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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另一个韦斯莱

      1980年3月1日

      “又一个韦斯莱出生了!莫丽,你真是太了不起了!”

      “亚瑟!你又忘记看着乔治和弗雷德了!”

      “先让我抱抱小罗尼~噢,梅林啊,我把他弄哭了……”

      “这已经是你的第六个儿子了!难道你还不知道孩子刚生下来的时候都会嚎一嗓子的吗?”

      “欸嘿……莫丽,什么时候咱们弄个女儿出来啊?”

      “你要累死我啊?照顾好家里这六个再说吧!”

      “……”

      1982年7月

      我的名字是罗纳德·韦斯莱,我有五个红头发、满脸雀斑的哥哥,还有一个仍是婴儿的妹妹。然而令我的父母失望的是,我并不是红头发。

      “亚瑟,我有点担忧,为什么我们的小罗尼头发越变越深了?”

      这个正在捋着我的头发的女人叫做莫丽·韦斯莱,她是我生理学上的母亲。多次生育让她的身材走了形,看上去胖墩墩的,打着卷的金棕色长发服服帖帖地挂在她的面颊两侧,显得有些傻气。

      “噢,准是他穆丽尔姨妈的遗传,她可是有着一模一样的乌发。”

      我的父亲亚瑟·韦斯莱,一个瘦高的、略微谢顶的中年男人,正坐在餐桌的另一头读着今天的预言家日报。对于这个话题,他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每个韦斯莱都是红头发。”莫丽趿着拖鞋走到了亚瑟身边,压低了声音,“你说,咱们当时是不是抱错孩子了?”

      “罗恩是我的儿子。”亚瑟放下报纸,声音响亮地强调道。

      “嘘嘘——!别让孩子听见,他会伤心的。”莫丽紧张地挥舞着勺子,“他当然是我们的儿子,即使抱错了也是。可是……说真的,他怎么会是黑头发呢?而且他似乎比其他孩子都安静,珀西这么大的时候也不是这样啊?”

      “妈妈,我从来不像乔治和弗雷德那样捣乱!”坐在我对面的珀西连忙申明道。

      “你是个乖孩子。”莫丽揉了揉珀西的脑袋。

      “罗恩肯定把我当成了榜样。”珀西骄傲地挺起胸,“毕竟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最长。”

      类似的对话几乎每周都要发生一次。

      某种程度上讲,莫丽是对的,我并不是他们的儿子。准确说来,这具身体是的,但灵魂却是完全不同的一回事。

      我的灵魂来自一颗遥远的星球,太遥远了,以至于当我仰望星空时,甚至找不到一片熟悉的星系。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当我还在我原本的身体里时,我也是黑头发,而我的亲人当中没有一个具备相似的发色。他们认为这是一种诅咒,我的父亲和兄弟因此而厌恶我。

      没准他们是正确的。

      “咕——咕——”一只褐色的短耳猫头鹰从窗户外面飞了进来,在餐桌上停下。

      “猫头鹰!”莫丽惊叫起来,将勺子丢进锅里,双手在围裙上抹了两下,才急慌慌地冲到猫头鹰面前,“准是比尔的信来了……瞧!霍格沃茨的校徽!”

      “我的信来了?”比尔脚步轻快地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早上好,爸爸,今天有什么新闻吗?”

      “还是老一套,庭审那些食死徒们。”亚瑟将报纸翻过了一页,“我真不敢相信他们竟然相信了马尔福的那套鬼话!什么夺魂咒,被控制了,身不由己,我看都是因为他捐了一大笔钱吧!”

      “亚瑟,我们得计算下存款了,今年多了不少要买的东西。”莫丽愁眉苦脸地翻着猫头鹰带来的那卷羊皮纸,“再过两年查理也该上学了。”

      “别担心,妈妈,我可以用二手书。战争才结束没多久,经济一点复苏的趋势都没有,我听说好多人都把他们的旧课本拿出来卖了。”比尔叼着面包含糊不清地说道,“至于长袍,我敢说爸爸还有好几件旧袍子呢。”

      “噢,比尔。”莫丽抱住比尔,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你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孩子。希望查理上学的时候能用上新东西。”

      两年后,查理穿着比尔的旧长袍,拿着比尔的旧课本,还有二手市场淘来的魔杖去上了学。至于比尔,莫丽将亚瑟的长袍改了改,就变成比尔的了。

      等到珀西上学的时候,这种情况依然不见好转。

      “妈妈,我想要一只新的猫头鹰,埃罗尔实在太老了。”珀西拎着病怏怏的埃罗尔抱怨道。

      “珀西……”莫丽皱起了眉头,“你不是已经有了一只宠物了吗?”

      “斑斑又蠢又懒,一点意思都没有。”珀西不高兴地放下埃罗尔,“比尔都有新羽毛笔了。”

      “那是因为他是级长。”莫丽怜爱地说道,“如果你成为了级长,你就可以得到一只新的猫头鹰。”

      “我会的。”珀西郑重地说道,“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嘿,乔治,你听见了吗?珀西说他要当级长了。”弗雷德煞有介事地捅了捅乔治。

      “我们该支持他才对……可是,慢着,级长不是要等五年级才能当上吗?”乔治装出了一副吃惊的样子。

      “哎呀,闭嘴吧,你们两个。”珀西没好气地走开了,留下双胞胎在原地噗嗤噗嗤地笑个不停。

      “我去收拾一下花园里的地精,它们又泛滥了。”我从餐桌旁站起身。家里的情况不容乐观,明年就轮到乔治和弗雷德上学了,他们俩只比珀西小一岁,现在已经长得和珀西一般高了,没法再用旧衣服搪塞。爸爸的工资万年不变,明年肯定是异常拮据的一年。

      “我的小罗尼,你比你那两个哥哥听话多了。”莫丽搂着我亲了一口,接着又叉着腰板起脸冲双胞胎兄弟吼道,“你们两个怎么不去把自己的衣服叠一叠呢?你们最小的弟弟都比你们勤快!”

      “我们这就去。”乔治耸了耸肩。

      “原本就是这样打算的。”弗雷德跟着附和道。

      我走了出去,却没有听到双胞胎兄弟上楼的声音,或者莫丽的又一轮发飙。这不太寻常。我退回到窗户边上听着房子里的动静。

      “妈妈,罗恩已经七岁了,还是一点魔力暴动的迹象都没有。”不知道是乔治还是弗雷德的人正在说话。

      “我们担心这样下去他会收不到霍格沃茨的录取通知书。”另一个人接口道。

      “有些孩子会迟些的。”莫丽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心神不宁。屋内的碗咣当响了一声。

      “金妮去年的时候就已经会让盘子飘起来了,我们大概也是四五岁的时候出现的征兆。”双胞胎中的一个说道,“有的人会比较迟,但罗恩的情况,并不像是韦斯莱家的人吧?”

      “倒是更像个哑炮了,要我说。”

      “不许这样说你们的弟弟!”莫丽赶紧说道,“要是被那孩子听去了,他得多难过啊。”

      “即使罗恩是个哑炮我们也会照顾他的。”

      “我们会寄一条霍格沃茨的床单给他。”

      “乔治!”

      “我是弗雷德,妈妈,为什么你总能把自己的儿子给认错了呢?”

      “噢……抱歉,弗雷德。”

      “开个玩笑,我是乔治。”

      “好了,别在这儿捣乱了,也别去捉弄你们的弟弟。”莫丽叹了口气,“罗恩总是沉默寡言的,我怀疑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家里七个孩子,想不知道都难。”双胞胎之一煞有介事地说道,“我们不会欺负他的,上次的蜘蛛把戏一点都不成功。”

      “还敢提这茬!”莫丽立刻拔高了音调,“你们怎么想的啊?把他的玩具熊变成了大蜘蛛,吓坏了他该怎么办啊?”

      “妈妈,你当时不在那儿,不知道罗恩是什么表情。”

      “他那哪里是没被吓坏,根本是没看出玩具熊和大蜘蛛有什么区别啊!”

      “再说我们也只是想着,说不定吓他一跳就能把他的魔法潜力给吓出来了呢。”

      “别找借口了!罗恩就算不会魔法也是你们的弟弟,不要让他觉得有什么压力。”莫丽警告道。

      我没有继续听下去,径直走到了花园里。昨夜刚下过雨,地上还有一小摊积水。我站在水旁,打量着自己的容貌。黑色的发丝随意垂着,皮肤白皙,面颊瘦削,五官比起韦斯莱家的人更柔和精致,褐色的瞳孔看上去雾蒙蒙的,有些浑浊。

      我眨了眨眼睛,雾气消散了,瞳孔变成了深沉却清澈的酒红色。

      这是我本来的相貌。

      四岁的时候,我的魔力觉醒了,与之伴随的是瞳色的恢复。在我过去的人生里,我的亲人将这种瞳色视之为本性邪恶的证明,尽管学者们解释说这只是异常强大的魔法天赋带来的变异。因此有了魔力后,我做的一件事就是将它掩盖起来,只有偶尔独处的时候,才在镜中回忆起自己的本质——

      一个外来者,不属于这个家庭,迟早也会离开这里。

      七个孩子对原本就收入不丰的韦斯莱家是个很大的负担,如果能少一个人,可以减轻不少压力。

      或许,已经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了。

      “嗨,小罗尼,为什么站在这儿发呆呢?”

      “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吗?”

      恢复瞳色的伪装,我转过身,来的人正是双胞胎兄弟。

      “我只是奇怪地精怎么都不见了。”我随口找了个理由。

      “是啊,好古怪。”弗雷德探头探脑地检查着灌木丛,“我昨天还看见它们成群结队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呢,是吧,乔治?”

      “准是一场大雨把它们的窝给淹了。”乔治摸了摸下巴。

      其实这并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地精算不上一种智慧生物,它们有着野兽般的直觉,只要我站在院子里,它们就绝对不敢冒出头来。

      “我们可以跟妈妈说罗恩已经把院子清理干净了。”弗雷德走了回来,摇了摇头,似乎代表着他什么都没有发现。

      “或者我们什么都不说,偷偷拿了查理的扫帚去打球。”乔治挤了挤眼,“机会难得啊伙计们,再过几天查理就要去学校了。”

      “罗恩你也来的吧?三个人打球比较有意思,只要你别告诉妈妈或者查理。”弗雷德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我敢说查理已经知道了。”我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每当我考虑是不是该告别这个家庭时,他们总能有办法将我未说出口的话堵回去。“不过,算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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