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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第一章 憤怒、恐懼,讓人變得殘忍

    「路……克……」

    「救救我……」

    即使女人的身體已經支離破碎,即使鮮血從身上的傷口中爆出,她依然用盡全身的力氣,對他伸出染血的手。

    「珍!」男人呼喊她的名字,拚命的伸出右手,想回應女人的求助:「珍!」

    但是他拚了命伸出的手,卻只能觸及空氣。

    「珍!」

    隨著一聲慘叫,男人才意識到自己坐在床上,剛才的景象不過是夢境。

    「爸爸?」躺在他身旁的女兒被他的慘叫聲驚醒,一雙水汪汪的綠色大眼顯得不知所措。

    「抱歉……」他輕撫女孩的紅髮,對她擠出一抹微笑:「爸爸已經沒事了。」    

    「真的嗎?」

    「真的。」他將女孩抱起,轉了幾圈:「爸爸還輪不到妳擔心呦!把東西收一收準備去上課囉!」

    「嗯!」女孩發出銀鈴般歡愉的笑聲。

    他將不久前的夢魘拋在腦後,抱著女孩走下樓。

    然而開心的氣氛很快一掃而空。雖然視線中沒有任何人,但他很快就察覺到他的家中多了一個不速之客。

    「怎麼了嗎?」也許是察覺了他反常的行為,他的女兒困惑的看著他。

    男人緩緩地轉向入侵者。對方是一名年紀與他相仿的中年男子,他翹著二郎腿大方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不論是他身上的黑色西裝,抑或是那微長的棕髮都梳理的相當整齊,然而男人隱約可以從他棕色的雙眼中,看見不受束縛的野性。

    男人確認這名不速之客是他的熟人,他一度繃緊的神經也因此放鬆下來。

    「我不記得我有給你鑰匙。克里夫。」

    「你應該知道我不喜歡用鑰匙的。路克。」被他稱作克里夫的男人從沙發上起身:「放心吧!我會叫人把它修好的。」

    路克轉頭一看,果然看見他家的木門橫躺在地上。

    「克里夫叔叔!」女孩興奮地從路克懷中跳下,飛奔進克里夫的懷裡。

    「呦!好久不見了!小珍妮!」克里夫一把抱起女孩,笑顏在他的臉上展開。

    「妳可以晚點再跟克里夫叔叔玩,妳上課要遲到了。」

    「安妮就在門外,讓安妮載她去吧!」克里夫輕輕的將女孩放下,收起笑顏:「我有些事情要和你談。」

    「去收拾東西吧!」路克輕拍女孩的背:「安妮阿姨會帶妳去上課。」

    「好!」女孩興奮的在家中奔跑著,背起她最愛的粉紅色背包:「我去上課囉!」

    「嗯。」路克輕輕地在女孩的額頭上留下一個吻:「拜拜。」

    「爸爸再見!」

    路克目送女孩直到她嬌小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黑色的轎車中。

    「你找我,是為了什麼事?」路克挑了克里夫對面的沙發坐下。

    「為了局裡的事。」

    「我已經退休了。」

    「我以為你只是放長假。」

    路克起身走進廚房:「你要喝點什麼嗎?」

    「別轉移話題。」克里夫見狀也跟著走進廚房,逕自從冰箱中拿出啤酒:「你的退休一直以來都沒有獲得高層的允許,你只是在放有薪假罷了。」

    「我還真沒見過有人會放假兩年的。」路克從克里夫手中奪過啤酒。

    「我見過。不正是你嗎?」

    路克嘆一口氣,將啤酒還給克里夫:「上面的人為什麼找我?」

    「因為你是最棒的,從以前到現在都是。」克里夫的眼神飄向路克刺在右臂的黑色「DEATH」。

    「我以為他們認為我瘋了。」路克說。

    「不久前的紐約事件,讓他們認知到兩年前你在邁阿密經歷的事,很有可能是真的。」

    「現在才相信也太晚了吧!」路克嗤之以鼻。

    克里夫瞇起眼,打量了路克一會兒:「兩年前,你到底看見了什麼?」

    「我妻子的死。那是你們唯一相信的東西。」

    「你不想講就算了吧!」克里夫扭開啤酒的瓶蓋:「我就直說了。上頭給你的目標是『艾拉‧布萊克』。」

    「一個女孩?他們要我殺一個女孩?」

    「你都不看新聞的嗎?我想……我們不該稱她為女孩。」克里夫從西裝外套中拿出一份資料,遞到他手中:「這是我們僅有的資料。上頭的人不要你殺她,她最近被指控持有極度危險的武器,最高法院的判決也明確要求她對紐約的事件負責,但是她就這樣消失的無影無蹤。上頭的人要你找到她,並且把她帶到他們面前。」

    「追蹤嗎?我可不是偵探,克里夫。」

    「我知道。」克里夫一口將瓶中的啤酒飲盡:「但是我也知道你比那些三腳貓偵探好上許多。」

    「為什麼是我?局裡沒有其他人才了嗎?」

    克里夫突然仰頭大笑,彷彿路克剛講了一個笑話:「你可以儘管找藉口,路克。但是你一定會接下這個任務的,因為一切都是這樣開始的。」

    克里夫早已經離開路克的家,路克呆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將近一小時,反覆思考克里夫的話,在他意識到前,他已經站起身,打開積滿灰塵的木門走進被他忽略多年的地下室,在他踏進地下室時所有的燈自動亮起,他沒想到這麼多年沒使用的燈居然還能運作。

    克里夫的話直到現在依然迴盪在他耳邊。

    「憤怒。」

    他的雙手輕輕拂過陳列在走廊兩旁,被他擱置數年的槍械刀具,當他抵達走廊的盡頭,他看見鐵製的牆面上鑲著一個電腦螢幕,因為多年沒使用,螢幕上已經佈滿灰塵。

    輕輕拭去灰塵,他將手掌壓在螢幕上,讓電腦掃描他的指紋,眼前的牆面裂開展露隱藏其中的空間。

    一件黑色的斗篷掛在裡面,路克伸手將它取下,兩年前的畫面突然在腦海中浮現,在他懷裡逐漸失去生命的妻子。直到現在他依然能感受到她在他懷中留下的溫度。

    「恐懼。」

    路克閉上眼,腦中立刻浮現女兒的面容,以及她天真的笑容。

    路克睜開雙眼,藍色的雙眼透露出堅定的神情,他取下斗篷披在身上,心中已經沒有任何猶豫。

    「讓一個人變的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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