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語風稿件大募集

2.這場愛,煙花一場(完)

      當煙火的艷麗達到最高峰時,也會形同稻妻一般觸手不及。

      他,就像那璀璨的煙花一樣──突如其來地響起,然後帶我走過一段美好的時光。

      他,就像那結束的餘光一樣──毫無預警地消失,然後捨棄曾經一起攜手的回憶。

      雪下時,那點點綴綴的光點形同花瓣飛落至手心,融化。

      我仰頭望著那白灰的天空,忽然想起夏天的時候,那冒著手汗的偌大手掌,以及那溫柔的眼眸。

      那年夏天,徐風溫柔吹送的季節。

*    *    *

      校園裡。

      一大早,天空清清朗朗,不見一朵白雲。

      「阿──為什麼假日的一大清早就要來學校寫報告阿?」坐在前方的少女甩著捲髮,一臉哀怨的盯著我瞧。「妍妍,妳說,為什麼當小老師的我們要這麼辛苦?」

      我寫字的手稍稍頓了一下,揚起笑容:「我也不知道,可是我還滿喜歡的呀!」

      少女聽聞,露出頭疼的表情,「收起妳那傻呼呼的笑容,這樣一直待在學校、圖書館的妳是交不到男朋友的!」她臉色凝重的對我說,害我「噗哧」一聲又笑了出來。

      「沙子妳想太遠了啦,我還沒想過要交男朋友呢。」低頭笑著繼續寫報告,頭頂傳來更加嚴肅的話:「難不成妳想當老處女?」

      手一滑,鉛筆從手中滑落。

      「為什麼會提到那個?」我驚訝,錯愣地瞪著她。

      「因為妳說妳不想交男朋友……」她無辜眨眨眼,好不無邪的望著我。

      「交男朋友不等於一定要那個!」我紅著臉說,語氣頗為羞澀。

      沙子只是一笑,完全無視我所說的,「要好好把握這次的夏日慶典唷!」然後筆一丟,將我從椅子上拉起。「走,我們去試和服。」

      「喂!等等!東西還沒收阿──」話說到一半就被拖離了圖書館,展開了我痛苦的早晨。

*    *    *

      耗了一個早上包括中午,沙子那個女魔頭才放我走人。

      我就是不喜歡人多、吵雜的地方嘛!說什麼夏日慶典,那種活動我才不要參加,累死人又花錢,沒書可買卻多了許多會發胖的食物,雖然是吃不胖啦,不過還是好懶得去。

      剩下兩天了怎麼辦?找替身?不行不行,沙子一定會跟蹤的!到時候被發現我找人補位不被丟去海裡餵大白鯊才怪!

      嗚嗚嗚……我的人生真悽慘。

      天已經黑了,街上亮起一盞又一盞的燈。

      我走在前往慶典的路上,身上緊束的和服令人難以喘氣,我踏著木屐,一步步朝目的前進。

      唉……我還是來了。

      感覺身旁的人越來越多,我的心裡就更加不安。

      好可怕!好多人!

      「喀」一聲,拐到水溝蓋的腳悲慘的歪向一邊,而身體的平衡整個失調,往右邊跌去。只見一隻手伸出,及時搶救我那張就算化妝也看不出有任何改變的臉蛋。

      恩人阿!

      抬起頭,整個臉僵住,那是張如同大野狼一般的臉,不是說很醜,而是整身散發出一種野性令人難以抗拒。

      下意識地推開他。「謝謝你!」僵硬的轉身就想開溜,因為我最不會對付男生,何況是這種感覺S級甚高的人。

      可是事事不如願,男人伸手一抓,手臂立刻動彈不得。

      嗚嗚嗚,我上輩子一定造了很多孽,所以這輩子才會被這樣對待。

     

      現在想想,當初如果沒有拐那一腳、摔那一跤,就不會遇到他了。

     

      「妳,說聲謝謝就走嗎?」他危險的瞇起眼睛,活的像準備張嘴廝殺的獵豹一般。

      「你、你想怎樣?」天阿,我一定是跟天借膽,我的後半生沒了阿──

      「請我吃東西。」

      呆住,「阿?」

      「我肚子餓,請我吃東西。」他挑眉,我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你沒帶錢?」

      「嗯。」

      無語,然後點頭,「好吧……」總比吃了自己好。

  

      「章魚燒!花枝!炒麵!糖葫蘆!可樂餅!」

      一路上路過的攤販每個幾乎都叫過一遍,我盯著男人,默默在後頭付錢。

      怎麼會有這種人阿!看著錢包失血還不如摔一跤撞破頭流血來的好!

      「喂。」忽然前方的男人停了下來,害我險些撞上,「怎麼了?」

      他莞爾一笑,將咬一口的花枝遞給我,「看妳瘦巴巴的,沒什麼在吃飯,喏,這個好吃。」

      我嘴角抽搐,接過花枝瞪了許久。

      「看什麼?快吃阿。」他炯炯有神的盯著我,似乎非要看我吃下去才甘心。

      咬了一口,香氣四溢,充滿整個嘴尖,而那富有彈性的咀感真是讓人愛不釋嘴。

      吃的一臉幸福,我飽足的舔舔嘴巴,「還有嗎?」

      見男人不語的模樣,我閉嘴低頭。

      只見他突然拉住我的手,笑得好不燦爛,「妳好可愛。」一句話就讓我徹底感到臉頰發熱,心跳加速。

      怎麼了?我是怎麼了?不行,絕對不行,這個絕對不是那個!不是沙子所說的,拜託不要,我絕對否認──

      「吃飽了,走吧,我帶妳去一個地方,那裡看煙火最適合了。」男人拉起我的手,穿梭在人群之中,而急促的腳步與人聲嘈雜,都掩蓋不了那心跳的鼓動。

      我……該不會……

      「到了。」

      清寒的夜風吹起,我們位在於一個小丘山上,人影寂寥,似乎只有我們兩人。

      「很安靜吧?」他偏頭問,那眼底的笑意好溫柔好閃亮,感覺就像即將震出煙火一樣。

      事實上,真的是。

      咻──碰啪!

      煙火徐徐上昇,像暖橙色的太陽,綻放眩目的光采。透過他的眼中,我看見煙火不斷地想花一樣開,連續不斷。

      就在我恍神之際,男人低頭吻了我的唇,極其輕、極其柔。

      怔了好久,煙火突然沒了。

      「謝謝妳的招待。」他壞笑,語中含意究竟是請他吃東西,還是那如蜻蜓點水般的吻?

      只是,我都知道,我們只有今天再無他日。

      所以,我拉了拉他的衣領,吻了下去。

      男人先是一愣,逐漸加深這個吻。

      越來越深,直到我被撲到草叢時我才驚覺。

      他捉住我要動的手,「請別告訴我現在你後悔了。」他眼神炙熱,隨時都會引爆似的。

      我停止掙扎,順著一切的進行。

      煙火又開始綻放了,為這夜更添加浪漫。

*    *    *

      夏天結束了。

      午休時間,教室空蕩蕩的。

      「妍妍,妳變了。」沙子手托著下巴看我,我喝了一口紅茶。

      「嗯?」

      「變成熟了。」沙子笑的像偷腥的貓,「而且超有女人味,不像那蠢蠢呆呆笨笨的妍妍了。」

      我「噗哧」失笑,「原來我以前在妳眼中是這樣,真過分。」

      沙子轉著筆,「恭喜妳從清純中畢業了。」

      我寫完最後一行,轉頭看向窗外,天空的顏色橙橘如蜂蜜,讓人看的上癮。

      我應一聲,直到沙子再度開口,「妳要不要去看這個?」

      沙子攤開一本雜誌,裡頭是在講述美術館展覽的事。

      本來我沒興趣的,不過後來我看到一個單人生活照,裡頭正是慶典中的那個男人。

      我瞬間傻住,記憶像跑馬燈的回味一遍,然後我掏出手機,撥打上頭的預票電話。

      好像以為已經遺忘的事物,會在某個時刻的某個地點,想起……

*    *    *

      美術館。

      「妍妍妳要來就自己來幹麻拖我來?」沙子揉著剛睡醒的眼睛,嘴裡喃喃抱怨。

      「妳不是一直想知道那個人是誰嗎?」我回,只見沙子瞬間從朦朧意識中醒來,滿臉八卦兮兮。

      「他在這?」沙子問。

      「嗯,今天有簽名會,似乎在四樓……」我腳步忽然停住,停在一張畫前。

      那是用著簡單相框框住的紙張,紙張上頭畫了滿佈的煙火,夜色垂簾的山丘上有一男一女相視而笑,眼眸透出溫柔與愛慕。女的身穿和服,姿態清純的笑著。

      這幅畫裡頭只有女方畫得比較明顯。

      相框底下,僅僅寫了一段字。

      煙火下的戀人       直岡樹

      這樣……就夠了吧?

      至少,他還記得。

      記得夏日慶典的那一天的那片煙火與兩人的影子。

      我想就算他捨棄一切也無所謂,只要他還記得。

      「妍妍,怎麼不走了?」沙子回頭看我,我只是抿唇一笑。

      「不走了,因為他就在這裡。」我凝視著畫,看這畫中的男女,好不幸福。

      煙火下的戀人,是阿。

      轉身邁開步伐,腳步忽然輕盈許多。

      夏天結束了,連同我的愛一起結束了。

      也許不是長久,但是那是我最初的戀愛。

      未來的哪一天,我一定會再回想起,當下的彼此有多喜歡對方。

      因為,那種幸福,一直在我的心裡。

      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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