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語風稿件大募集

CH2 原來我們都一樣 (1)

〈打地鼠機裡的老鼠〉

如果有人問我這輩子最大的夢想是甚麼,我會毫不猶豫地說我想當插畫家。

只不過有沒有能力就另當別論了。

為了追求夢想投稿理所當然,能鼓起勇氣一再投稿應該更值得被表揚吧!但我卻不這麼想,那不過是提醒我是個沒有才能的人,只會讓我的自卑無處可躲。

今早從郵差先生的手中接過包裹時,又再次應證這道理。當我一看到寄件人,我就知道又被退稿了,我想到書桌上被堆得像山一樣高的稿件,自我厭惡的心情又悄然而生。

郵差先生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又投稿啊!」

我馬上搖頭:「不是!」

郵差倚老賣老地說:「年輕人多多嘗試是好事啊!年輕才有失敗的本錢,一旦年紀大了顧慮就多了,可禁不起失敗啊!」

我皺著眉頭,隨即擠了個笑臉,希望他可以感受到我盡力表現出友善的誠意。

我也知道這樣的我就像是打地鼠遊戲機的老鼠,習慣挫折後就覺得洞口外的一切都是來打擊我的。這樣的心理的確很不健康,但是我沒辦法控制自己,畢竟我已經忘記好運是甚麼滋味了,更忘記上一次成功是甚麼時候。

我趕緊接過郵差手上的原子筆、登記簿,迅速在上面簽了名,然後逃回我的地洞躲好。

不過,我想起來今天Formosa廳要舉辦一場服裝秀,我得到外場去支援。

凱莉昨天千交代萬交代我今天絕對不可以遲到,我得趕緊爬出我的地洞才行。

今天的Formosa廳真的是冠蓋雲集,至少對我這個沒見過世面的女大生來說的確如此。

現場除了伸展台上美艷動人的頂尖模特兒,還有在電視上才看得到的大人物,配上絢麗的舞台燈光、勾起人們精品購物魂的音樂以及此起彼落的閃光燈,突然覺得自己竟也能與上流社會沾上邊,即使我只是個在一旁服務的工讀生。

我不經意地望向吧檯,看到家禾從吧檯旁的黑色布幕走出來,並推出一車紅酒。

凱莉剛好拿著一壺果汁走到我身邊。

「原來吧檯後面也可以去倉庫啊?」我好奇地問。

「對啊,這樣就不用再繞遠路到後場了,那裡還可以通到會議室去呢!」凱莉說。

「嘿!這設計還挺方便的嘛!」我不禁稱讚道。

凱莉頗不以為然。「是嗎?我倒覺得挺多餘的。bartender一個禮拜頂多去個一兩次吧!況且...非不得已還是不要走那邊比較好…」

「為什麼?」我不解。

凱莉神情詭異地看著我:「會看到不乾淨的東西!」

我一臉驚恐:「真的假的?」

凱莉似笑非笑地把手上的果汁壺交給我:「你啊,好奇心不要太重,快去巡桌吧!」

我乖乖地接下果汁瓶,開始巡視全場。

我觀察著這裡的人們,有些人眼神專注地看秀、勤作筆記,一看就是前來觀摩或蒐集情報的專業人士與記者;有些一看就是商場要角,光看Teresa殷勤地隨著總經理在特定幾位貴賓身邊打轉,就知道那些人肯定是老闆急著巴結的大客戶,當然也不乏貴婦名媛們,像我身邊那兩位就是。

一名身材渾圓的貴婦為了不讓口紅掉色,嘟起血盆大口吃了一口義大利麵。

「這種設計也好意思說是國際大師?」胖貴婦毫不隱諱地表露出她的不屑。

旁邊另一位身形姣好的貴婦揶揄道:「人家好不容易谷底翻身,可別害她連台灣也待不下去了。」

胖貴婦翻了個大白眼:「那她就更該順著我們的眼光啊!搞清楚時尚圈的衣食父母是誰,沒有我們他們哪有存在價值?」

我驚訝竟有人可以如此狂妄。這讓我想起父親汲汲於做大事業,鎮日努力畫建築圖、標工程,到工地把自己弄得滿身汙泥、傷痕累累,下場卻是一再被大財團圍標坑殺、欠了一屁股債後被黑社會上門討債,搞得家裡雞犬不寧,最後竟是積勞成疾而撒手人寰。

一股強烈的不平席捲而來,我不解為何有人可以在上班時間坐在這裡大啖美酒佳餚,用著苛薄的嘴臉對別人的成就品頭論足,狂妄地以為只有他們認證過的標籤才能代表時尚?可笑的是還有一堆人為此趨之若鶩,把標價當身價。

就在我陷入憤世忌俗的迴圈之際,一股拉力將我抓回現實。

我被Livia拉到一旁:「我把重要的資料放在會議桌了,你幫我拿過來,一本藍色的資料夾。快!」她壓低嗓子說。

我呆楞地點頭,慌張的要往後場奔去,卻又被她急拉了回來:「欸~走吧台後面的便道比較快!」

我看著她就指向吧台旁的黑色布幕-那個會有髒東西出沒的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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