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阿沿稿件大募集

05 首次戰爭

開戰後不到五分鐘,著實讓洛世英明白了『精英小隊』的強悍。

往左望去……

「滿韻、五點鐘方向三十公尺處,有十來個!」浪邊揮刀,邊回身對她說道。

滿韻點了點頭,輕柔的嗓音自她口中傾瀉而出。「收……到。」

接著,她右手一張,藍光爆發。

閉上眼深吸了口氣後,她再次睜眼,眼底已是同樣的藍色光芒。

朱脣輕啟,「『吞噬』。」

兩個字之後,就見浪所說的位置頓時出現一張藍色法陣。瞬間,立於陣上的人全都往地面下沉。

「啊啊啊啊!這、這是什麼啊啊!」

「出、出不來啊啊啊!」

在那些人此起彼落的哀號聲與驚恐之中,藍光逐漸增強,人影也就這麼慢慢地消失在光芒之中。

好、好可怕啊。洛世英默默抹了把汗。

接著往右望去……

「啊啊、好久沒大顯身手了!」殤爽快地笑著,不同於往常的傻愣樣,眼底帶著的是滿滿的狂野,如同野獸一般。

他望向朝他衝來的數十個敵人,從背後的空間中熟練地拿出一把約與他身高相等的巨型狙擊槍,嘴角一咧。

「好,來啦!」

幾乎不需瞄準的時間,他將狙擊槍一搭上肩,便大喊了聲「『氣流彈』!」

十分中二的臺詞,威力卻萬分強大。

當他一扣下板機,剎時,大氣震盪,接著所有人同時吐血倒地。

洛世英一驚,轉頭問道,「全,殤的狙擊槍是怎麼回事?」

「啊啊,那是『氣流』。殤使用『氣流』來攻擊鎖定範圍。而被這麼強大的『氣流』衝擊的話,那當然會內臟破裂、出血而亡了。」全十分盡責地替『菜鳥』解惑著。

好、好強!沒想到那個看起來呆呆憨憨的傢伙那麼強!所以說人不可貌相啊,想想也對,他也是在精英隊中的啊!

她吞了吞口水,又往前方看去。

「晨曦!」

「了解——!」晨曦雙槍直指面前敵人,背往後一靠,與日出背對著。

「來囉!」

「好耶,我等很久了!」晨曦一笑,接著兩人異口同聲道。

「『黃炎』!」

同時,黃光自晨曦的槍中發射出,呈散射狀衝向敵軍。

只是一瞬間的光芒閃過,那些人變全都消失了。

這下,使得洛世英更加震撼。

不需她多說,全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想問些什麼了。

「日出和晨曦最擅長的攻擊方式就是『聯合技』——法術加上槍術,攻擊力因槍速而加成,再加上兩人的默契……」

「原來如此,不愧是隊長與副隊長!」她讚嘆地說著,接著問道。「對了,全,你不用上戰場嗎?」

他搖搖頭,「我是輔助型法術士,除非必要,否則只負責掌控所有人的情況。例如精神力、體力不足時,為他們提供一些,或是開『門』傳送他們到需要的地方。運送傷兵的話就能爭取到第一時間了。」

她瞭然點頭後,正想找尋最後一個隊員,伊原夜的身影,全突然朝她大喊了聲。

「英、小心後面!」

什、什麼!

腦袋還來不及思考,身子卻在聽到警告後先一步有了動作。

她迅速抽刀,反身正巧擋下朝她衝來的敵軍一刀。

「唔!」

鏗鏘聲響亮地自兩人的刀鋒碰撞處發出。

她只覺得整隻手都麻痺了。

這傢伙,挺強的!

但是,她的練習可不是白練的!

另一隻手拔刀、上揮,那人料不到她有如此動作,連忙往後一跳,離開她的眼前,卻仍被鋒利的刀尖劃傷。

他伸手抹去臉頰的細小傷口所淌出的血珠,怒視著她。

「英,沒事吧!」全的聲音自她的後方傳來。

她凝神於眼前,邊回答道。「沒事,我應付得來!」

沒錯,她可以應付得來的。

她要相信自己!

舉刀,她往前衝,兩人的身影隨即被戰場淹沒,全想找也找不著了人影。

會沒事的吧?

全不安地想著,卻也莫可奈何。

「東方日出!」

一個有著俐落短髮的女人一手將刀筆直指向日出,大喊道。「上一戰的羞辱,這次我一定會加倍奉還!」

「說什麼羞辱,明明就是自己太弱一下就被打敗了的。」日出低聲反駁著,女人並沒有聽到。

這個女人,莫凡希,是拿特拜德第二精英總隊,也就是正於場上與他們廝殺的千人軍隊的隊長,難得一見地、是個掌管大團隊的女隊長。

她咬了咬下唇,舉刀朝日出衝去。

日出無奈地嘆氣,伸出手將黃光匯聚於手掌心。

「我真的不喜歡動手打女人耶。妳為什麼還要沒事跑過來挑釁我們啊?」

他知道這場戰爭根本是沒有意義與動機的。

說好聽點是想雪恥,說難聽點,只是來鬧的。

豈料那女人聽到這話後,面色變得猙獰扭曲。「像你這種沒失敗過的人才不會懂,那種被敵人放回去的感覺有多恥辱!」

聽到這句話,日出和晨曦同時面色一沉。

「你知道自從被你放回去之後,我一直都在忍受被人拿來嘲笑辱罵諷刺的痛苦嗎?為什麼你當時不就直接殺了我,起碼我能有個戰死沙場的光榮稱譽!」

『你們就痛苦,飽受恥辱地活在這個世界上吧。殺了你們太可惜了。』

她的聲音與往昔『那個人』的語言重疊在一起,令人作嘔。

「唔,該、該死……又來了!」晨曦一陣反胃後,惱怒地咋舌,隨手一槍一人地解決掉敵方。

這是他們所受的詛咒。

是個能令他們無法忘掉那個曾經的詛咒。

那惡魔,給他們兩人下了這個詛咒——只要聽到類似的話語、感受到類似的氣息或想法,深植於心的詛咒便會發動,『那個人』對他們說的那番話便會迴盪於他們的耳際。

但比起他,身為哥哥的日出應該更無法忍受吧。畢竟他其實是個禁不起折磨的人。

定了定神,他很慶幸自己當初做的決定。雖然……

他轉頭瞄了眼自己的哥哥,果不其然看到他臉上複雜的情緒:恐懼、憤怒、仇恨、悲痛。數不清的負面情緒。

他輕輕叫了哥哥的名字。「日出。」

這一聲喚回了日出的理智。他伸出另一隻手抹去冷汗,定下神,深呼吸了口氣。

「妳知道為什麼我會說你是『沒事跑過來挑釁我們』嗎?如果真正感受到屈辱,就該好好地加強自己、直到超越對方!」

他口中說的,正是他們一直以來支撐著自己的想法。

因為有了這樣『復仇』的動力,他們才不至於被逼入崩潰的絕境。

他手中的黃光劇縮成一顆拇指大小的圓球後,迅速膨脹成了一團火球。

「只是自暴自棄地來找死,妳當戰爭是兒戲嗎?莫、凡、希!」

唉呀呀,又失控了,說好的冷靜呢?晨曦苦笑著搖搖頭。

「啊……」她被日出的話給懾住,停下了腳步。「我、我沒……」

「身為隊長,妳難道不知道,戰爭就是犧牲嗎?

「現在戰場上你們國家的軍人有多少?倒在地上的又有多少?

「妳身為精英總隊長,統領著底下二十個五十人小組,卻不顧人命、說開戰就開戰?」

聽著對方越發激動的發言,晨曦無奈,忍不住出聲制止對方。   「喂,日出,冷靜點啦。」

該說是後遺症嗎?還是個天性?見到像她這樣的人日出幾乎無法控制自己。

「啊啊,抱歉。」他揉揉太陽穴,再次冷靜下來。「這次是真的冷靜了。」

看著已經完全愣住的她,日出輕聲嘆息,將手中的黃火球熄掉。「所以,妳還要打嗎?」

她回過神來,略略沈默了會後,苦笑著搖了搖頭。「不了,這只是我在尚未好好思量的情況下所做出的『強行出戰』的決定,再戰下去只是更讓人笑話。」

很好,看起來還有救。日出點頭。

她將刀收回鞘中,「我現在就撤兵,待來日,我的刀技成熟後,我們再一戰。」

日出正要應下,一見她的後方,連忙衝上前將她撲到一旁。

「小心!」

「唔!」她反應不及,只感覺突如其來的撞擊將她推去旁邊,背部因衝擊而撞上地面,傳來疼痛。

她輕輕皺了下眉,抬眼正要詢問,卻被近在眼前的那張容貌給奪了魂。

她、她的天啊!這、這!好帥!而且還撐在、在她的上方!

完全沒察覺自己的藍顏惹出了個麻煩,他盯著她原先的位置。

只見一隻臉似獅子、也有著鬃毛,前身是兩隻獅子的腳掌,但後半身卻是蠍子的生物緩緩地轉過頭來,看著他們。

日出有些吃驚,絲毫不敢鬆懈。「為什麼拉多斯提會跑來這裡?」

「什、什麼!拉多斯提!」聞言,她立刻回過神來,臉色也變得凝重。

在哪裡?到底在哪裡?

夜一邊揮著刀,一邊找尋著那人的身影。

這次也沒有來嗎?不是吧,為什麼?他明明說自己要加入的是這個隊伍啊!

「礙事!」他煩躁地將一人以刀柄撞開,只見圍上來的人越來越多了。

煩死人了!

「『斷雷』!」

不知是不是因為心情不佳的緣故,這次雷劈下的範圍不但廣、而且威力也大上許多。

只見被擊中的人不但都在冒煙,甚至有些人還被電焦了……

算了!找不到就不找了!

賭氣似地、他揮刀得特大力。

可惡,他還以為可以見到的。

如果見到,起碼他可以給那個混蛋一次機會好好解釋。

雖說一直說自己不在意,但其實,內心深處,仍是如此渴望與那人再見一面。

沒錯,他不想承認也不敢承認,自己其實還深信著。

深信著他是有苦衷、不得已才背叛的。

深信那一刀是他違背自己的心而揮下的。

他微微皺起眉,神情黯淡。

可是為什麼,多少年了?都多少年了,為什麼他還沒有來解釋?

每次都見不到他,難不成是他在避著自己?

那麼,又是為什麼?

「啊,是伊原夜!」一聲喊叫喚回他的心緒。

轉身,只見後方七個人,正舉著刀,有些害怕地朝向他。

「沒、沒問題的!我們有這麼多人!」另一人吞了吞口水,顯然心裡並不是那麼想的。

夜不爽地擺出了臭臉。「滾。我現在心情很糟,除非你們想被我豎著砍成兩半。」

倒退,倒退……

「那、那麼我們不打擾了!」

「是啊是啊,您請自便,伊原大人!」

一群人連忙鞠躬抬手,恭送自己的敵人,慢走不送!

不對,還是快走吧!走得越遠越好!

果然他們還是比較珍惜自己的生命啊!誰都不想被砍成兩半的是吧?

夜「嘁」了聲,轉身就要離去,但走沒有幾步,一陣聲響促使他又走了回去。

眾人一見,內心狂冒冷汗!

不會吧,這位大人怎麼又走回來了?

總不會是突然改變心意,決定要砍了他們吧!

在大家還在冒著冷汗隨意猜測時,他走到他們面前,轉身背對著他們,抽刀。

「拉多斯提。」

什麼!

一看,只見遠方眾多的拉多斯提正朝這裡邁進。

眾人一驚,欲哭無淚。

逃得了一個,逃不了第二個啊!

只見這時,夜站到他們身前,「滾遠一點,別妨礙我。」說完,也沒理會他們,迅速衝往前方。

這句話聽在他們耳裡,等同於『待在我後面不要亂跑,跑走了我保護不到不關我的事』的意思啊!

嗚嗚,他們感動得痛哭流涕!

「伊原大人!小的想投靠您啊啊!」

「加一……」某個正太音附和著。

接著是個熱血男聲,也就是方才大喊著夜的名字的人。「加二!拿特拜德算什麼?我們要成為救命恩人所屬國家的軍人!」

後面其餘沒出聲音的三個人,也都默默點著頭。

「吵死了!」要不是眼前拉多斯提的逼近,他可能會忍不住揍他們一頓!

接連著,第二隻、第三隻拉多斯提都聚集了過來。

夜一皺眉,越來越多了……還是速戰速決的好!

想著,他一躍便投入拉多斯提群中。

「吼——!」拉多斯提一見有獵物自動送上門來,爆出了瘋狂的怒吼,一齊往夜的方向擠去。

這下,他們也有些擔心了。

雖說伊原夜是舉世聞名、數一數二的超強劍士,但面對這麼龐大數量的拉多斯提……

何況,拉多斯提的牙、爪以及尾都具有劇毒,只怕一不小心,讓毒素侵體,造成麻痺。

要是如此,拉多斯提就有充分時間能夠撲咬他了。

這樣說來的話,他們也不敢擔保伊原夜打不打得過了。

只不過,「為什麼拉多斯提會出現在這裡?」

有人提出了疑問。

「是啊,那不是伍拉茲的稀有生物嗎?」另一人也十分疑惑。

伍拉茲位於蘭希坦與拿特拜德兩國旁邊,但自成國以來,兩國從未發生過拉多斯提入侵的案例。

照理來說,生物並不會自行遷移至其他地區,更何況是國家。

除非有人刻意這麼做……

想到這裡,那人抖了一抖,是誰會想把這麼危險的生物移到人口眾多的大國?

再說,在打戰期間出現……這,會有這麼巧的事嗎?不可能吧?

「一治,你怎麼了?在發抖耶。」其中唯一的法術士,一個宛如大哥哥般溫和的男子關心地問道。「身體不舒服嗎?」

「啊、悠。」他一愣,隨即搖頭,露出要他放心的笑容。「不,我沒事,可能有點冷吧?」

「是這樣嗎?」悠點了點頭,毫不懷疑。「那要多注意點喔,別感冒了。要是身體不舒服的話可以找我喔,我……」

「我、我知道了!非常感謝你!」嗚嗚,他錯了還不行嗎!完全忘記這傢伙關懷過度的個性了!

「『百雷』!」夜右手一揮,刀鋒劈入地面,接著黃光往前方蔓延,以他為中心形成一個巨大法陣。

這個法術他已經很久沒有使用了。

像這樣大規模的法術,可是十分耗費精神力的。甚至在施完術之後還會有幾秒鐘無法動彈,可說是致命的缺點。

他將刀筆直指向天,「『起』!」

剎時,雷起雷落,轟隆聲大作。

這一幕看得一治有些傻了。

好、好強!不但劍術、連法術也好強!竟然是『黃階』!

法術士可依法樹顏色分為七個等級,金色為『神級』,白色則是人類可達之最高境界。而比『白階』下來一等的,就是『黃階』了。

而夜竟同時掌握了刀術與法術的技巧,叫人如何不震撼於他的強大!

此時的夜,絲毫沒有察覺那些人崇拜的目光。

他將刀鋒插入地面,用刀支撐著自己的身子,大口喘氣。

「呼……呼……」

真該死,精神力消耗太多了!他皺了皺眉。

不過一擊能擊倒全部,也算值得吧?

正這麼想著,沒想到一隻拉多斯提竟然掙扎著起身,忿忿地朝他撲去。

「唔!」身體的負擔還沒完全消去,他吃力地舉刀,才勉強擋下這一擊。

但當雷聲停止、法陣消失之後,就連他也感到不妙了。

雖說腳步有些不穩,但大部分的拉多斯提都站了起來。

處理掉的,估計只有五分之一左右。

「混帳!」他咬牙。

早知道就不消耗自己的精神力了,根本就是浪費!

五分之一,他隨便揮揮刀也就超過了!

拉多斯提咆哮了起來,接著幾乎同時朝他撲去。

他奮力揮刀,解決了大多數。但仍有兩、三隻成功撲咬住他的肩、以及手臂。

尖銳物體沒入肌膚,傳來劇烈的疼痛,以及麻痹感。

他面色猛然一變,糟了!他竟然讓拉多斯提的毒素入侵體內!

現在真的只能盡快解決了!

看著奔馳在場上的身影,他的身子不住地顫抖著。

「他該不會根本沒發現吧?」他發覺自己連聲音都是顫的。

『異種』。

那是『異種』的拉多斯提。

除了『異種』,否則不可能會在雷陣當中還幾乎全體存活。

可是讓他感到最訝異的並非這個,而是那個人。

他真的沒發現嗎?或者是對他來說,只要『砍掉就對了』?

就是因為這樣才能成為這麼強的人吧?

他攢緊拳頭,剎時似乎想通了什麼,便轉身望向悠。

「悠,你會治療拉多斯提的毒素嗎?」

「呃?」悠愣了愣,不明白他的提問,但還是點點頭。「唔、基本上是可以的,只要不超過二十分鐘的話,這點小事我做得來。」

「那麼,大家,」他神色一定,眼神掃過其餘六人。「我們也上戰場吧!」

眾人一愣。

「不論如何,我們也是『軍人』啊!」

他繼續道。

不待他尾音落下,六人一齊點了點頭。一治看了,不禁放心地笑了出來。

他們,也有著同他一樣的想法吧!

他轉身,邊向最後面的悠說著,「你留在這裡,只要有人受傷就立刻治療!」

「知道了,要小心喔!」

明明是上戰場,他卻覺得心理的負擔輕上許多。

他真的找到值得以生命追隨的人了!

「伊原大人!」一治往場上奔去,順道從懷中掏出兩把槍,左右手各一擊,打中兩隻拉多斯提的眉心。「我們也來助戰!」

「白癡!」邊揮刀,他怒瞪眼前六人,企圖讓他知難而退。「別來礙事!」

「知道了!我們不礙事,把伊原大人的攻擊範圍留下,打外邊去!」一治卻只是自顧自地說完,完全不等夜回答,便說了聲「解散!」接著也找不著人影了。

「不怕死的一群菜鳥,」夜嘖了聲,「明明我一個人就應付得來……」

但抱怨歸抱怨,他心底其實也知道自己的體力已經所剩無幾了。

所以他也十分慶幸有堆人願意上前幫助。

他的嘴角不自覺地鬆動了一分。

嘛,或許真的收他們為一員也不錯。

雖然實力有待加強就是了。

在六人輪替著下場治療的情況下,最後一隻拉多斯提被夜的刀斬成兩半。

夜將刀收入鞘中,而一治仍有些恍神。

「結、結束了?」他們真的打敗了數量如此龐大的『異種』生物?

怎麼說,好、好不真實啊……

夜才要回他一句「廢話」,但旋即一陣劇痛自左肩傳來。

他不禁悶哼了聲,險些站不住腳。

「伊原大人!」一治見狀一驚,連忙上前扶助他,邊回身喊道,「悠!先上來治療!」

悠連忙跑去,但隨著藍光沒入夜的體內,傷勢卻不見好轉。

他搖了搖頭,「一治,這個我已經無法治癒了,只能先暫時止血。但要是再晚些……」

他一聽,一陣恐懼竄上腦門。不行,不能再晚了!

「伊原大人、我記得你們隊中有個罕見的『輔助型法術士』吧?他在哪個方向,我帶您過去!」

「呼……呼……」已經不太能說得上話,他伸手比向右前方。

「那邊嗎?我知道了!」他點頭,「空朗,跟我一起扶伊原大人!」

對方沒有說話,默然點了下頭,便上前攙扶住夜的右側。

「走!」

那人再次衝了過來,她一反身,兩手的刀靈活地抵住對方的攻擊。

趁對方尚未反應過來,她腳一伸,勾住對方的其中一腳,並往前一縮。

他被這麼一絆,摔了一跤,來不及起身,她已經將刀鋒抵在他的喉處。

「投降吧,勝負已分!」洛世英朝他喊道。

他一咬牙,瞪著她。「要殺就殺,我怎麼可能投降?投降根本就是軍人的恥辱!」

「殺?」

她一愣。

殺、殺人?要殺了眼前這個人?

她這才突然發覺,這件事有多麼不容易。

也才完全明白了戰爭的殘酷——只因為是「敵國」,就要把與自己素不相識的人給斬殺掉,這才會被稱為『榮耀』,才是所謂的『英雄』。

「嗚……」她的手微微顫抖著。

怎麼辦,她下不了手!可若是不痛下殺手的話……

看出她眼底的猶豫,他一見機不可失,迅速從腰帶的『空間』中摸出一把匕首,將她的刀打落一旁,接著猛力一推,將她制伏於地面,並以匕首抵住她的頸動脈。

她的刀在空中劃出了個圓弧,斜插入地面。

「情勢逆轉呢。」他嘴角一勾   「不准動,否則妳就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喔。」

威脅性地、他將匕首動了動。

「可惡……」她不敢貿然妄動,那可是頸動脈啊!

「妳剛才竟然在猶豫?」他嘲諷地笑了聲。「為了『殺人』而猶豫?妳到底有沒有弄懂妳所待的地方是『戰場』?」

她垂下眼。

沒錯,她不該猶豫。

不是她冷血,要說的話,這場上多少人其實不願手染血腥?只是,所謂戰爭,便是自己不殺人,別人就會殺了你。

「妳不夠格成為軍人。」他眼神一凜,刀尖慢慢戳入她的皮下。

「妳猶豫,但我可不會。」

血珠緩緩滲出,也因此,她被痛覺喚醒了理智。

她可不能死在這裡!

她慢慢地伸出手,注意力集中於眼前之人。

待手碰上刀柄,她瞄了眼,只見對方正凝神於她的脖子。

「再見。」他冷冷一笑,手正要使力。她看準了時機,手往上一揮——

血沫四濺,但她卻愕然了。

她愣愣望著自己乾淨的、未沾染上絲毫血液的刀鋒。

「咦?」怎麼回事?

她沒有砍到人,但卻有四濺的鮮血?

她還在困惑時,自上方滴落了幾滴鮮紅的液體,染上她的軍衣。

她的眼順著方向往上望去。

「英!幸好妳沒事……」全找到了人,才正要鬆口氣,但一見立於她前方的巨大拉多斯提,整個人都不好了。

「快點過來!」

冷汗自他的額角下滑。

好大隻的拉多斯提!估計起碼有個三、四公尺高,難不成是首領嗎!

「啊……」看著牠嘴中銜著半截屬於人類卻已了無生氣的殘破軀體,她竟然完全動彈不得,甚至連想發抖也抖不起來。

那個人……就在剛才,還站在她的眼前,還拿著匕首架著她的頸。

直到這時,她才發覺,要不是這隻怪物,她是斷然下不了手的。

然而,看到這個可能殺死自己的『敵人』如此模樣的慘死,她仍忍不住驚駭。

牠的視線緩緩往下,接著虎視眈眈地望向她。

那一刻,她感受到了巨大的恐懼。

血液如同逆流般衝上腦門,她身子緊繃,更加無法動彈。

「英,快跑!那隻拉多斯提,就算三個人也打不過的!」全大聲呼喊著。

他一眼就看出這隻拉多斯提是『異種』。

要是『異種』,那攻擊力一定比正常高上幾倍!

「我……」她很想跑開,但腳卻怎麼也動不了。

她只能眼睜睜看著牠緩緩舉起如蠍的尾,對準了她,接著朝她筆直衝來。

全一看,連忙想衝上前拉她過來,但速度卻比不上牠的攻擊。

他不禁脫口大喊,「英!」

她會死嗎?

像那個人一樣,被咬成兩半?

閉上眼,她不敢再想下去。

小刻……

想到夏刻的面顏,她總感覺,似乎有什麼畫面一閃而逝。

銀白色的,光芒。

唰——

又是血色、又是滿滿的血色。

但這次的景象,卻更令她驚駭。

「你……」

「妳是白癡嗎?站著在那裡等死?」夜的口中吐出依舊難聽的話。「想死就早說,我可以直接給妳一刀。」

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想像往常一樣回嘴,卻怎麼也辦不到。

看著這樣的景象,她怎麼也辦不到。

鮮血染上了他藏青的軍服,幾乎成了黑色。

貫穿了他胸口的、拉多斯提的尾,仍停留在那,很是怵目驚心。

一治與空朗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才剛到達目的地,正想扶他到全那邊,夜就突然推開他們,衝了出去。

沒想到,竟是為了替她擋下這一擊。

第一精英小隊的隊員此時正巧全員回歸。

一見夜的情況,眾人無不心驚,哪裡還顧得上自己身上的小傷。

「夜!」殤衝上前,單腳一躍便跳上了那隻拉多斯提的背。

在牠爆出怒吼之時,他喊了句沒有人聽得懂的話,竟頓時安撫了牠。

殤鬆了口氣,又說了句什麼,牠便將重傷夜的尾收回,並往後退了數步。

利器抽出,伴隨而來的是撕心裂肺的疼痛感,與血液的大量流失。

毒素幾乎侵遍他的全身,使他精神力不斷被消去。

他晃了晃身子,差點往後倒下。

她連忙扶住他,而挺住他後背的手,瞬間就被止不住往外流出的血液浸濕。

「夜!」瞧見他痛苦的神色,她慌亂地回頭。「全,快點!」

全連忙開啟『門』,要她扶著夜進去。

但只是走了幾步,他就暈了過去。剎時他全身的重量都落到她的身上。

她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子,喊著要人來幫忙。

一治這才回過神來,臉色慘白地上前一同扶著夜,步入門中。

其餘人也青著一張臉,隨著他們走了進去。

此時的秀正在做藥品實驗,突然見全的『門』出現也知道有重傷急患了,早準備好要做緊急手術。

雖然他早就料到又是夜,但他沒想到傷勢會這麼嚴重。

察看了會,他沉下臉來。

「是『異種』。毒素高了十倍左右。」

他一揮手,工作檯浮上地面。「我現在要動手清理毒素,沒事的人都給我滾出去!」

口氣極其兇惡,眾人也不敢多做停留。

待所有人出去後,他深吸了口氣。

他多久沒見夜重傷了?

這次可以說是他有史以來第二重的傷了吧?

抬手推了推眼鏡,他冷靜下來。

一定來得及的。

這傢伙,才沒那麼容易死。

她手心冒著冷汗,牙齒不住地發顫。

雙手食指緊握,她祈禱著。

不會的,他不會死,他才不會……

祈禱,也是說服自己。

室內的氣氛,凝重得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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