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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自戀狂

「跟妳們說,上次我在速食店打工的時候,看到言紹祐被一個媽媽搭訕,那個媽媽還請他教她的小孩畫畫,妳們知道嗎,言紹祐竟然二話不說就畫了。」

「後來呢?」她們好奇的問。

我臉色邪惡的說,「那小孩一看到畫馬上就哭了起來,那媽媽臉色超難看,還問他『你不是美術商校的學生嗎,怎麼不會畫畫?』言紹祐當場整個臉都綠了。」

「真可憐,他們資訊科的應該常被人誤會是美術科的吧,可惜他還長得這麼有藝術氣息……」呂千婷說。

「長得再藝術也沒用,他根本是個畫畫白痴,連一個圈都畫不圓。」我說。

「阿月,看妳把人家說成那樣。」陳美如似乎不信。

「不信是吧,那只好給你們看証據囉。」我從書包裡將有點皺了的紙拿出來,「這張畫剛好被我撿了起來,哼哼。」

呂千婷指著上面歪七扭八的奇怪長條人問,「這應該是女人吧?為什麼女人會長鬍鬚?」

「那不是鬍鬚,是畫那個小孩媽媽的圍巾。」

「圍巾?」呂千婷大笑了起來。

我們三人在路上肆無忌憚的放聲大笑。

笑到一半,她們突然停了下來。

「幹嘛?」  

呂千婷跟我使了個眼色,我回頭,看見言紹祐站在我身後,手裡拿著一支淡藍色的清冰,面無表情的嚼著嘴巴看著我們。

「啊,那個,考卷我就收起來囉……」我僵硬的把頭給扭回來,一邊將畫快速賽進書包裡。

「我、我看到我爸的車在前面路口等了,先走囉。」

呂千婷說完正就要落跑,回頭見陳美如還呆愣在原地也一把拽住她,兩人一溜煙的從我的面前消失。

我倒吸了一口氣,覺得背後涼涼的,跨出步伐,佯裝沒事往前走。「哎呀,今天天氣不錯耶。」我望著路邊枯死的一棵樹說。

言紹祐應該沒聽到我們剛才的對話吧?如果他聽到了,呂千婷她們兩人應該連笑都不會笑了吧?

我從騎樓裡的店玻璃向後偷瞄,言紹祐走在我後方的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不近,背著扁扁的書包,一手插在口袋直跟著我。

我加快腳步轉進前方的巷子裡,回頭一看,言紹祐也彎進來了,仍是面無表情的嚼動著嘴巴,一臉痞樣,看起來超詭異的。

他剛才肯定都聽到了,沒有人吃冰是用嚼的,又不是紅豆冰,他是在跟我下馬威嗎?這時候巷子裡四下無人,他該不會趁機衝過來揍我吧?

我加快凌亂的腳步,手上的畫板突然撞到路邊汽車的後照鏡,一個重心不穩我整個人往前跌倒。

好痛。

言紹祐從我的身旁走過去,不忘回頭冷看我一眼,不屑一笑的走開了。

啊,膝蓋破皮流血了。我狼狽的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衣服,咬牙切齒地撐著有點跛的腳走回出租公寓。

「真是倒楣,難不成是我作賊心虛的緣故?」

爬向三樓的樓梯間的時候,我抬頭看見言紹祐站在三樓住家的門前,我的臉瞬間石化了。

他為什麼會在這裡?他知道我住這裡!他、他跟蹤我……!

那張樸克臉盯了我幾秒鐘後,從嘴裡吐出口香糖,用紙包好,慢條斯理的拿出鑰匙開門,進屋,哐啷一聲的把鐵門甩上。

我站在樓梯間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言紹祐就住在我家樓下?

「吃冰同時又嚼口香糖?沒嚥死還真厲害。」

我嘴裡犯著滴咕,走上四樓住家後學起言紹祐也用力的甩上鐵門,老舊的鐵門磅的一聲大響,把我自己嚇了一大跳。

放下身上的重物,我立刻替自己膝蓋上藥,心裡還想著言紹祐怎麼會住在樓下而我從來都不知道?

忽然想到前陣子樓下敲敲打打的施工噪音,難不成他是最近才搬進來的?

不過還好他是租樓下,不是租這裡。這間公寓被分成三個空房出租,原本兩個不同校的室友陸續搬走後房間就這樣空了下來,現在只剩我一個人住,我正樂得輕鬆。

手機聲響起。

我才剛接起,電話那頭立刻傳來阿母連珠砲的問,『妳怎麼整個星期都沒打電話回來?妳心裡沒有家裡了是不是、妳的翅膀硬了哦,台北比較好玩哦……』

將手機從耳邊拿開還能聽見阿母大嗓門喋喋不休……我一邊拿著手機,一邊跛著腳走進廚房,打開老舊的小冰箱,拿出昨晚喝到一半的豆漿,邊聽阿母繼續碎念,一邊喝著冰涼。

一個人住的好處是我只付了一間套房的租金就租下了整間公寓,壞消息是,聽房東伯伯說之後可能會收回房子,這可能性非常高,所以才會一直沒有新的室友搬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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