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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夜

十七歲生日的難忘,後來她也告訴過白虎叔叔,白虎叔叔先是愣了愣,然後輕輕一笑,再也沒有說話了。雪花發現她很喜歡看白虎叔叔笑起來的樣子,一瞬間周遭景物都失色,眼底焦距只容得下那抹白色身影,但是每每這樣想的時候,那一身的棕色就會在瞬間竄入她的腦海中。

十七歲的生日給了她一次的難忘,也讓她更明白自己對於狼哥哥的感情不只是孺慕情。

白虎對於小兔子的心情也看得很清楚,所以他一改先前找狼的消極,這回是真的派人去找狼了。

沒錯,白虎雖然答應了小兔子,但是他是虎,他也是狩獵者,怎麼會容忍自己看上的獵物逃出手掌心?但他也不忍小兔子失望,他不是沒有派人,而是從來沒有積極過。

但是,這一次他真的答應了。

這一年來找尋狼的蹤跡幾乎是一無所獲,小兔子從滿心期待到後來的失落失望,不過也才一年的時間,很快地迎來了小兔子的十八歲生日,相較於前一年,今年的生日雪花更加的不愉快了,不管白虎是怎麼的逗她,怎麼地說服她一定會找到狼,小兔子就像是死了這條心似的把自己關在了房間內不見任何人。

小兔子的死氣沉沉感染了整個莊園,關閉所有電燈坐在客廳內的白虎也好不到哪裡去,佈滿血絲的青色眸子顯示出他的憔悴,雙手緊扣的撐在額頭,他正自責著怎麼會讓小兔子這麼難受。

機呀……門扉被推開的聲音讓白虎的耳朵抖了抖,看向站在門口背對月光的人影,眨眨眼睛,無奈地笑了起來。

小兔子無力地趴在床上,腦海中想著的全是狼扶養她長大的點點滴滴。

這是狼哥哥不在的第三個生日,她……

碰!碰!碰!

小兔子的思考被窗戶的聲音給打斷,她嚇了一大跳從床上跳起,長長的大耳朵警戒的豎起,睜大眼睛不安的抿起唇,等著下一次聲音的響起。

但是過了好久都沒有任何聲音反而讓小兔子不再害怕,鼓足勇氣往窗戶邊走去……就著月光,她看清楚了站在院子內的黑色人影,一如去年那吊足她胃口的銀色面具閃閃發亮,一看到來人小兔子就想要驚喜地打開窗戶想要大喊,方才的低落都被拋之腦後,但是又怕這樣大喊後白虎叔叔聞聲而來,到時候她該怎麼解釋有了裂痕的窗戶呢?

黑色西裝的男人指了指她,又指了指地上,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小兔子驚恐地搖搖頭,就算不管白虎叔叔,但是這裡怎麼說也還是足足有三層樓高啊!

「別怕。」月色下,她看到了男人開開合合的唇,「我會接住妳的。」這句話給她打了一記安心針,她輕輕的點著頭,站在窗沿上提起白色的裙裝,一咬牙縱身而下。

比想像中還要溫暖的懷抱包圍了她,她紅著臉張開水汪汪的大眼睛,馬上就與男人藏在面具後的眸子對上,男人見她呆呆的模樣似乎輕笑了一聲,彎腰把她放下。

小兔子揪著袍子,昂起頭看著與白虎叔叔差不多等高的男人,可能是月光太過朦朧太過迷幻,她居然覺得這個男人看起來眼熟得不可思議。

「我以為妳不會跳。」男人的聲音沉沉的,不知道是刻意的還是因為本來就如此。

她搖搖頭,「你會接住我,不是嗎?」張著無辜的大眼睛,她輕輕的道。

男人一愣,先是笑了起來,然後像想到什麼似的又收起的笑容,「如果是別人,妳也會這樣做嗎?」褐色的眸子暈滿了隨時都會爆發的怒火,他心想如果她真的給他肯定的答案,那他一定會衝進去屋子裡去教訓那隻比蝴蝶還要花俏的白老虎,狠狠的訓斥他究竟是怎麼教導小兔子的。

空氣間的緊張氣氛瀰漫著,小兔子垂下了頭,如果眼前的男人不要沉浸在自己的怒火中,一定會發現小兔子的還羞帶怯。

「……只有你而已。」

雪花的低語很小聲,若不是仔細聽根本不會注意。

男人聽到了。

他緩緩地勾起唇,伸手朝她遞來,就像是去年邀舞的那個動作一樣。

雪花愣了愣,不好意思的把手緩緩放上他的手心中,感覺到他馬上緊握的掌心中的溫度,她羞澀地笑了笑。

「帶妳去一個地方。」男人輕輕的說,沒有給小白兔任何反應的時間,緊緊拉住她的手邁步向前走著。

小兔子跟在他的後方,看著他寬厚的背脊,以及平穩垂落在身後的蓬鬆尾巴,都讓她感覺到非常的熟,就像是……消失了三年的他。

男人很快就帶她到了一處山坡地,她只消轉頭一看,原本想要開口詢問男人為什麼要帶她來的問題,一瞬間都吞回了肚裡。

她正面對著的月亮又大又圓,與剛剛在院子內看到的完全不一樣,方才的月亮如果說只是側臉,那現在看到的就是那月的整個面孔。

白色的月光打在她和他的身上,男人扯著呆滯的她坐在地上,後方是一叢叢的綠草堆。

她的視線完全被月亮給吸引住,等到回神才發現男人似乎已經盯著她很久很久了。

她愣了愣,害羞地低下頭,「別看了。」她輕輕的說。

「為什麼不?」男人似乎對於這個問題的答案非常感興趣而問個不休。

「我會不好意思的。」雪花的聲音依然小小的,然後她就感覺自己及腰的長頭髮被人由上而下的撫摸,驚訝地看向來人並沒有惡意,卻嚇著了她的動作。

男人接收到她的視線也依然沒有停下,骨節分明的手以指為梳,梳起了她從來不曾打結的頭髮,一下一下,呵護備至。

「聽說妳在找一隻狼?」男人驀地開口,在一點都沒有相干的前提下提出來。

雪花先是怔住,有幾分迫不及待地拉住他另一隻放在膝上的手,「你看過狼哥哥嗎!」

男人笑著不著痕跡的收回了手,「看過啊。」他輕輕的說,原本蓬鬆垂在身後的尾巴突然把她圈住,讓她更往他那兒靠去,「但是,妳不覺得我也不錯嗎?」

「什麼?」男人的問題太過突如其來,小兔子僵硬的低聲重複一次,想要退開來才發現自己動彈不得,「請、請放開我。」她惶恐的睜大了眼睛,男人銀色的面具看起來銳利無比。

「我也是一隻狼啊,小兔子不考慮看看嗎?」男人的語氣至始至終都很溫柔,甚至帶著不怎麼自然的屌兒啷噹,如果小兔子留心些就會察覺到男人另一隻被收回去的手汗濕了半面。

知道自己怎麼樣也比不過眼前的男人,她咬著下唇,決定像學校教導不乖孩子一樣,遵遵教誨試試,「那個先生……」

「妳回答我的問題我就放開妳。」男人搶先開口,沒有給雪花打哈哈的機會。

他都這樣說了,雪花也就不疑有他的點點頭,雖然是這樣想,但是要說出這個回答還是必須要有很大的勇氣,她努力的深呼吸好幾次才終於做好心理準備,她看著眼前被月光照射得太過耀眼的面具,緩慢的開口:「我的狼哥哥,只有一個人。」

男人果然依言鬆開對她的箝制,然後就像是放心了一樣的往後癱倒在山坡上。

小兔子嚇了一跳,轉過頭去看卻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唇角大大的弧度,以及,一直勾引她的面具一角脫落了。

她顫著手想要去扯掉那面具,男人突地看來的眼神讓她的手停在半空中,卻又因為那一眼的默認而更加肯定了心裡的疑問,眼前的男人!

銀色面具隨著雪花手上的動作脫落,出現在她面前的那張臉,她無論怎麼樣都不會忘記。

雖然成熟了多,也滄桑了點,那毫無疑問的……「狼哥哥!」淚水馬上滑落眼眶,小兔子通紅著雙眼撲入狼的懷中,一下子就把狼精心打扮的造型弄亂了。

狼沒有制止她的嚎啕大哭,把手放在她的背後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拍,和藹的就像是她記憶中那溫柔又冷漠的狼哥哥。

「狼哥哥,這三年你去哪裡了嘛……」小兔子撒嬌的聲音一直以來都非常有威力,這次也沒有例外,但是狼總不能很遜的告訴她,這三年逃也似的離開她旁邊,只是為了想要清楚自己對於小兔子到底是怎麼樣的感情啊。

所以他沉吟了好久才開口說話:「……去修行了。」的確是修行啊。

「那、那為什麼去年出現了又馬上離開?」

因為,他那瞬間才明白自己對於她,是愛情。

但是這樣的發展卻要有很大很大的心理建設,畢竟,眼前讓他動了心的是他一直照看著的小娃娃。

所以這三年間,第一年的狼狽竄逃,第二年的怦然心動,以及,這一年的情花開了。

對於狼沒有回答問題,雪花也見怪不怪了,甚至想著若是能這樣一直待在狼哥哥旁邊,就算都不說話也很滿足的。

狼哥哥不說話沒關係,她能自己說上一天;狼哥哥不愛帶她出門也沒關係,她會自己跟在後方……這一切,只要狼哥哥在就好了。

微風細細地吹撫著她與他,只要她稍稍顫抖,狼哥哥就會把她抱得更緊。

她從狼哥哥的懷中抬起頭,發現他也正在看她。

不知道是從誰先開始,兩個人越來越靠近,她看到狼哥哥閉上眼睛,所以她也閉上了眼睛。

她知道他們的距離很近,因為她可以聞到從狼哥哥身上散發出來的青草味以及,緩慢上升的熱度。

但是最後,她並沒有得到她渴望了三年的吻。

因為她聽到了從草叢傳出來的聲音。

「唉唷不要推。」

「是我先來的,你不要擠!」

「噓噓噓太大聲了啦!」

「快看他們要親了。」

……

這樣拙劣的藏身,連她也可以識破,更何況是一直警覺心很高的狼哥哥呢?

所以狼哥哥重重的呼出一口氣,然後把她從懷中抱起來,牽著她走往草叢的前方站著,看著所有人心虛地往前排排站,只有站在最末位的白虎叔叔一臉的怡然自得,就算被抓到偷看也沒有減損他的優雅。

大家突然起鬨著要替雪花補辦生日派對,小兔子本人這才慢半拍的想起來,今個兒是她十八歲的生日。

她與狼哥哥跟在興沖沖的大家後面,她用眼角偷看狼哥哥鬆開西裝的領帶,然後脫掉外套,捲起合身的襯衫袖子,眼睛朝她瞟來,好笑地抓住了她偷看的眼神。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並沒有再偷看,而是垂著頭注視著自己的腳尖。

嗚嗚嗚那群臭朋友,原本她應該可以得到狼哥哥的一吻的,還可以手牽手一起回去,你們幹嘛來亂啦嗚嗚嗚……

在雪花沉浸在悲傷中的時候,狼突然低低的叫了一聲,害得雪花以為他怎麼了連忙回過頭去看,卻因為這個分心的空隙被狼有機可趁,只感覺到自己後腦一重,眼前一黑……世界安靜了。

一吻方休,雪花回過神就聽到狼得意的輕笑,抬頭一看入那眸子,什麼的害燥心情都湧上,小兔子像極了煮熟的蝦子,但是狼似乎還不甚滿意的又吻上了她的眉心。

離開時,輕輕地,「我的雪花,」道,「十八歲生日快樂。」

誰說狼不可以愛上吃菜呢?

誰說狼不可以愛上自己的獵物呢?

誰說狼不可以愛上自己帶大的兔子呢?

來到我們的森林,所有不可能都可能變成可能!

而我們,誠摯的歡迎你們的蒞臨。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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