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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私人對話

--最喜歡戀人的哪個部位?

當你坐到我身旁時,手機的螢幕正好停留在這道問題上。

我看向頭上披了一條毛巾,正擦著一頭濕髮的你開始沉思。

嗯……是哪裡呢?

是那張明顯比我年輕的臉蛋,還是線條分明的身體曲線?

是那雙晶亮的大眼,還是雖然年輕卻很成熟,時而有點調皮的個性?

是擅長料理,還是擅長裁縫?

……對了,那雙細長的手。

我定睛在那雙手指細長又白皙,骨感恰到好處的手。

那雙手是會抓住我衣襬的手。

那雙手是會抱住我的手。

那雙手是會為我做料理的手。

然而,這些都不是我喜歡這雙手的原因。

這雙手,是會為了治好患者,小心翼翼、萬分謹慎又靈巧的手。

我曾站在你的身旁,看著那雙手拿著手術刀,慎重地切開患部,然後用各種器具切除可恨的病源,再拿起縫針將傷口縫起。

那個手勢從顫抖笨拙,慢慢變得像如今一樣,俐落靈巧。

我不禁伸手握住你的手,

「嗯?宗像醫師,你發什麼神經?」

「沒發什麼神經,只是想好好看看你的手而已~」我拉過你的手仔細看著,肌膚白皙,只有幾道據說是小時候留下來的疤痕。「還有,我說過在私底下不要叫我宗像醫師吧?感覺很疏遠耶。」

「不然要叫你什麼?」

「要叫凜志或凜都可以,看你囉。」

在你不著痕跡地撇過頭前,我沒看漏你那染上紅暈的臉頰。

「……才不要呢。」

雖然這麼說,但你沒有收回手,任由我握著它、把玩它。

「你的手,真的很漂亮呢。」

啾──我冷不防在手背上親了一口後,你猛然回過頭,瞪著一雙大眼。

「幹、幹嘛突然說這種話?」

「沒有啊。只是突然想到……從我認識你到現在,你變得很會運用這雙手呢。」

起初拿起手術刀時還不斷地顫抖,隨著時間過去,慢慢地穩定下來,然後可以平靜地切割傷口並快速縫合。而如今,在工作的醫院裡面,他做為外科醫師的名號已經變得響亮了起來。

「我的工作就要靠這雙手,它就等同於我的生命,當然要會運用它啊。」

「嗯~不過不只在工作上,對我來說,它也很重要呢。例如在床上──」

啪!

你毫不猶豫地一手摀住我的嘴。

「閉嘴,你這明明老大不小了,說話還那麼不檢點的大叔。」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但你就是喜歡這樣的大叔啊。)

「揍你喔。」

不不不,這可不是使用這雙手的正當用途。

我舉雙手投降,你見狀變收回了手。

「不過,看到你現在那麼幹練的模樣,我反倒有點懷念起以前青澀的你呢。甚至因為自己的病人離世,就沮喪地說著喪氣話的你。」

「……那是黑歷史啦。」

嗯,不過我倒覺得很可愛喔。

作為實習醫生跟在我身旁學習的你,一開始就遇到了發生車禍而失去呼吸心跳,因為腦部缺氧過久而腦死的八歲病患。雖然勉強將他救活了,但那孩子卻注定再也無法恢復意識。

『噢!辛苦了。』

『……剛才,我跟緒方一期的家人說了。』

『緒方一期……啊~你說那個車禍腦死的小弟弟。』

『嗯。』

『是嗎,那結果呢?他的家人怎麼說?』

『他們……很難過。』

『嗯,有這種反應很正常,畢竟是自己的寶貝兒子。』

『就、就這樣嗎?』

『嗯?不然你還希望怎麼樣?難道你希望我哭嗎?』

『……不是。』

『還是你想要我摸摸你的頭,跟你說做得很好?』

『也不是──』

『那你想說什麼?』

那時的你低著頭,頓了很久後才輕吐出一句話:

『我……一直覺得醫生是神。不管來了什麼樣的病患,總是能想出辦法治好他們。

但是,我好像沒辦法。不管我就算怎麼努力,還是沒辦法救出好幾位患者。我甚至會想……如果他們不是遇見我,而是遇見像宗像醫師這樣的醫生的話,說不定就能得救了。

我……好像沒辦法成為我理想中的醫生。』

難得聽到你說喪氣話,老實說,我有些驚訝。但我也不是個很會為人打氣的人,在絞盡腦汁後,我勉強開口回應你。

『很多人曾說過:「醫生也是人,不是神。」』

『……咦?』

『就算是多麼會救人的醫生,還是會有失敗的時候。所有的醫生就像你一樣,偶爾會沮喪、會難過,而且無能為力。

醫生盡自己的全力救活病患是份責任,但是在那之前,也是個普通人。

所以,你理想中的醫生並不存在。

現在你還在達成目標的路上,所以會遇到許多失敗。像我,即使到了現在,偶爾也會遇到失敗。』

『……宗像醫師嗎?』

『是啊。但是為了不讓逝去的生命白白浪費,我們只能透過他們的死亡,去學會救治下一位病患。這就是醫生的責任之一。』

『不過,你做得很好。』

那時候,我還記得很清楚有一股酸澀感湧上心頭,我莫名地想抱住你,但是我怕會嚇到你,因此只伸手揉了揉你的髮,就轉身離開了。

「現在,你成為了你理想中的醫生了嗎?」

我低聲問道,而你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好一會兒,轉過頭看向我,微微勾起嘴角。

「還不算,但是……感覺可以做到。」

「呵呵,是嗎?那就好。」

我牽起你的手,再次輕附上一吻。

               

               

                (完)

是個年長醫生╳年輕醫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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