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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成長(下)

夏洛的生活一直很平靜,平靜得他感覺組織是不是已經忘記了自己的存在。

看著其他跟自己同一時段訓練的人,有的死掉,有的已經成為了一個老兵,但自己卻仍然每天就像是機器運轉一般重覆。

唯一的變化,是他的實力,夏洛自從那年被白蘭地啟發之後,便沒有停止過自己的訓練。

雖然他還不是白蘭地的對手,但進步卻每天都能夠看到。

 

在他十四歲那一年,雪莉離開了基地到了美國,聽聞這個基地當中已經沒有空間讓雪莉進步,才讓她到那邊繼續學習以及研究,他還記得雪莉走的時候對自己哭得一塌糊塗。

想起雪莉這個沉迷於科學的女孩,夏洛心中卻是泛起淡淡的感傷,在這令人麻木不仁的基地當中,會讓夏洛展露笑容的人並不多,只有雪莉,以及白蘭地而已。

在別人的眼中,夏洛就是一塊冰冷的鐵石,沒有笑容,沒有憤怒,甚麼也沒有,臉上只有一片灰色。

六年過去,夏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雪莉,因為他對她並沒有當初對安娜的濃厚感情,但更多的卻是一種淡淡的,卻縈繞不斷的情緒。

雪莉走了,他很失落,但夏洛卻很好的將這種情緒隱藏下來,甚至乎在雪莉離開的那一天,面對著雪莉那張梨花帶雨的小臉,他臉上只有一種神色。

冰冷。

漠然看著雪莉,他知道,如果這時候的自己流露出一絲不該有的神情,組織便會將雪莉列成是他的弱點,兩人的交情,夏洛一直表現的很隱晦,除了明美之外,沒有一個人知道。

雙方那點‘小友誼’對於組織來說,心性涼薄冰冷的夏洛是不放在眼中的……夏洛很慶幸的是,自己沒轉世得太晚,這樣自己的真正性格才不至於被組織洞察,如今組織對自己的一切瞭解,都源自己的偽裝。

不過那時候他心中還是微微抱怨,如果雪莉也能來一副冰冷的神情,那該多好,甚至不來找自己,那鐵定組織不會將兩人過份掛勾。

以後自己逃出基地……雪莉便不會因此遭殃,甚至自己還有將雪莉一起救出的機會。

這一年,他十六歲。

“小鬼。"白蘭地在一旁抽著煙,吞吐著煙霧:“我下星期就要去出任務了。"

夏洛抬起了頭,赤著的上身看上去棱角分明,臉上那本傾國傾城的臉龐也多了幾分中性,而不再是純粹的女性化,他有些驚訝,他知道白蘭地這句話當中代表著多少。

白蘭地這幾年的任務只有一個。

訓練夏洛。

那麼出任務,代表著的是……

夏洛訓練結束!

在白蘭地的手下,夏洛可不單單是訓練搏擊,更是槍械武器各種都有所受訓,如今白蘭地滾蛋了……自己可以開始接受任務了!

終於有逃走的機會了。

夏洛壓著這分狂喜,用另一種平淡的笑道:“那好啊,白蘭地你不總說基地裡無聊嗎?"

煙霧很濃,看不清白蘭地的臉。

他的話句在煙霧後傳過來:“軒尼詩,你這人很古怪,我見你第一面的時候你幾歲?我記得好像是八歲吧?"

“差不多。"夏洛沒多說甚麼,等待著下文,白蘭地這人算是他的朋友之一,當然,也可以說是亦師亦友。

“八歲,可以有著那樣的城府,要不是我暗底下觀察了你幾年,都不知道你居然藏得這麼深!"白蘭地笑道,但卻讓夏洛的頭皮有些發癢。

夏洛沒有顫抖,臉色如常:“我藏著甚麼了?"

“你藏著的,自然是你那些不外露的招數,我也不在這裡跟你講這些,你自己知道就行。"白蘭地頓了一頓:撣了撣煙灰:“告訴我……"

“你想離開嗎?"

夏洛仍然不動聲色:“不想,組織養我育我,我該當為組織效力,逃跑甚麼的都是浮云。"

白蘭地哈哈的大笑了起來:“好小子!"

夏洛並沒有就此鬆一口氣,他看到白蘭地眼中沒有絲毫笑意,反而有幾分悲哀,但夏洛卻沒有就此吐出實話,逃走這事,除了自己,沒有一個人該知道。

沒有人可以知道!

然後……

沒有然後了。

就在白蘭地出任務的那天,夏洛也有一個任務,這個任務很簡單,那就是殺掉所有能夠看到的人。

這個任務是白蘭地直接下達的。

私自下達。

不經組織,甚麼也不經。

夏洛記得那天,拿著貝瑞塔手槍殺了整整十三個敵人,他替白蘭地擋住了十三個追擊的敵人。

從一開始,夏洛就只是一顆棋子,一顆讓白蘭地能夠逃離組織的棋子,夏洛在接到任務的時候,看了白蘭地一眼,但他沒有說甚麼。

他希望白蘭地能逃。

無關乎情誼,關乎希望。

可惜。

他失敗了。

……

夏洛坐在搏擊室的一角,低著頭,似乎地面那半反光的地板是一副美畫。夏洛嘆了口氣,他知道白蘭地是怎麼死的……在白蘭地出任務前留給他一張紙條,紙條上面寫的是白蘭地電腦的秘密。

一個逃離組織的計劃。

他組織了幾年,在外面放了佈置,在組織也有他的眼線,但他還是失敗了,被組織輕易的殺掉……他們不會念及白蘭地對組織的貢獻有多大,只知道,白蘭地是一個背叛者。

夏洛沒有表露出對組織的憤怒,這裡到處都是閉路電視,他的一舉一動會被組織人員所監視,這種敏感時期,他不敢做任何多餘的動作。

但知道白蘭地出事的時候,他還是感到淡淡的涼意。

那天,白蘭地顯然是想帶他走,白蘭地認為他的計劃完全無缺,但卻沒有想到他佈在組織當中其中一個眼線,是伏在他身邊的臥底。

白蘭地……

看來白蘭地不單止當他是自己的教官,似乎還對自己產生了甚麼情緒,他猜大概要麼是將自己當弟弟,要麼就將自己看成了以前的自己。

夏洛從來都不是一個感情豐富的人,一定程度上他表露出來的情緒都不是真正的情緒,那只是一張面具。

但是如今,夏洛卻有一種當年師父失蹤時候的情緒,一種內心似乎有地方缺了一塊,一種鼻子莫名發酸的感覺。

夏洛從不是一個社會經驗豐富的人,他以前的職業,現在的職業,注定了他沒有朋友。

白蘭地是其中一個。

夏洛點了根煙,純黑色的煙,這是白蘭地愛抽的牌子,他吸了一口後,將煙放到一角,慢慢的燃燒。

看著煙霧瀰漫。

夏洛低聲以一種這個世界沒有人能夠聽懂的語言道:“白蘭地,你真像是我的師父……為了同樣的原因而離去,為了同樣的目的而利用我,要是可以的話,叫你一聲師父也不為過吧?"

八年時間,這是白蘭地與夏洛相處的時間。

白蘭地的人生結束了,但夏洛的人生沒有,他要繼續自己的生活。

……

白蘭地的離去讓夏洛更是體會到了組織的殘酷,要是他逃走失敗,下場除了死之外,沒有他途。

不過更多的是,他對於組織多了幾分異樣的感覺。似乎是仇,但說是仇卻又太淡,說是恨,卻又沒那種陰冷,他自己也說不清。

是因為組織殺人如麻,冷血殘酷?夏洛對於這個原因一笑置之,他心中從來就沒有正義,從他長大的殘酷貴族圈中,從他的師父教育當中,他都沒有正義這個概念。

活著就是正義,死了,誰還管甚麼正義。

況且他自己也是殺人如麻,甚至更甚,人命對他來說比草芥更不如。

也許是組織奪走了他的好友吧?

白蘭地與夏洛的感情,很複雜。

夏洛想不清楚,便沒有再想,但他卻開始玩命般的瘋狂訓練。

就在這個在日本的這一生當中最低落的一段時期,他收到了一個消息。

雪莉要回來了。

這消息讓夏洛心中有些低潮的心一陣興奮,即使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興奮甚麼。

雪莉回來的那一天,夏洛並沒有在門口等待甚麼的,而是在經過她房間的時候朝內看了一眼。

雪莉的房間沒有變,回來之後,依然是在以前的房間裡。

房間裡的雪莉一臉冷淡,手中辟歷啪啦的敲著鍵盤,夏洛居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這個房間裡的時間就像凝固著,一直沒有前進。

雪莉仍然是那個雪莉,仍然在對著電腦入迷,他彷彿看到當年那個只有十二三歲的雪莉。

夏洛晃了晃腦袋,他沒有進去打擾,而是就這麼經過了。

……

房間之中。

夏洛離開後,雪莉的目光徐徐離開屏幕,她的臉色很平淡,平淡得近乎於冰冷,看著夏洛剛才猶存的身影,似乎鬆了口氣。

這張臉上,多了幾分成熟,卻少了以往的調皮笑容。

剩下,只有淡然。

“你不該來看我的……"

輕嘆了一句,目光移回屏幕,只見上面完整的公式最後的那一段,盡是亂碼錯字……可見,雪莉的心境也不如目測般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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