不得出錯,這才來遲了。」

皇后何嘗聽不出來貴妃話裡的意思,在挖苦她這個皇后連晚宴都辦不得。

賢妃早早就到了,在一旁顧著禾熙公主,見兩人氣氛不對,把公主抱給了一旁的玉青,「咦?皇后姊姊今日的髮式可真好看,要是妹妹沒記錯,那祥雲釵是皇上前些時候賞給姊姊的吧?」

聽聞賢妃這麼說,皇后側頭,頭上的髮飾也隨之舞動,「妹妹記性真好,本宮想著許久未帶了,趁著今日佳節便拿出來用。」

儀貴妃坐在位置上,正好與賢妃面對面,這賢妃從以前就愛往皇后身邊湊,得了一個公主又如何,還不是沒有龍子傍身,要是自己也有個孩子就好了……。

「皇上駕到。」

各宮主子在嗑瓜子的、聊天的都止住動作,臉上充滿期待和歡喜,連忙起身迎接皇上。

皇上的腳步聲在安靜的宮里顯得清楚,待他走到皇后身邊的位置,「免禮。」

「皇后。」他伸手牽起了皇后的手,轉而向眾人說話,「今日是八月十五中秋佳節,特意舉辦家宴,各位無須拘束。」

「是。」

「還有……前些日子因為皇后鳳體微恙,由儀貴妃代掌後宮之事,而如今皇后鳳體已無大礙,從明日起六宮之事依舊由皇后統轄。」話至此,皇后驚訝地看了皇上一眼,皇上只是安撫似地拍了拍她的手,再看向儀貴妃,雖然臉上還掛著笑,卻沒有剛才的光鮮亮麗。

筵席開始,酒過三巡,皇上也喝了大半杯酒,丙萬在旁邊看著想勸酒,但皇上執意他也沒辦法,李桓看著眼前跳舞的美人,卻是想起了另一個人的臉,嘟囔了句,皇后問,「皇上?」但沒得到回應。

初一和十五,皇上都宿於翊坤宮。

「何昭儀,歿了。」

中秋節的隔一天,何昭儀就這麼去了,畢竟是在冷宮沒有多少人關注,而且又是在中秋節附近,沒有人想來觸這個霉頭,除了宸妃替她誦經念佛,倒也沒人來看何昭儀。

鐘雨在一旁哭了好一會兒,思竹見她這樣哭,早晚把眼睛哭壞,便靠過去,「鐘雨,別哭了。」她這才抽抽搭搭地停了下來,思竹叫她去洗把臉,然後去殿中省通報,看要怎麼處理。

「娘娘,休息一下吧。」

宸妃跪在蒲團上,閉著的眼睛沒有張開,「鐘雨呢?」

「去殿中省了。」

「何昭儀是個好人……」

思竹看著躺在床上的何昭儀,不免覺得有些唏噓,雖然自己剛來到這個世界沒多久,但說到底何昭儀也是她身旁的人,就這麼走了……在死亡面前一切似乎都變得微不足道,她突然覺得自己很渺小,只要別人隨手一捏她的性命就沒了,她問自己,自己真的能夠在這後宮裡撐下去嗎?

「皇上……何昭儀她歿了。」丙萬也是剛聽到的消息,不敢耽擱,馬上進翊坤宮通報。

皇上和皇后剛起來用膳,只見李桓手上的動作一頓,隨即又恢復臉色,「知道了。」丙萬沒有馬上走開,安安靜靜地退在一旁,皇后斟酌一二,「皇上……本宮去看看吧,免得底下的人不知輕重。」

「不用了。」皇上放下筷子,「你身體剛好,這種瑣事就叫下人去做吧。」

「丙萬。」

「奴才在。」

「派幾個人去處理何昭儀的後事,就依四妃之禮榮葬吧。」

皇后看著皇上沒什麼表情的臉龐,當了這麼多年夫妻,竟也猜不出他的心思,她覺得有些冷意,只是安安靜靜地吃著早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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