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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恨支離_一_

夏蟬之時,六月中旬,花府迎喜。

那是個細雨瀟瀟之日,本是滿天際的烏鴉紛飛,花隋只搖首,趕緊命了人捎來幾隻並蒂成雙的喜鵲放去,這才趕散了大半,只留著幾隻喜鵲空飛。

花府出二女,乃雙生姐妹,央國俗稱作雙生花,得雙生兄弟則稱雙生鳳,若皆得,則又喚作龍鳳,龍鳳呈祥,尚是極喜慶之事。

可二女才貌相似,尋常人分不清誰是誰,只知長姐喚洛言,妹妹喚洛舞,可二人到底只差了半刻之時,只是洛言先落地,可惜花府夫人產完二女,便倏然血崩,撒手人寰。

時光荏苒,轉眼間亦飛逝十多來年,花府雙生玉儼然已皆生得亭亭玉立,可似愈年長,卻愈發相似,花隋其生父,有時亦會認錯,後來只曉,洛言恬靜,洛舞嬌媚,光彩奪目。

而據傳新帝登基,號謹琛,洛言與新帝兩情相悅,雖因朝中尚需穩固之緣故,立景氏為黎元后,可洛言位份僅僅次於皇后,又賜號儷字,伉儷情深,人人皆知此意,卻是皇后大度,仍是謙和恭順,溫和相待。

而今,不知為何,突然,其妹洛舞風光下嫁敦王,仍是長京城人們茶餘飯後的話題。

洛言一襲蘇繡鵝黃團花簇對襟宮裝,墨髮高綰團髻,斜綴瑪瑙盈螺簪,隋著婢子攙扶緩緩踱步,只見洛舞一身嫁裳如火,鳳冠霞披緞面以金絲細車,左肩精繡一朵碩大牡丹,栩栩如生,盈盈步出內室。

洛言一時不知該當說些什麼,喉間似堵了塊大石,啞口無言,花隋只當是洛舞有體己話要說,便早早出了府外佈置。

洛舞並未多言,只是眸間劃過一絲狠意,「姐姐明知我鐘意當年還是皇子的陛下,卻是姐姐妳奪去,成為他的妃,那是妳應得的報應,看來朝權與姐姐妳,陛下終究看重的是江山社稷,而非姐姐妳此人。」

退去一室宮人,洛言不動聲色的只悄然捏了捏素年袖口,讓她安心,笑道:「舞兒妳說什呢?姐姐當時尚是年幼,便連情是何物都不知,原諒姐姐的大意,可姐姐譙著,敦王是個值得託付終身之人,后宮雖集富貴於一身,卻終究太過險惡,不適合妳。至於什麼看重江山,君心難測,我只求我們一家平安,妳我都能夠幸福安康,便足矣。」

似是戳中了花洛舞的痛處,伸手便是狠狠往她胸口處一推,啟口便道:「胡說,妳奪去了我的幸福,我還有什麼幸福可言?妳一生得爹爹偏護,又有他的心,順利封妃,而我呢?我只能下嫁區區敦王,禍福不知,妳這般順遂得意,自然口口聲聲便是風涼之話!」

「唔,」洛言只覺胃裡一陣翻雲覆雨的難受,勉強站穩,才道,「姐姐承認是姐姐當年的疏忽,吉時快到,姐姐在此只當向妳認錯,就別在鬧彆扭了,還是趕快出府乘轎罷。」

自知有些太過,花洛舞這才稍稍斂起神色,代之的是一抹高深莫測,「妹妹明白了,只是姐姐,其實妳心裡明白的很,我並非一時彆扭,而陛下,也未必會永遠寵著妳。」垂眸,續又恢復適才淡然,不過頷首,靠近了洛言幾分,「妹妹一時失儀,還望姐姐包容。」

洛言有些蹙起了眉,淡淡道:「姐姐身子忽然有些不適,還是讓爹爹伴妳出嫁至王府罷。」

她一丁點都不喜歡姐妹間這樣的嫌隙,與其繼續留下陪她出嫁王府,毀了她的心情,不如先行回宮,彼此都能自在幾分。

沿路上回宮的景致,已然無了出宮那時的興致,素玥見狀,忙掀起捲簾道:「夫人可是身子不適?怎地忒沒精神。」

素年扯住素玥的手,理好捲簾,不禁亦是擔憂:「是呢,好端端的,夫人今早還高高興興的要送敦王妃出嫁,我譙著夫人剛剛出府時的臉色不好,煞白的可怖,便忙傳轎輦扶夫人上來了。不知敦王妃又和夫人說些什了。」

素玥叱之以鼻,哼道:「那敦王妃從前就沒好臉色給夫人看過,還在花府時,敦王妃好似對當今陛下有意,可惜雖然兩人為雙生姐妹,面容相似,陛下偏偏就看上咱家夫人,難怪敦王妃要生這樣大的氣。」

素年搖了搖頭,壓低了幾分聲音,「妳還是小聲點,回頭夫人若聞見,定要不高興。」

連忙倪了眼緩緩前行的轎輦,素玥拍著胸口直道:「還好沒叫夫人聽到,只是年姐姐,我也只是替夫人不值,她這樣處處替敦王妃著想,可敦王妃卻是個鑽牛角尖的性子,難保日後不會對夫人不利,今日便是一個例子不是?」

「嘖。」素年道:「住嘴,怎麼越講越起勁了?妳也知道夫人素來疼著敦王妃,從前有一日便是咱倆暗地裡說了幾句王妃的不是,夫人一怒之下就罰了我倆的三月俸祿,由此可見了。」

洛言隨著車輦的巔簸,只覺一陣噁心,掩著帕子乾嘔出聲,素玥只叫不好,連又捲起捲簾,只替洛言順順氣,「夫人怎麼了?你們看夫人身子這樣不舒服,還不快停轎?」

二人連忙扶了洛言出轎,只見洛言擰著眉,緩緩道:「本宮沒事,只是忽然難受的緊,還是快扶本宮上轎,早點回宮,傳石太醫來罷。」

一番周折,初回宮之際,亦已是午後之時。

一回孋康殿,自然立即就傳了石蔚佐來,見素玥轉身便要去祥龍殿,洛言只喚住了素玥,懶懶道:「別喚他來,本宮不想張揚。」

見石蔚佐尚在把脈象,頃刻後,石蔚佐才收起軟絹,旋身跪伏於地:「恭喜夫人,賀喜夫人,夫人已有二個月的身孕。只是胎象不穩,夫人可有跌倒抑或受撞擊過?」

洛言細細思索,方憂心:「石大人,本宮方才確實有不當心,被推了一把,可有大礙?」

石蔚佐搖一搖首,會意道,「回稟夫人,尚無大礙,微臣待會兒會配一安胎藥方,只要夫人不要摔著,按時辰服用安胎湯藥,此胎自然就會順利產下。」

「多謝石大人,大人必定還有事要忙,小安子,好好送一送石大人出殿。」洛言淺笑,又示意讓素玥遞上幾兩碎銀子。「這是本宮的一點心意,大人必須得收。」

石蔚佐頷了頷首,謝過恩後,便消失在殿口處,素年召過一室宮人,一應欠下身子,笑道:「恭喜夫人,喜得皇嗣,夫人千歲千千歲──」

如今雖位份僅次於皇后,可皇帝卻也下旨,吃穿用度一應依照皇后,又賜以協理六宮之任,等同副后,千歲一詞自然也用得,洛言只淡笑:「你們的心意本宮都明瞭於心,等會子只管跟素年討三兩賞銀,只是本宮有一事叮囑,本宮有孕之事先別走漏風聲,只有你們等人知,倘若本宮有孕的消息被旁人所知,本宮定會徹查嚴懲,明白麼?」

一室宮人又叩下首,齊聲應道:「是,謹遵夫人旨意。」

待宮人散去,素年即問道:「夫人有孕一事乃大喜之事,陛下又子嗣單薄,怎麼夫人不要讓其他人知曉此事?若是陛下知道,定要大大封賞咱們宮中。」

洛言倚下軟枕上,漫不經心道:「如今本宮有喜固然是值得讓宮中上下皆知,只是宮中險惡,皇后娘娘雖待本宮和善無比,可本宮總要有些防心,何況陛下政務繁忙,東北一亂尚未平息,還是別叫陛下分心的好。」

其實說了這樣多,亦只是怕花洛舞知曉此事不快,只怕到時對腹中胎兒不利,到不如待到五月之時,胎兒穩固些許,再一併告知的好。

舐犢情深,每個母親自然都盼著孩子安穩。

素年也不多問,只替洛言掩好被褥,「那麼夫人好好歇著,晚上之時侍膳一事,奴婢等一下就去和周公公說您身子今日不適,讓司膳坊安排其他妃嬪。」

洛言點了點頭,便也沉沉睡去。宮中之事這樣繁雜,若非為了皇帝,只怕不會踏入宮闈半步罷。

是夜,風霜凝重,雖已是夏日之時,夜晚總會起些微風,清風拂過苑中榕樹樹葉,發出「沙沙」聲作響,洛言略蹙了蹙娥眉,倒也醒了大半,方才睜開杏眸,就見皇帝坐在一旁。

皇帝見洛言轉醒,便喚入婢子遞茶水,餵了洛言啜下,笑道:「小懶蟲,朕聽說妳病了,扔下那些奏摺就趕來看妳了,誰知一進來妳這孋康殿,素玥使勁的攔著,護主心切,朕好不容易讓素玥那丫頭放行,就發現妳睡著,也不敢吵妳,都過了一個多時辰了。」

洛言睡眼惺忪,迷糊著神道,「已經至了晚膳的時候了吧?臣妾不是讓素年去告知周公公了麼?怎麼陛下不好好用膳,就過來看著臣妾睡了?」

皇帝顫出笑意,伸手揉了揉洛言鬆散的髻,「司膳坊的人是越來越不中用了,傳了甫入宮的詩典儀,雜念的很,讓朕用不下膳,索性就回殿批閱奏摺,哪知周晏西那小子,扭扭捏捏的向我坦白,其實是妳病了,才無法侍膳,自然要來看妳了。」

她這才提了幾分神,拍開皇帝的手,好奇道:「詩典儀聽說才貌出眾,怎麼雜念了?」

「咳。」皇帝清了清嗓,才捏尖了聲道:「陛下,食不過三,也該好好用一用其他的菜。陛下,這道菜餚已經用過了,您還是用些粥罷。陛下,晚膳之時不宜用多,用些茶潤潤喉也好。陛下,茶喝多了難以入眠,還是再多用些湯罷──」

洛言已是大笑出聲,笑得欲擠出了淚液,「典儀也是為了您好,的確有食不過三一說,的確茶用多了難入眠,只是陛下怎地也沒個正經?」

皇帝一貫的笑語盈盈,滿室的繾綣溫馨,讓人無法打攪。

----------題外話---------

抱歉~本來預定在開新書時會在一週以內完成,但課業繁忙,忙到現在還失眠,所以可能不會一周以內了,咳咳~~另外,此章會分個幾小節傳,因為畢竟字數刷刷的多起來,一章完成,可能上萬了(誇張沒關係),所以會分個幾小節來完成一章。第一章有很多女主花洛言和皇帝的虐狗橋段,因為再來都是大虐了,你們知道的~掰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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