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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給他一刀,讓他怕你一輩子

      睜開眼,我看見了從窗戶照射進來的陽光,掛在窗外各色的上衣、牛仔褲及內褲、襪子等等衣物左右晃蕩著。

      床邊是翻倒的垃圾桶,裡頭的鋁箔包、便當盒、衛生紙等等垃圾灑得滿地都是。書架上的各種漫畫小說、模型玩具也和垃圾一樣掉了滿地。桌上有杯橫倒著的手搖杯和一大片褐色污塊,除此之外,電腦螢幕也倒在桌上,電腦主機則是依舊閃著運作著的燈號。

      我坐起身,迷茫地看著屋內一片狼藉,不知道該如何理解昨天那惡夢般的一夜。

      最後,我只能得出這個結論:「該不會是昨天中午吃的滷肉飯有問題吧?」

      就在我猶豫著該從哪裡開始下手整理時,手機震動時發出的嗚嗚聲。下意識地循聲望去,我的手機掉在電腦桌下,正亮著螢幕震動著。

      趕緊上前拾起,第一眼先看螢幕沒被摔爛,放下心來才看見來電的是易少彬。

      「幹嘛?」我聲音還有些沙啞,不知道是因為剛起床還是昨晚吼得太用力的關係。

      「你沒事吧?昨天看你一直搖搖晃晃的,不會是酒喝太多了吧?」

      「沒事啦,我昨天又沒喝。只是突然覺得有點不舒服而已,大概是昨天中午吃壞肚子吧。」

      「是哦?昨晚打電話給你一直沒人接,害我還以為你出車禍了。」

      「沒啦,沒什麼事我先去吃早餐哦。」

      「哦,沒事就好,掰啦。」

      「掰。」

      --真是煩死人了呢。

      「對啊,一個大男人老是這樣擔心東擔心西的也蠻噁心的……咦?」我瞪直了雙眼,左右張望。

      滿地垃圾與書本、玩具等等,床上除了棉被枕頭外還有我的尼龍側背包、雨傘、幾包面紙等等雜物散落,屋內有個電腦桌、一個簡易衣櫥,還有個外觀泛黃的單層小冰箱。

      這是我自己的小天地,只有我一個人在--所以是誰在說話?

      --你在找我?

      「你是誰?哪個王八蛋躲在我家?告訴你,我家冰箱長年只放高麗菜,想騙吃騙喝就等著餓死吧!」我趴下看向床底,手上已經抓住了摔在地上碎成三大塊的煙灰缸。這張床壓根就沒有高到可以藏個大活人,但我還是親眼確認了底下只有幾個忘記被塞了什麼的紙箱堆在裡頭。

      --我就在這呀。

      我又衝向浴室,一把推開塑膠門:「出來!」

      --不是那,你在找誰呀?

      浴室裡依舊沒人,我不禁皺緊眉頭。

      「啊……糟糕,水沒關。」

      不知怎麼的,忽然感覺輕鬆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出來。

      這個聲音似乎混雜了些無奈,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

      「幹嘛?你躲在哪?」我小心翼翼地又走出了浴室,手中依舊握著煙灰缸碎片,這玩意肯定是個十足的利器。

      這時--我看見了。

      「哇!」

      我跌坐在地。

      僅有七坪多的小套房裡,一大團黑影漂浮於中央,就像是要佔據整間屋子一般,看上去像黑煙,又有些像霧氣。不同的是,只要看到那團黑影,就立即有種壓抑的感覺,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裡頭衝出來一樣。

      「膽子真小。」

      似乎是煙霧正在說話,聲音聽不出男女,如同攪動石礫般顫動且沙啞。

      「你是人是鬼!」顧不得理會對方的嘲弄,我大聲叫道。

      「你瞧我看起來像人?」

      「你、你想幹嘛?冤有頭債有主,你找錯門牌進錯家了吧?現在轉頭出去我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你找你的仇家、我過我的生活,咱們井水不犯河水、河水不犯自來水。」雖然口中連珠砲似地說了一大串,但我心頭就這麼句話--媽呀!白天見鬼!

      「如果能選,你以為我真會到你這來?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那就快走啊,去、去!」我揮手驅趕,卻是隔得老遠。

      「……小子,別跟我裝瘋賣傻。現在你跟我是一條船上了,誰也走不開。」雖然聲音依舊粗啞難辨,我卻完全能感受到黑影的怒火就像乾柴烈火一樣燒得興旺。

      估計是見我表情古怪,黑影又道:「你又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

      「沒……」我縮了縮脖子,又問:「那你到底想做什麼?要我幫你大辦法事好成佛嗎?先說好,我的廢物程度不敢說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至少在同學朋友之中也是有名的哦。活到二十六歲還租學生套房哦!到現在還做便利商店打工哦!而且還沒膽子跟姜姐告白……」

      話沒說完,我跪地抱頭--我真是廢物啊啊啊啊啊!

      「……你一個人自顧自地在消沈什麼?」

      啊,都忘了眼前還有個鬼了。

      沒等我開口,黑影又道:「無妨,我是來幫你的。瞧瞧,昨天那幾個傢伙,仗著自己有錢、仗著自己長得好看、仗著自己多些成就,一個個在你女人身邊繞啊繞的,你說不可恨嗎?不希望他們消失嗎?」

      「這個……」老實說,如果競爭對手能消失當然好呀,可問題是……

      「如果你不願意髒了自己的手,我還有其他辦法能幫你,如何?」

      「等一下,有人幫我是好,可是你為什麼要幫我?這樣對你有什麼好處?」見黑影不答話,我馬上又猜到了他的意圖:「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我上輩子的老婆或者是受了我什麼恩惠,這輩子回來報恩了對吧!哈哈,我就知道我不可能一輩子平凡的。說說看,我上輩子是怎樣的人?是不是很偉大的傢伙?難道是我知道的某個偉人?」

      良久良久,黑影才終於又開金口:「我可以幫你,但可不能告訴你太多事。」

      「是哦……那真是可惜了。」

      「那事不宜遲,先想辦法把那個最討人厭的解決掉吧。」

      「你說誰?廖和裕嗎?」說到最討厭的傢伙,應該是莫成程和廖和裕其中之一吧。如果非要分出個勝負,廖和裕稍微勝出一些,但莫成程個偽君子其實也很討人厭。

      「沒錯,你很討厭他吧?只是有幾個臭錢就跩個二五八萬的,何況那錢還不是他自己賺的。你想想,如果你的女人被那種人騙走了該怎麼辦?」

      「姜姐才不會看上那種傢伙!」雖然聽見黑影說姜姐是我的女人讓我有點心虛,但我還是必須強調一下姜姐不是那種愛慕虛榮的女人,否則那傢伙也不會這麼多年都追不到姜姐了--呃,雖然我也一樣就是了……

      「可是他受邀也是事實啊,那就證明那女人不討厭他,他還是有機會的。你說,給那種人渣機會不就是給自己找罪受嗎?」

      「這倒是呀……那你說要怎麼辦?你該不會真要我去捅他吧?」

      「不好嗎?」

      「等一下,我不知道你是生在哪個時代,可是現在殺人可是要判刑的哦,昨天那種惡作劇可再玩了,知不知道?」

      「……好,我可以先幫你解決掉廖和裕。」

      「哦,別搞得太過火,大概讓他發瘋脫褲子,到大街上放鳥飛幾圈就差不多了吧。」

      「我自有辦法。」

      不知為何,總覺得黑影的聲音中混雜了些奇怪的笑意,但此時我並沒有在意,而是問:「對了,還沒問你叫啥呢;老是叫你呀你的叫也挺不方便的。」

      「就叫我黑魂吧。」

      「這名字雖然貼切得很,但……你沒個名字嗎?我是說你還活著的時候。」話剛問出口,我又立即想到他剛說過的話:「對哦,你不能說我以前是誰,大概也就不能說你以前是誰了吧。」

      「嗯。」

      「好,那以後我就叫你黑仔吧。」

      「等等,我說了我叫黑魂吧?你以為是收養了條狗嗎?」

      「嗯?黑仔你還需要吃喝嗎?那我可能養不起你……」

      「……算了。」話罷,黑影忽然一縮,成了個小點,然後憑空消失了。

      「喂!黑仔!你去哪呀?如果住在我這的話可要幫忙分擔房租哦,還有……」

      黑仔消失之後,任我怎麼喊也沒有再出現。大約是當天下午,我就開始懷疑那是不是我早上睡昏頭作白日夢了。

      下午趁著收拾昨晚那片狼籍的空檔,順便也把原本就混亂不堪的房間稍微整理了下,晚上則幫臨時請假的工讀生代了晚班。

      「黑仔,喂、黑仔,你在不在呀?」每當沒客人時,我都會這麼喊上兩嗓子,看看能否再把黑仔給喚出來。

      不過都快下班了,別說把鬼給喊出來了,倒是讓正好走進門的客人和剛到裡頭排貨架的工讀生對我投來詭異的目光。

      這事我可真是想解釋都無從解釋,最後也只好當作一切都是我的錯覺,安靜下來專心工作。

      「哦?在呢。打工仔,挺努力的啊,來,算錢了。」

      一抬頭,看見的就是廖和裕自上方俯視的鄙夷笑容。

      「……一共是兩百二十五元。」我克制住翻湧在胸中的怒氣,制式地說道。

      「多點笑容啊、笑容。」

      我扯了扯嘴角。

      「不錯,賞給你的,不用找了;加油啊。」

      我低頭一看,兩百二十五元,確實是不用找了。

      「昨天欠詩茵的禮物記得要補啊,可以的話最好送得比我好,別丟臉了。」

      「……」

      「幹嘛不回答?說不出話啊?算啦,也不期待你個老工讀生能變出啥把戲,你還是乖乖去挖些二手市場的垃圾吧。」廖和裕鄙夷地看著我掛在手上的手鍊,然後提著塑膠袋搖搖晃晃地走出了便利商店。

      「呸,為富不仁就是這種人。」直到電動門再次關閉,我才終於把這句話說出口。這傢伙,純粹就是來噁心我的呀!

      --他該死,不是嗎?

      「哇!」我猛的向後一退,撞上了香菸架,發出了很大的聲響,後頭另外一名工讀生立刻便衝出來察看。

      「抱歉,剛剛沒站穩撞倒了。」我對他解釋了一句,轉身確認香菸有沒有掉、架子有沒有歪等等,口中卻低聲罵道:「黑仔,你想嚇死我啊?」

      --真這麼容易死就天下太平了。

      「……我今天找了你老半天都不出來,現在突然又冒出來想幹嘛?」

      --那垃圾憑什麼狗眼看人低?瞧瞧,他還特地老遠跑過來奚落你呢。

      「是啊,他憑什麼……?」

      --有錢又如何,給他一刀,讓他怕你一輩子。

      「讓他,怕我一輩子……」我拿起收銀台旁的美工刀。咖啦咖啦咖啦,鏽得厲害的刀片有種異樣的美感,就像一件精美的藝術品似的。

      --對,追上去,看看他因恐懼而扭曲的面容吧、好好嘲笑他一番,如同他嘲笑你一樣。

      「對,該嚇嚇他……」

      我踉蹌地走追出店門,店旁停了輛眼熟且風騷的亮紅色寶馬,裡頭有個長髮女子,長得來挺漂亮,就是濃妝艷抹的,有股子濃濃的風塵味。

      廖和裕就搭在車門邊,口中刁著香菸,一面與車中的女子交談,一面露出低俗噁心的笑。

      --就這種垃圾也敢追你的女人?不教訓教訓他行嗎?

      「當然,該教訓、該教訓……」

      我握緊美工刀,衝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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