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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2 靈感充斥的心靈

『喂,你有房嗎?』

『嗯,兩房。』

『真有啊?幾室的?』

『兩室。』

『兩室也夠了,真不夠義氣,買房了到現在沒跟哥們說,我現在連瞅眼都沒有啊小楚兒——』

『⋯⋯左右心房心室,你要構成殺人罪?』

想起昨晚如是說這樣逗樂那愁眉深鎖的程宇的,原先只是敷衍的調侃個幾句,而後釋然的笑容真沒辜負他大半夜的拋棄靈感女神來找他。

看著他的不快楚殷心情也鬱悶,三兩下讓她乖乖自己滾回家睡覺後,兩個大男人待在高級法國餐廳——「拉菲」,大眼瞪小眼實在不怎麼好看。好在將骯髒的東西屏除視線內後他臉上才恢復了生氣,對於母親向來見錢眼開以利為重的個性程宇早已見怪不怪,而已經能夠獨當一面的他除了按時將錢打在她卡上也沒跟這自我意識甚高的女人再有半分交流,哪知道一通電話,交代了對方姓名電話及赴約到時間地點後就掛了,美其名是擔心他的生活不夠滋潤需要個女人調劑,實際就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有時候他真的搞不懂女人,或者說他從來沒搞懂也行。自己沒有實際價值的能力就妄想嫁給高富帥,總對未來對象挑三揀四的,當是大嬸到菜市場選大蘿蔔嗎?也不看看自己長什麼樣,不三不四的,大小眼就罷了,那個整形失敗造成的臉頰腫包怎麼看怎麼不和諧,嗓子尖細時不時來個突破天際的狼嚎雞叫,也真虧程宇親娘能夠選到那樣的八婆,也不知道是塞了多少錢。

好說歹說才把人弄到酒吧,叫上為數不多的好友幫腔,才讓他變回平日嘻嘻哈哈的模樣,哪知那妖豔賤貨找上了他母親,哭哭啼啼的控訴他的不是,這一控訴,倒楣的又是他程宇。

『喂?媽,是,我有見到她⋯⋯我不需要女人,您也不用為了我勞費心力,錢我明天打卡上,時間不早了您早些⋯⋯』

他放下了被掐斷的手機,神色複雜的摻揉了許多冷色調,複雜堪比一不勻的潭水,好不容易嚥下後頭過於苦澀的味道,才把剩下兩字說完。

『休息。』

冷冽的煦風,似乎是程宇最好的寫照。

在一般人的認知裏,一提起風的感受似乎都是涼爽宜人的,他就像是炎炎烈日的曝曬下,那冷飲表面附著的冰涼水珠;亦似方才沖泡好的咖啡,醇美甘口的薰香與氤氳熱氣縈繞鼻尖,不能夠遭受破壞的,一種最矛盾的平衡。

聲線清亮柔美彷彿捲曲的鬢髮似的,頗是適合歌仔戲裏的生與旦,以他無懈可擊的身段及優雅,想必能將其飾演的極具個人特色的出彩。

就像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蓮似的,清雅脫俗不與世俗同流合污卻添了幾分時不我與,在觸目皆可見的爛泥巴中挺直了背脊,綻開瓣瓣清秀純粹,那是只有陶淵明才知曉的美麗,只有懂得欣賞其中所含深意的,才明白其中高不可攀的聖潔雅緻。

算是伯樂見好馬的惜才,對於初見到他的桀敖不馴,楚殷沒有放在心上,反而耐心的用高過於人的技術性磋商將人收拾的服服貼貼,也消長了他令人不齒的焰氣。自然的,僅止於對他,他相信程宇是有本事恃才傲物的,只是這樣的態度成不了氣候,他就隨意的提點幾句,天資聰穎的程宇果然能懂。

還是當年令人聞風喪膽的兩霸呢,他們。

蔓延到嘴角的笑意沒有消減反而越加深刻,迅速的盥洗打理好自己,褪去一身疲憊的楚殷顯得更加明朗舒適,舒展了會筋骨,才回到昨晚一片狼籍的書房——散亂在地的畫紙像是來到破舊的回收廠似的滿地大灑,高級廠牌的顏料像是路邊發放的宣傳面紙一般不要錢的塗抹在各處,有些是試色,有些則是調色需要,色彩繽紛絢爛好比煙花的色彩綻放在各個角落,宛如一場隆重的夏日慶典。

壓克力顏料凝固會變成塑膠的——忘了是誰這樣告訴他的,不過他親身體驗到純色生冷的白牆上那用強效清潔劑也揮之不去的焰紅色硬塊後,他有些相信這些莫名其妙的傳聞——紅色顏料張牙舞爪的宣示他的存在,無奈之下只好用鐵鍬強硬的把它拗下,苦逼的再重新粉刷一次牆壁。而他這次學乖了,在書房每一處都事先請人用能夠順利掰下的黏土佈置上畫紙,每一處的黏合都在他尚未被靈感大神眷顧附身而失去身體自主權時做好了確認。

在他作畫時,就像是貝多芬第八號鋼琴奏鳴曲「悲愴」(pathetique)一樣,時而停頓,時而如潺潺流水傾斜而下快速的掠過腦海,愉悅如精靈翩翩飛舞,又似恐怖懸疑電影氣氛的緊湊感,步步逼近的靈感催促他趕緊下筆,在下秒卻急轉直下的懸崖勒馬,飄忽的思緒突然停擺,迴盪在鬧鐘的玄音微薄的讓人捉摸不清。

他很享受這種如音樂似的作畫過程,並且對每一次慷慨激昂樂此不疲,每每成就了幅畫,那身心像是受到洗滌似的澄澈乾淨,就像是韓若的雙眸一般——韓若?

小孩迷迷糊糊莽撞的幫他整理領子的畫面又浮現眼前,小鹿斑比似閃亮空靈的雙眼彷彿承載了世上所有美好似的透明,真不曉得他知曉他隔壁住的是個瘋狂的業餘畫家時會是什麼反應?還記得上回忘了與程宇的企劃而埋首於作畫時突然被打斷時,那沒完成而憤怒實體化的駭人程度恰比羅剎,嚇得程宇寧可打爆他的手機說什麼也不敢再踏進他家一步。

不過這樣也好,他家要是隨便都能讓人進來的話也太違背他的理念了,隱私權什麼的,他還是頗需要的。

彎腰拾起一張畫著各種動物的速寫,鉛筆線很容易因為水氣而模糊,因此他謹慎的塞進資料夾後才放到櫃上,這是他還算滿意的一張,縱使只是草稿,但恰到好處的運筆可是得來不易對巨禮,他就等著扔給程宇要他幫他用高科技實現吧。

「叮——咚——叮咚叮咚——」

門鈴又響了,而這次,特別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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