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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只為他

      轟——!

      雷鳴震天動地,地面不斷發出低鳴似乎隨時都會崩裂,烏雲密布的天空不斷閃著兩種不同顏色的光芒,金色與墨紫色的電弧不斷在烏雲之中翻騰,兩種顏色的雷電時不時打落地面,樹木被劈斷燃燒,土地砸得焦黑一片。

      綿延的山脈群頓時陷入一片火海,山中動物四處逃竄想逃離這場災難。而在火燄圍繞的山林之中一道人影急速穿梭,毫不畏懼天上的雷電,地上的火燄,不斷往前直奔。

      「找到了。」

      火海中發出一聲聲低沉,沙啞,刺耳的魔音,黑色霧氣從火海樹林之中竄出,黑霧越來越濃,濃到將人影的四周整個包圍有如高大圍牆,逼得人影不得不停下腳步。

      「讓開。」被迫停下腳步的男子冷冷開口道。

      「我們要把你大卸八塊。」

      「大卸八塊!」

      黑霧不給男子任何反應的機會,一邊咆哮一邊幻化成無數長相怪異的魔獸直撲男子,魔獸群層層疊疊,緊密的將男子包圍其中,形成一座小山。

      嗖—嗖——

      幾道墨紅色弧光乍現,魔獸所堆疊成的小山瞬間四分五裂,化成大小不一的肉塊飛向空中,血液四濺,將樹林染的一片血紅,濃厚的血泊之中,男子站在那冷冷望著滿天的肉塊掉落。

      男子一身黑衫因沾染著鮮血而更加深黑,渾身散發著淺淺墨紅光暈,平擺在身側的右手緊握著一把漆黑長劍,劍尖緩慢的滴著血珠,渾身血淋淋的他顯得冷血殘暴,唯獨負在身後左手滴血不沾。

      當男子準備邁開腳步時……

      「站住!」男子身後遠處一群身穿墨藍色戰甲的人出現,為首的男子對著他喝道。

      當眾人接近一看,紛紛倒抽一口氣,肉塊鮮血遍部四周,空氣飄盪著濃厚腥味,而他站立其中,雖隔著一段距離,卻讓人感到一陣寒顫。

      為首男子二話不說拔出腰側佩劍,身後的人也紛紛拔劍一同指向他。

      「晦月,貴為雙尊之子,七神柱之一,卻斬殺神人毀天府蓮池此乃滔天大罪,快快束手就擒與我等回去認罪,否則莫怪我等無情。」

      為首男子口語勸降,行為卻是相反,他將靈力注入劍中,劍光四射,其他人見狀迅速擺出架式,準備朝他攻擊時,忽然……

      「住手。」柔和輕盈充滿靈性的聲音響起。

      穿著白色衣衫的美麗女子從人群中走出,所有人都停止運轉靈力紛紛看向女子,她的出現,讓所有人都感到震驚與錯愕,尤其是為首男子表情多了一絲驚慌。

      女子不理會旁人的目光一直往前走,直到離血泊一步距離便止步,她望著不遠處的背影,雙眸水光閃動。

      「晦月,在這樣下去你會元神俱滅的,所以……跟我回去吧。」女子柔聲勸說。

      晦月本要一走了之,不想理會那些人,然而她突然出現,原本抬起的腿又默默的放了回去。

      聽了這段話,為首男子咬牙,轉頭朝著身後的人使了眼色,其中五人便迅速衝向那名女子,將她包圍。

      為首男子嚴肅道:「子寧大人,莫怪我等無禮,請別干涉我等抓拿晦月,我等也是奉命行事。」

      「你們這是做什麼。」子寧嚴聲道。

      「子寧大人,在下明白您疼愛令弟,但……」

      「退下。」子寧不等面前男子說完,斥喝一聲,一股震盪之力,將包圍她的五人震倒。

      被震倒的五人攤在地上,口吐鮮血全身顫抖,想起身卻又倒下去。

      「身為天官神將,目無綱紀,顛倒是非,當真可恥。」子寧語氣嚴厲卻帶了一絲哀傷。

      這時,為首男子赫然出現在子寧背後,一手捂住她的嘴,舉劍抵在脖子上,笑道:「請您暫時別出聲,使用『言靈』我會很困擾的。」

      子寧斜瞪向男子,目光滿是怒意,卻帶著一絲悲痛。

      而為首男子的行為讓身後眾人嚇的目瞪口呆。

      忽然,晦月的身影動了,他緩緩側身轉頭看向他們。

      當看見他的面容時,子寧頓時愣住。

      晦月面無表情的望著他們,臉上沾染著血液和髮絲,烏黑長髮凌亂,如此憔悴的身影站在血泊之中顯得孤獨。血紅雙眸不帶任何情緒,目光卻透著濃濃寒意,不願讓人接近。

      子寧看著這樣的他,淚水緩緩流下,想開口卻無法,只能默默望著他。

      「晦月,你看看這是誰,勸你最好別動。」男子譏笑道。

      晦月看著這幕,眉目間戾氣大增,握劍的手顫抖了一下,卻不敢輕舉妄動。

      為首男子見晦月不動,滿臉得意,向身後人群喊道:「殺了晦月。」

      眾人一聽頓時驚慌失措,左顧右盼就是不敢動手。

      半晌,人群中有人開口。

      「將領,他是神子,這……」

      「將領,你冷靜,別傷到子寧大人。」

      「將領……」

      「閉嘴!」將領大喊,目光瞪向後方人群,斥喝道:「一群飯桶,現在正是……」

      話未道完,四周赫然竄出黑影,以電光石火的速度衝向晦月。

      子寧見狀便抬手想扳開捂住嘴的手,奮力掙扎著想掙脫男子的束縛,卻始終無法掙脫,眼睜睜看著數千道黑影將晦月層層包圍。

      轟——!

      金雷之柱瞬間落下,晦月的身影被吞噬在雷柱之中,身旁的黑影瞬間化為烏有,滿地的肉塊與鮮血瞬間分解成末。

      那巨大震盪之力將數十尺外竄動的黑影連同樹木震碎,火燄瞬間熄滅,站在不遠處的眾人也險些被震飛出去。

      在這可怕力量之下所有人膽顫心驚,感覺自己也像那些黑影,有種被震碎的錯覺。

      而將領被震得全身顫抖,卻依舊束縛著子寧不肯鬆手。

      緊接著,一股強大壓迫感,壓的眾人喘不過氣,卻依舊目不轉睛的看著前方雷柱,沒人注意到子寧身旁多了一個人。

      而倒在子寧周圍的五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壓迫感壓的全都暈了過去。

      將領目瞪口呆看著眼前人影。

      身穿黑衫紫袍的男子,站在子寧身旁,俊美的五官,白皙的臉龐,一頭烏黑長髮以一條紅色髮帶輕束在左肩上,長髮輕垂在胸前,右臉頰上印著黑色騰紋,顯得妖艷卻一點也不女氣。他正歪著頭看著將領,臉上雖掛著笑容,但一雙殷紅眼眸閃爍寒光,讓看的人不寒而慄。

      而男子正用指尖輕捏抵在子寧脖子上的劍刃,瞬間『框』一聲整把劍碎裂。

      劍的碎裂讓將領恐慌的向後退,他放開子寧,退沒幾步雙腳一軟,整個倒坐在地。

      感到束縛消失,子寧迅速看向身旁高大身影,淚眼閃爍光彩,驚訝道:「父親。」

      黑衫男子撇了一眼子寧,看向坐倒在地的人,嘲諷道:「呵,小女受你關照,你說我該怎麼答謝你?」

      將領臉色瞬間慘白,冷汗直流,恐慌的直盯著黑衫男子。

      這時,金雷之柱漸漸消失,露出焦黑一片的土地,地面出現許多裂縫,而空氣中的震盪開始平穩。

      當雷柱完全消失,眾人都目瞪口呆。

      晦月身邊竟多了一名男子。

      將領從眼前兩人之間的空隙中,可看到那男子身影,頓時驚慌失措。

      男子面對晦月雙手負後腰身挺直,雙腳懸浮在焦土上方卻像踏在地面一般,穩穩的站立著,一頭銀色長髮飄逸,身穿白色衣衫,襟袖繡有金色龍紋,散發著金色光暈。

      一股不容侵犯的王者霸氣震撼著眾人的身心,而他正低著頭看著晦月。

      「尊……皇。」為首男子聲音顫抖,臉色蒼白到發青。

      子寧聞言轉頭一看,神情又驚又喜,輕喚道:「父皇。」

      晦月此時渾身僵硬的站在原地,事發太突然讓他無法反應,雖然面無表情但雙眸透露著驚慌之色。

      他內心無比驚慌,在這可怕力量之下居然毫髮無傷,本以為會像那些黑影一樣,灰飛煙滅。

      而他看清子寧身旁人影時,思緒頓時混亂,不知該如何是好。

      那面前的高大身影是……

      他深深吸幾口氣,努力冷靜下來,整理好思緒,才緩慢將頭轉正,正面一看是繡著金龍紋的白色衣領,內心有如墜落冰河,絕望開始蔓延,臉色瞬間慘白了無生氣。

      他低下頭垂著眼簾,就像個做錯事的孩子,靜靜的等待受罰。

      當他心中正感絕望時,上方傳來一聲輕嘆,低沉充滿磁性的空靈之音響起。

      「沒事就好。」

      晦月渾身一震,雙眼睜大,瞳仁顫抖,掀起陣陣漣漪,內心某種情感緩緩上升,漸漸融化冰河。

      他緩慢抬頭看去,一張冷若冰霜的臉,俊逸非凡,閃爍星光的金色雙眸,深邃而明亮,火燄紅紋在雙眉之間,顯現出此人的剛毅與霸氣。

      「……父……父皇。」晦月啞聲輕喚,隨然面無表情,但聲音在顫抖,眼眶微微泛紅。

      尊皇看著他,冷若冰霜的臉隨之暖化,目光滿是憐惜,他抬起手輕撫他的額頭,半晌,兩人一同原地消失。

      當兩人消失,那股壓迫感卻還在,眾人才發現不對勁,目光紛紛轉向子寧他們。

      這一望所有人驚呆片刻,接著紛紛跪地求饒。

      「冥尊饒命,我什麼都不知道。」

      「我……我不是故意的。」

      「放心,我都知道。」冥尊開口打斷他們說話,他語氣和緩,雙眼微眯,笑容和藹可親,卻讓看的人寒毛直豎。

      子寧看著消失的兩人,慌張的左顧右盼,喊道:「父皇,晦月。」

      忽然,肩膀一沉,強而有力的手掌按在肩上,她迅速轉頭看向冥尊。

      「急什麼,死不了。」冥尊面帶微笑,語氣卻相當不耐。

      「父親。」子寧微皺眉,目光滿是責備。

      冥尊不屑道:「叫什麼叫,回天府去。」語畢,子寧與冥尊一同消失。

      隨著冥尊消失,無形的壓迫感也停息,但眾人沒有因此而放鬆反而更加恐慌。

      而癱坐在地的將領全身顫抖,雙手亂扯起頭髮,喃喃自語,「雙尊……怎麼會……不該出現的……不可能。」

      片刻,歌聲從上空傳來,有如天籟之音,歌聲中挾帶著一段段古老詩歌,空中漸漸出現點點青光,大地不斷冒出青色光球飄向空中,像是被歌聲牽引光球越來越多,遍佈四周與天空,如同螢火蟲般隨意飄蕩,形成一種奇景,美不勝收。反之,土地開始乾裂,花草樹木枯萎,吞噬山林的火燄自行熄滅,瞬間大地了無生氣。

      眾人一臉茫然的望著這突然發生的異變。

      當歌聲停止,半晌,光球像是受到刺激,成片成片往天上飄去,不斷沒入黑雲之中。

      當最後一顆光球沒入雲中,眾人還未來得及反應,『轟!』雷鳴憾天震地,片刻,天搖地動,雙色雷電肆無忌憚劈落,眾人開始驚慌逃竄,突然地面龜裂壟起,縱橫交錯的深溝乍現,有人反應不及墜落深溝之中,一道道驚雷將壟起的地勢炸裂,還在逃竄的人也被劈成碎末,山崩地裂,驚雷不斷,沒有絲毫停止的跡象。

      浩劫降臨,沒有轉圜餘地,只有無盡的毀滅,大地不斷龜裂,男子隨著碎岩往深溝中墜落,沒有恐懼反而大笑,開始語無倫次,「哈哈,沒死,居然沒死,哈哈哈,反正要死,就一起死吧,哈哈哈哈哈,一起死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

      ……

      雙尊住所『晨星園』座落在無邊無際的星海上,星星點點,星子似有生命,來回遊蕩,而上方是漆黑一片的天空,黑空上高掛一輪圓月,月明如晝,晨星園在月光照耀下散發銀色光暈,一層又一層,有如幻境,美輪美奐。

      晨星園大門前有木廊,筆直寬敞,延伸二十呎便是盡頭,盡頭什麼也沒有,只看的到星海,而木廊上站著倆個人。

      正是晦月與尊皇。

      此刻,晦月一身黑衫整潔乾淨,烏髮柔順的貼在背後,身上沒有一絲凌亂與鮮血,整個人煥然一新。

      他看著尊皇目光閃動,感受著一波波暖意從頭頂傳遍全身,心也漸漸暖化,某種情緒不斷攀升。

      尊皇拍了拍晦月的頭,便撤手擺回身後,看了他片刻,一聲輕嘆,惋惜道:「汝這是何苦。」頓了頓,「他……這麼重要?」。

      晦月低頭不語,依舊面無表情,看不出此刻心情,可雙眸水光閃爍,握劍的手握得更緊,指縫間緩緩流出紅色液體。

      他無法回應,腦海閃過許多畫面,心有如針扎,疼的話都哽在喉嚨。

      「嘖嘖,都這樣了還一張死人臉,沒出息。」

      空中忽然響起輕盈,低沉,邪魅的魔音,語氣充滿嘲笑之意。

      尊皇皺眉看向木廊盡頭,目光滿是責備,卻也沒說什麼。

      身穿黑衫紫袍的男子赫然出現,他站在木廊盡頭,正是—冥尊。

      「怎麼,我說錯了?」冥尊面帶微笑,歪頭看著尊皇,口語像似發問,語氣卻是不屑與嘲諷。

      他雙手插腰邁開腳步,朝他們走去,邊道:「我們的兒子被男人傷了心,搞得一身黑,現下為保他殘魂不滅消耗元神,不覺得蠢?」目光轉向晦月,哼聲再道:「說你沒出息就是沒出息,為了這種人犯蠢,難道沒給你生腦?」

      「冥,夠了。」尊皇開口制止,語氣卻有著一絲無奈。

      冥尊此時已走到尊皇身側,撇了他一眼,表情滿是不屑,便轉身看著晦月。

      晦月面容與冥尊十分相似,光潔白皙的臉龐五官分明,俊美非凡,劍眉下一雙鮮紅眼眸閃爍寒光,左臉頰印著殷紅騰紋,透著一股邪魅,讓俊美的臉添幾分妖艷。

      冥尊就這樣靜靜的看著,目光閃爍,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晦月看向冥尊,雙眸水霧漸濃,他的話有如利劍,不斷刺進心裡,一次比一次還痛,他說的是事實,無法改變。

      但世上能救他的只有兩位父親,為了找他們這一路上滅殺掉太多阻攔者,早已犯下大錯,既便如此,只要能救他,一切都值了。

      晦月伸出一直藏在身後的手,舉到胸前緩緩將握拳的手鬆開。

      一顆散發著詭異光芒的光球輕輕的浮在手掌心上,光芒微弱,而周圍繞著淡淡墨紅光霧,有如一層薄紗將光球包裹其中。

      尊皇看了這幕一聲輕嘆。

      冥尊撇了一眼光球看向晦月,勾唇輕笑,正要開口時,他愣住了。

      「……救他。」晦月聲音在顫抖,像是忍著什麼,一顆水珠默默從眼角滑落。

      原本臉上掛著笑容的冥尊,此時神情嚴肅,他伸出手擦掉晦月臉上的淚痕,目光滿是怒意,動作卻無比輕柔。

      「愛上他了?」冥尊語氣沉穩卻帶著一絲不捨。

      此話一出,晦月的心像被針一戳整個炸開,胸口痛的無法呼吸,種種畫面不斷在腦海中翻滾。

      與那人相識,總是形影不離,可以談天說地,毫無顧忌,情同手足又勝過手足,久了,某種情感漸漸濃厚,起初不明白那是什麼。

      當危機降臨,蓮池搖搖欲墜,除了親人之外,眾人都咬定是他所為,但他不為所動,只因清者自清,然而那人一句『我不想見到你』,如同利劍刺進心,頓時腦海一片混亂。

      可事發的太快,那人在眼前死了,魂魄消散,除了震驚之外,心像是有什麼在撕扯,感覺有什麼碎裂,胸口痛的要炸開,痛的要抓狂。

      那刻終於明白,原來對那人……

      最後腦中只剩一個念頭,就是救他,無論如何都要保住那殘破的魂魄,只要保住,他就不會真的死去,就有機會重生。

      為了救他,一路上無論是誰只要阻攔都殺。

      內心不斷狂吼著。

      『我不會讓你死的,絕對不!』

      晦月緩緩低下頭,垂簾看著手中光球,眸中水光閃動,片刻,水光化成淚珠,一顆顆從眼眶滴落。

      「……嗯。」

      尊皇和冥尊對看一眼,在看向晦月。

      尊皇輕聲道:「救他罷。」

      冥尊伸出手不斷擦掉晦月眼眶中的淚珠,目光怒意全消,取而代之的是心疼與不捨,輕嘆道:「知道了,我們會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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