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瀾生

      我家隔壁有個老道人。

      有多老呢?大概是我從小看到大,始終白髮蒼蒼,不曾變過。

      剛出生時,親娘輕輕鬆鬆就將我生了出來,比起我那兩位兄姊,實在是快多了。

      親娘覺得我這孩子將來肯定是個寶,畢竟讓她無受太大的罪過。

      隔壁老道恰巧在我娘懷我的這段時間,搬到我家隔壁院子裡。

      我們這村子稍稍有點排外,老道大概是這幾十年來第一個從外邊兒搬來的。

      平時都不相互招呼的,卻在我出生的那日敲響我家的房門說要給我取名子。

      親娘一臉看神經病的樣子,喚著大姊關上了大門,對著大哥喊了聲:「外頭那外鄉的瘋子,放狗放狗!沒事到別人家給人孩子取名的阿,我認識你嗎!」

      「別別別,嬸子,剛搬來倒也想套個近乎,這不是您家都不開門嘛!」語罷又道:

      「哎呀嬸子,老頭就是個修道的,懂看一些機緣,雖不是光頭那門道,但瞧著您家孩子與我有緣呀,就取個名兒,您瞧著如何呢?」那老道鍥而不捨的敲著我家大門。

      親娘想了想,就讓大姊開了門道:「行阿,我也省得上鎮子花錢買名。你這老頭兒,最好有點本事,別像村口那騙子,還說自己是個半仙呢!想騙錢,沒門!」

      隔壁老道也被這突如其來的開門給嚇了一跳,連忙擺手道:「嬸子,您大可放心,就來結個緣,絕對不收錢!」

      隔壁老道又指了指大哥道:「但凡老頭收您一毛錢,您那大兒牽來的狗子,儘管放了咬老頭我,絕無二話!」

      大姊將老道迎進家門,村里都曉得親娘的潑辣,但有外男進到房裡難免遭人閒言碎語,門便開著,讓大姊和大哥守著門口。

      老道快步走到我娘炕床前。

      「那大爺您說吧,取啥名呢?」我娘躺在床上一旁躺著剛出生的我,面目不善的問道。

      「嬸子,您這孩子能否讓我瞧瞧呢!」說著就想伸手去抱我。

      我娘手攬著,一臉的警惕,畢竟那個年頭多的是拐賣孩子,我家雖沒大富大貴,養幾個孩子還是綽綽有餘。

      老道瞧著我娘一臉警惕樣,大力地拍下腦袋,邊說著邊取下他腰帶上繫著的一塊白玉:「嬸子見諒哈,瞧老頭這笨腦袋,這玉您先拿著,您說,要拐了您孩子還賠上塊玉,豈不是得不償失!」

      我娘接過那玉,透過窗外斜照進來的陽光看著,倒是晶瑩剔透,縱使如此,我娘還是緊盯著老道將我抱了起來。

      「這孩子面色紅潤飽滿,眼神有光,眉毛濃淡相宜,瞧著是個富貴命呀,嬸子您瞧瞧?」老道一手抱著我,一手在我臉上比劃著,掐著諂媚的笑容對著我娘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我娘聽著老道的話,一邊瞧著我的樣子,整個人都一言難盡。

      「你這老道騙誰呀,這孩子剛出生的,整張臉皺巴巴,你瞧著出面色紅潤飽滿?那我瞧你黑髮多,山根正呢,這不睜著眼說瞎話嗎!大妞兒將這騙子送出去、送出去,這點時間不好好休息,在這淨聽他胡說八道。」

      老道這時嘴皮子就動的賊快「別別別──,嬸子,我可就實話實說囉!」

      「這孩子呀,估計早夭呢,不知您瞧不瞧的見,這身上的明火,非但不旺,眉間參雜黑氣,您瞧這脖子上的勒痕,許是胎內就勒著,但嬸子您瞧,這看的像不像是人的指痕呢!」老道一口氣的將這些全說予親娘聽,說罷,我竟嚎啕大哭了起來,哭聲竟像參雜著喊叫聲。

      我娘一聽我哭得這般悽慘,趕緊將我從老道手中抱過去,一臉焦急又埋怨道:「怎麼這般哭了起來呢,是餓了還是咋了呢?你這老頭是做了啥子事,怎麼哭成這個樣子呢!」

      「嬸子您可得抱好,我做個法給您孩子定定魂,這剛出生就遭受罪的,怪可憐呀。」老道說完,併二指自我眉心起始劃至胸口,口中念念有詞,轉手又換了另一手勢,最後喊了個「定」。

      不過短短時間,那老道前額上竟布滿了汗水,瞧著像費了多大的勁。

      我娘讓大姊去拿杯水給老道喝口,老道接過水,倒也沒喝,自袖內取出一張符紙,又唸叨了幾句,那符紙竟在老道手中無火自焚。

      就快燒到老道手指時,老道鬆開了手,任由殘留符紙與前頭燒成的灰落入杯中。

      老道將那杯水交給了我娘,示意讓我喝下。

      我娘接過那杯水,目光複雜的看著,隨即狠下心哺入我口中。

      過沒多久,我就不再鬧騰,眉頭舒緩的安靜睡去。

      「老神仙,您給這孩子要取啥名,我這一家子姓關,姊呢單字一個玳,您可喊我玳娘,這大妞云之,門口大郎皓文。」娘親瞧著老道真有本事,一改前邊不敬言詞,順帶介紹了姐兄的名子。

      「老神仙這詞,不敢當,不敢當,老頭姓解,解封堂。」老道掏出巾帕擦了擦汗,又順了下寬袖道:「瀾生,玳姊您聽這名子如何呢?」

      娘親唸叨著這名子「瀾生……瀾生……」手拍著襁褓中的我的背「這名子好啊,怎能不好呢,像大浪一般的人生,終究……是命呀。」

      「解大哥,這孩子以後,還得麻煩您了。」娘親將白玉腰墜還給了老道,又解下了腕上的玉鐲一併給了老道。

      老道笑了笑接過白玉與玉鐲,將玉鐲收入袖中,解開白玉的紅繩結,轉手又打出新的結,套在我脖頸上竟顯得剛好。

      「不麻煩不麻煩,還得多謝玳姊了。」

      故事,便由此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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