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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大盜飄然灑脫,誰知少年心病(上)

      「良辰美景,當有佳人相伴,不知兩位姑娘可願共賞這河畔風光?」

      河畔之上,女子們遊覽山水風光,聞聲回眸,卻是一俊逸青年搭了話。這容貌,實是驚為天人。五官秀氣英挺、唇紅齒白,髮如黑瀑、膚如凝脂,端的是張雌雄莫辨的容顏。看那一身青衣儒服、峨冠博帶,風度翩翩,定是名門公子無疑。

      若說最勾人視線,莫過那對瑞鳳眼,似是含著苦怨,又似含情而笑,瞧得姑娘們失了魂魄。

      姑娘芳心躁動,卻心中羞怯,只含笑不語,算是默認了。

      忽聽遠處一聲大喝:「大盜楚淵!納命來!」

      來者乃是一白衣俠女;雪白紗裙紅腰帶,胭脂淡抹束青絲,似仙女從天降,美得不可方物,卻是端著那桿子鐵槍,寒光凜凜、同樣晃花人眼。

      「楚淵!」俠女之後,又是武林人士數人,其中男女皆有、各持兵器,彷彿全攜家帶眷給追來了。

      不知怎何故,從中也傳出高呼:「楚淵快走!」

      俊逸青年見此陣仗,不敢攖其鋒,遂施展了輕功,踏水而過。只是其間回眸一笑,又是將姑娘們的魂魄給移了位置。

      一眾江湖人士隨白衣俠女,各施手段渡河而過,留下姑娘們痴傻過後震驚一片。

      如此貌美男子,竟是江湖盛傳花草大盜楚淵!

      這花草大盜之名也著實有趣。這被偷了女人的,喊採花大盜;被偷了男人的,喊採草大盜,至於當事人--喊他作偷心賊。

      關於這楚淵的故事,得要從十多年前說起--

      邑國乃是文明之國,其物產豐饒、土地肥沃;西有夷江、東鄰丹陽坡,南面雀塘河,北望蒼冠嶺,國勢強盛、時傳風水寶地,同時惡狼環伺,時有戰亂。如此局勢,令得邑國人民既有剽悍軍民之勢,也有文人雅士之心。

      都說季都多豪強,乃因此地居處邑西往來要道,近夷江,各地商賈遊人、車馬來往,注定了此地臥虎藏龍。

      自古若說交通要道,戰時皆為兵家必爭之地,非戰時則是商家暗鬥之所。

      邑西季都,表象繁華,卻是暗流湧動、凶險萬分。

      這兒氏族掌權,領頭有紀家,後有段家、楚家、陳家、席家。眾家各有神通、各霸一方,卻是相輔相成,結成了穩固的統治圈子。

      季都楚家,乃是商賈之家,專營布匹生意,染坊無數,商隊日夜奔走、壯大家族。楚家老爺子為人和善,不喜爭鬥,原想守著幾間布坊終老,也算過個安生。

      可老爺子偏偏生了個楚思南,還讓他娶了個陳家媳婦,從此家族基業突飛猛進,各方爭鬥不斷,從名不見經傳的小布坊給拱成了一大氏族。

      只是楚家雖勢大,但根基尚淺,真正姓楚的,也就從楚思南納滿了三妻四妾後,人丁才始見興盛。

      楚淵乃是楚家么子,按排行為五少爺,自幼生得是天仙般的容貌,很是招人喜歡,可楚老爺是鐵了心,非得讓他習武。

      其母陳氏下嫁楚家之時,即便僅是旁支,但陳家氏族身份依然尊貴無比。只是花無百日紅,隨楚家同楚思南心中野望一同發展壯大,如今隱隱有了壓制陳家之勢,陳氏並在這楚家莊園失了地位。

      這陳氏不得寵,終日鬱鬱寡歡,病由心生、得了心疾,便更是護不住這好生不易才得來的男娃了。

      所幸楚淵自個也爭氣,不僅生了副好皮相,天資也實是聰穎,自小便能舉一反三、觸類旁通。

      但也不知如此資質是福是禍;原先他與三哥四哥一同受教於鄒老師傅,可這小傢伙顯然比哥哥們更有習武天賦、更吃苦耐勞,因而從某日起,楚家子嗣便餘此獨一號武人。

      「娘,為何僅剩淵兒習武呀?」當年楚淵年方九,正是個黏人的娃兒年紀。見三哥四哥都轉而到溫柔的先生那學習,就餘自己一人面對嚴厲的鄒師傅,還一心當是因自己不夠出色呢。

      「淵兒,那是因你比幾個哥哥天賦都好;能者總要多勞,知道麼?」陳氏寵溺地撫了撫小楚淵細而烏黑的髮絲,眼中卻藏著哀愁。

      楚淵心性聰慧,一眼便瞧出了陳氏傷心,忙問:「娘為何傷心?莫不是心疾又犯了?您還是快躺下歇息吧!」

      「娘沒事,只是苦了我兒呀……」陳氏緊摟楚淵,淚水盈盈,楚淵心想,陳氏應是知道鄒師傅嚴厲,心疼咱了。

      思及至此,楚淵抬了小臉道:「淵兒不辛苦,娘別擔心。」

      陳氏聞言,淚若泉湧,但楚淵終究是個孩子,不明白陳氏心思,只得靜靜待著,低聲道:「不哭、不哭。」

      不待陳氏止住淚水,便聽門外傳來一句:「五少爺?在不在呀?」

      那喊聲蒼老而渾厚,嗓音極易辨識。

      楚家之中僅有兩位老者,其一為楚家名義上的掌權者老爺子,其二便是受楚思南拉攏的食客鄒老師傅。而楚家老爺子為人和善,從來也不見發怒,更別提到處大喊大叫了。

      聽聞鄒老師傅那大嗓門,母子倆卻是見怪不怪。如今,便是連這外姓拳師都能對母子倆大呼小叫、毫無顧忌,足見這不受待見的大夫人在楚家的處境。

      「淵兒,乖,先去你師傅那兒吧。」陳氏抹去了臉上淚痕,放開了楚淵。

      「好的,娘,那您好生歇息,淵兒改日再來探望。」

      楚淵依依不捨地道了別,這才出了房間,卻一眼便見鄒師傅那老邁卻依然精實的身子已是立於不遠處,滿臉的不悅;似是早已等候多時。

      「五少爺,老爺吩咐了,不可打擾大夫人養病。」鄒師傅雖稱楚淵為五少爺,但神態上卻並無恭敬之意,還責怪道:「還有,怎麼不見你練劍?」

      楚淵雖是年幼懵懂,可也隱約知曉他們母子在楚家多受打壓,只是他從來不明白,為何爹爹要如此對待自己與娘親。

      「早晨修練剛剛結束,擔心母親身,這才來探望。」楚淵心知父親與鄒師傅故意不讓他倆團聚,卻也隱忍著恭敬回應。

      可他一個小毛娃娃又如何能擁有不動聲色的深沈心計?況且眼前鄒師傅一生闖蕩四海、何等老辣?

      「五少爺,可是對老爺有怨言?」

      「不敢。」見鄒師傅抬出老爺,楚淵只得眼眸低垂,視線閃躲。

      鄒師傅清楚老爺正想打壓著陳氏……可又要其子楚淵好生習武。尋思著過火了可要壞老爺的事,因而將到口的責罰又收了去:「罷了,回武場練劍去。」

      楚淵應了聲,向鄒師傅行了一禮,便往著武場行去。就是這麼個九歲年頭,他懂得了忍。

      楚淵十三歲那年,他已經長成了個少年小子,也過慣了習武的日子。奇的是,武道磨礪並未對他勝似女子的秀美容顏造成任何影響。

      隨身子同心智漸長,楚淵在習武同時也接受了先生的教育,只是他與哥哥們不同,不學習經商之道。

      也不知老爺是如何打算,似是盡心培養,卻又不似要讓其繼承這楚家布匹生意。

      其實楚淵自己並不在乎這許多,他認為只要自己受了重視,陳氏也會過得好些,因而凡事盡心、刻苦非常。

      「娘親,如今淵兒學有所成。若是那下人還敢怠慢儘管告訴淵兒,定要教訓得他們不敢造次。」

      如今的楚淵,不僅舞得一手好劍,這手底下一套雄鷹伏虎拳更是打得虎虎生風。

      陳氏心知少年心性浮動,難免好勇,卻是孝心使然,也不好責怪,當即勸道:「淵兒,別和下人計較,失了身份。」

      「可娘親受了氣,淵兒自當出頭的呀。」

      「娘親沒事兒……沒事兒……」

      見陳氏氣息虛弱,楚淵趕緊替她拉了拉被褥,寬慰道:「娘別擔心淵兒,好生歇息把病給養好便是。」

      陳氏卻是哀嘆一聲:「這病就是好了,也是無用呀……」

      「怎麼無用?」楚淵心知陳氏是為了不受老爺寵愛而神傷,接著說:「娘親本就天姿國色,若還養好了身子,姨娘們又如何入得了爹的眼?」

      「唉……老爺已有五年沒踏入我這院內一步,怕是……此生難以再見呀。」陳氏當年受到青年楚思南追求,頂著家族壓力下嫁楚家,卻不想如今落到了這副田地,也沒臉面回陳家哭訴。

      況且,她在陳家本就是旁支,如今看來也是楚家崛起、漸漸壓制住陳家的契機。想當然,家族是不會給她好臉色看的。

      「爹定然還是心繫娘親的,只是擔心擾了娘親病體,才沒來探望。」其實楚淵心知肚明,爹怕是故意要削弱娘親的影響力,可他不能說--如今的楚淵,已不再是個孩子了。

      陳氏不置可否,只嘆道:「只怪這心,給了個志在天下的人兒啊。」

      見陳氏如此神傷,楚淵心底也嘆道,怎麼遭受了如此對待,娘親卻依舊這麼思念著爹?

      如今的楚淵,還不懂情。

      「咳、咳……」

      「娘!您別多想了。睡一會,好麼?」

      「嗯……」陳氏神智已然有些模糊,不久便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楚淵出了房門,便見鄒師傅等在門外,如今卻已是不敢表示不悅。幾年過去,楚淵聲勢漸長,連老爺也對其刮目相看,鄒師傅自然是不敢再小覷他。

      「鄒師傅有事?今日操練已是結束了吧?」

      楚淵故意不提老爺的禁令,另得鄒師傅眉頭微皺,卻是馬上收斂了情緒:「五少爺,太老爺有事找。」

      「哦?怎麼請鄒師傅跑這一趟?此事命下人前來便可。」

      見楚淵隱隱將自己比作下人,鄒師傅心底不快,卻又不好發作,只得強笑道:「無妨,老夫正巧途經此處,便順道帶個話。」

      「是麼,勞煩鄒師傅了。」

      如今的楚淵,雖不懂情,但明白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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