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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水

    他走過的路上留有許多影子,每一道影子都是一條歲月無情的劃在身上的疤痕,像是嘲笑、像是恐懼、像是浪漫。疤痕散發出淡淡的惡臭,是那種冰箱裡永遠揮散不去的廚餘味,是屍體躺在冰櫃裡卻隔絕不了的腐臭味。

    哪些影子是一個個的戀人,或是一個個的友人,像鬼一般的環繞在他身邊,是不在乎,卻總在顫抖著,我第一次見到他是,仍是影子。

    「你好,我是葉子。」眼前的人長相清秀,皮膚皎白,身材纖細,服裝也相當得宜,比起滿是鬍渣的我,那人是不同世界之人。

    「我是小樹。」我回應了他的招呼,不是我多有禮貌,而是我更受不了那份尷尬。

    「小樹?」他微微一笑。「真假的?一棵樹跟一片葉,看來我們是命中註定囉。」葉子拉開身邊的椅子,理所當然的坐在我身旁,他坐下時,我能聞到淡淡地香水味。我對香水沒有研究,猜是木質調,跟葉子這名字很搭,跟本人就還好。

    我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天來,多半是他在講話,我靜靜的聽,意外發現他大我很多歲,雖然不確定他確切的年記,但從內容中能猜到已大學畢業一段時間了,那便是大我許多。

    講著講著,送來的咖啡喝完了,他便再點一杯,也替我點了一份,還不等咖啡送到,他卻起身。

    「抱歉,打擾你了,咖啡就我請吧,我有事就先離開了。」由於來的太過措手不及,我下意識的問了他要去哪,雖然我根本不真的在乎。他的回答令人耐人尋味,他說剛剛在等人,現在不等了,我看了看時間,從他坐下來到現在也不到半小時,但我也不確定,在這之前他確切等了多久時間。

    「我下禮拜還會來,你呢?」我聳了聳肩,回答他我是第一次來咖啡廳,他尷尬的笑了一下,嘲笑我的說謊技巧很爛。

    我不懂他為什麼這麼說,因為那天確實是我第一次的這家咖啡廳,而真正的騙子是他,我下禮拜再來的時候,等了三個小時,也沒看見跟他相似的人影。

    我看著他離開,拖著那長長的影子,空氣中散發淡淡的香水味,還有淺的無法察覺,那一絲絲的惡臭。我之後沒再看過葉子,卻怎麼也忘不掉,那下午被西下太陽拉長的黑影,以及被木質香味包裹住的腐臭。

    再次看到葉子時我沒認出,他那時老了許多,皮膚黝黑了一點,五官貌似不太一樣了,穿著些許老氣的衣服,帶著厚重的墨鏡,身旁拉著某個陌生人,兩人的影子交纏在一起,像DNA螺旋一樣,不斷交錯。

    而經過身邊時我再度聞到那香水味,依然充滿木質氣味,一樣有著淡淡的惡臭味,但好像那惡臭更加厚重了,需要更多的香水去彌補,顯得刺鼻。

    回到家後我看著鏡子,我也不是當年的我了,我的影子也越來越長,也越來越多鬼影,甚至越來越多傷疤,那惡臭如今也在體內發酵,我下意識按了兩下,那瓶我隨手買來,卻不符合的香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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