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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照漸漸向西傾斜,隨著時間的推移,雙腳也抗議著整日下來的疲憊,乾燥的喉嚨泛著血味。一身的筆挺的西裝看來派頭十足,卻也不過是看起來,實際上不過是公司的標準服裝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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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伯健太將領帶拉下一些解開領口,讓呼吸不再束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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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來了。」打開大門回到家裡,他坐在玄關上,將皮鞋脫下擺至一旁,雙腳打直希望藉此緩和整天行走帶來的痠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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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啦?洗澡水幫你放好嘍。洗好澡再出來吃飯,我去幫你把晚餐再溫過。對了健太,順便幫媽媽把鞋櫃上的信拿來,下午一忙就忘在那裡了。」母親的聲音從和室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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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健太回得有氣無力。進門前他就調整過情緒,可能來至業績的壓力,或者回到了避風港,讓他無法隱藏內心的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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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時間奔走在外還沒什麼感覺,剛剛坐著放鬆,起身才發覺雙腳發軟,不得不扶著一旁的鞋櫃。過了好一會兒才鬆開倚靠鞋櫃的手,拿起鞋櫃上的信件朝著廚房方向走去,行走時簡略翻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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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健太的認知,信件傳達的大多都不是好事。時代推進,家用電話普及早就取代了信件。來信的要不是信用卡,要不就是催繳單,這年頭還有誰會用寫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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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翻到最後一封信時,他忽然停下腳步,看著深黃色的信封上寫著「佐伯健太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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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信封思考著,依然想不透誰會寫信給他,而且字跡還這麼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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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太將信封翻到背面,然而背面並沒有寫什麼,他又拿到耳邊搖了搖,也聽不見任何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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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這是在幹嘛?」健太苦笑著自問。他將信件放進口袋,要是裡面裝了什麼,他在拿的時候就會感覺到重量了,再說他期待裡面有什麼?十年分的薪資?不過這封信倒真的有點像薪資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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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太又搖了搖頭,他的客戶不會寫信給他,要也是來電。這些年都為工作奔波,學生時期的朋友也都斷光了,而且他記憶裡,也沒有人字寫的這麼難看的,根本……根本像個小學生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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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廚房,母親背對著他,健太看著母親的背影,心頭的壓力又襲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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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信件放在餐桌的一旁:「我放這。」說完後,像是逃離窒息的壓力,快步轉身走向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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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缸已經放滿了水,連衣褲也都準備好了,這讓他的心情更加複雜。脫下工作服,將身子洗淨。他將整個人泡在浴缸中,回想著這些年來自己都在做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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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畢業隨即步出社會,起步雖然早,卻沒有因此輕鬆多少,進入保險業直到今天,他都未能熬出頭來。母親所做的,讓他覺得自己像長不大的孩子,早到了適婚年齡,事業無成的他根本沒有對象,更沒任何打算,母親雖然沒有催促他,可是鄰居們的言語還是不時傳入他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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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這些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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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太捧著溫水潑在自己臉上,藉由水花將雜亂的思緒排出腦海,用浴巾將雙手擦乾,才將西裝褲中的信件拿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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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封中的信紙,字跡和信封上的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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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中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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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畢業那天嗎?我們一起埋下時空膠囊給未來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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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過了二十年,三月九號星期六是當時約定的同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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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合地點是四年五班,時間上午十二點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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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意邀請佐伯健太先生到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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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太雙眼滑到信紙的最右下角,可是上頭並沒有寫上對方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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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會阿,好像有這回事?」他喃喃自語的將信放在一旁的架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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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學的記憶太過遙遠,而且現在經濟壓力壓的他喘不過氣,他哪有閒暇去參加什麼同學會阿。不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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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最近公司狀況,近期他又沒有成功售出任何保險,昨天主管才將他叫去臭罵一頓,更慘的是公司傳出將要裁員的消息,極有可能他就是其中一員。今天整天下來,甚至比跑馬拉松的選手跑得更多的路程,嘴巴都說乾了也未能賣出一份。也許同學會他能成功兜售?不過話又說回來,會去同學會的人能有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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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好澡,回到餐桌前吃著母親替他熱過的晚餐,母親就坐在一旁使他又感一陣壓力。他希望自己能賺足夠的錢來孝順母親,可是偏偏這麼不爭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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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那些信是誰送來的?」為了讓自己不糾結當下,健太主動提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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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當然是郵差拿來的,怎麼了嗎?」母親的語氣帶著些許的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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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阿!我問什麼蠢問題啊,可是這樣也不對。健太想了想將信取了出來。「這封上面沒有貼上郵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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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看。」母親拿過信封,看了信封一會才看著健太:「真的沒有油票、也沒有寄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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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件人?」健太苦著眉頭幾秒,彷彿發現新大陸一樣張大嘴巴。太久沒接觸信件,許多本該是常識的事情都逐漸被現代人遺忘了。信封必須要有郵件與寄件人才能寄出,可是這封信兩樣都沒有:「媽那個郵差是男的吧?他長什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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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的,長什麼樣子?我記不清楚了,你問這個做什麼?很重要的話可以去郵局詢問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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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沒有,只是好奇。」健太認為並不是什麼大事,而且為了這種事情去郵局太過浪費時間了。也許那個郵差是他小學同學?雖然可能性不高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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